61 第 61 章(1 / 1)
再一次落入水中的时候,燕映之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或许就如楚留香说的那样,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什么是值得担心的。
几个人抓着从被风浪击碎的船上掉落下来的木板,在水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没有任何事可以做,也不知道漂了多长时间。
胡铁花闭着眼,似乎像是喝多了酒想要睡觉,张三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唱一首渔歌,而楚留香是他们之中最镇定的一个,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燕映之的脸上时不时地偷个吻。
对于楚留香的这种行为,胡铁花一向是给予十二分的鄙视的,“死到临头你就不能干些正经事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老胡你就是因为这么不解风情才会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连高亚男都不理你了。”楚留香挑眉一笑,不顾胡铁花的炸毛,又往正无奈望着他的燕映之唇上亲了一口,才气定神闲地说道:“况且我们哪里就那么容易死呢?”
他已经看到,黑沉沉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点点灯光。
有灯的地方,没有陆地,就有船,而既然有了船,他们自然就不会死。
大家用尽全力,向灯光划了过去,虽然风急浪大,但这时在他们眼中,却已算不得什么了。
等到他们靠近了那艘船,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便立刻放下了绳子将他们拉了上去。
楚留香一上了船,就觉得这条船很特别,因为在他印象中,海上的水手们大多数都是粗鲁而肮脏的,而这艘船上灯每个人却都举止斯文、穿着干净,就连说话也都很客气,对楚留香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也是彬彬有礼。
船上有人在抚琴,琴声悠扬清越,自从无花死去之后,楚留香己有很久没有听到过如此悦耳的琴声了。
但他们还未到舱门外,琴声便嘎然而止,抚琴的少年已站在门口含笑相迎,向楚留香他们长长一揖,微笑着道:“佳客远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他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神采,显然是个盲人。
这样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公子,不管是燕映之、胡铁花还是张三都不会应付,于是三人十分默契地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将同样看起来也可以很温文尔雅的楚留香留在了最前面。
楚留香颇为哀怨的眼神瞄了燕映之一眼,见燕映之偏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只好认命上前与那位眼盲的少年客气地寒暄起来,“劫难余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喜,主人若再如此多礼,在下等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好半天后,那少年便邀请楚留香他们到船舱内去喝酒,并透露出他救下的遭遇海难的人并非只有楚留香一行,还有其他几人,这其中就包括楚留香他们不久前才见过的金灵芝和丁枫。
而楚留香也知道了这个文雅的少年名叫原随云,正是关中无争山庄的少庄。
趁着酒桌上气氛正好,楚留香好似不经意间随口问了一句,“原公子久居关中,怎会远来海上?”
“对别人说,在下是动了游兴,想来此一览海天之壮阔,但在各位面前,在下又怎敢以谎言相欺?”原随云沉吟了片刻,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来,“这两天海上冠盖云集,群雄毕至,所去之处,也许都是同一个地方,香帅又何必多问呢?”
“原公子说得是。”楚留香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话题也转移到了原随云的琴声上,大加赞美了一番。
酒宴过后,时间也不早了,楚留香几人便到了原随云安排好的客房休息,等进了房间换好了干净衣服之后,燕映之才皱着眉头问道:“原随云所说的地方究竟是哪里?他怎么认定我们也要去哪儿?”
“我想多半是被称作‘海上销金窟’的蝙蝠岛。”楚留香说话间,拉着燕映之往床上倒去,“我已经查过了,这条船倒很规矩,既没有秘道,也没有复壁,只不过那原随云……”
之前燕映之没有防备,被一拉之下,直接跌在了楚留香的身上,这会儿听到楚留香语带犹疑,便撑着楚留香的胸膛想要坐起来,“原随云有问题?”
