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谢谢（1 / 1）
【33】
【谢谢】
【好久不见，鹤子。】
*
白鹤毅然展开双翅，洁白的羽翼铺展开来，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月夜之下。夺目的颜色染上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平添了几分妖艳之感。如同一只染血的仙鹤。
她动了动嘴唇，可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来。
手中紧握着的刀应声碎裂。
之后的画面就都是黑暗了，她感受到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疼痛和乏力感。
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几段对话，语句断断续续的，并不完全。
“想要复活她么。”
“啊……既然是那孩子的话，我就少收点报