“像他那样的人,城府本应极深,对陌生人本不该如此坦白的,何况,他此行本来就很机密。”楚留香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手却环住了燕映之的腰,使了个巧劲把正要起身的人压到了自己身下,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热心得过了度,把初次见面的人当作朋友,才会这样肺腑相见、肝胆相照。”
江湖中很少有缺乏防备到这种程度的人,像原随云这种身份的就更加不可能了,楚留香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也认为原随云另有目的。
燕映之心下了然,抬眼看着身上人清朗的眉眼时却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唇角,“把初次见面的人当作朋友,肺腑相见、肝胆相照……这说得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想起他和楚留香初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几乎毫无防备地对明明看起来很可疑的他施以援手,还说视他为友,燕映之眼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温软的笑意。
听了这话,楚留香怔了怔,正轻柔撩开燕映之颊边碎发的手也停下了动作,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燕映之所说的情景,也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和原随云可不一样,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
“哦?”燕映之挑了下眉,瞥了瞥楚留香已经探入他衣襟中的手,“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以前的确是。”迎着燕映之狭促的目光,楚留香面不改色地垂下头,与燕映之额头相抵,刻意压低的嗓音营造出了难以言说的暧昧,“至于现在嘛……”
楚留香的声音越来越轻,眼见着两人的唇就要贴到一起,忽然就听见门外的甲板上传来“咚”一声,紧接着还听到了胡铁花的喊声,瞬间就破坏了屋内绮旎的气氛。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燕映之清晰地看到了楚留香眼中的无奈,险些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惹得楚留香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之后,才一脸认命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甲板之上,胡铁花正和金灵芝站在一起,地上还堆了不少的酒瓶,一看便知刚刚他们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本来就因为被打扰了好事而心情不佳的楚留香看到这一幕倒有些哭笑不得,“老胡你这么晚了不去睡觉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打扰别人,不知道还有人需要休息吗?”他又在胡铁花和金灵芝之间扫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起来,“没想到你还有点儿本事。”
金灵芝看了看他,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倒是胡铁花走了过来,见燕映之没有出来,又瞧着楚留香稍显凌乱的外衣,口中说道:“我看你也并没有想休息的意思。”
虽然胡铁花一如既往地爱同楚留香拌嘴,可和语气截然相反的,是他满脸的苦恼。
看到胡铁花的脸色,楚留香也觉得惊讶,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才说道:“你的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
胡铁花用力咬着嘴唇,发了好一会儿呆,方才队楚留香低声说道:“我方才看到高亚男了。”
他这样一说,楚留香反倒怔住了,“她怎会在这条船上?你会不会看错人?”
“我会认错她?”胡铁花叫了起来,“别的人也许我还会看错,可是她……她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的。”
楚留香盯着胡铁花看了好一会儿,才才摇头叹道:“难怪你刚才叫的那么大声,想必一定是你和金灵芝在一起的时候被高亚男给发现了吧,连那样的母老虎你也敢招惹,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其实她倒并不真的母老虎。”胡铁花叹了口气,脸居然有点儿发红,“她温柔的时候,你永远也想象不到。”
听胡铁花话中的意思,竟似有些喜欢金灵芝,在楚留香问他究竟是喜欢谁时,胡铁花竟然回了一句“不知道”。
这下楚留香是又好气又好笑,“既然如此,我也没法子了,老实说,我倒真想看看你这出戏怎么收场。”
以前每一次,都是胡铁花以他会讨女人欢心为由,强拉着他下水,而这次,作为一个早已决定洁身自好的有家室的人,他是没办法再替胡铁花去解释顶缸了。
见楚留香听完了热闹就想走,胡铁花猛地拉住了他,咬着牙道:“好小子,我找你商量,你反倒想看我出洋相,她们现在一定不会理我了,你经验丰富,算我求你帮我出个主意。”
楚留香停下脚步,摸着下巴打量了胡铁花几下,见胡铁花马上就要沉不住气了,才悠然道:“现在当然不会理你,但你若也不理她们,她们迟早会来找你的。”他笑了笑,又接着道:“这就是女人的脾气,你只要摸着她们的脾气,无论多凶的女人,都很好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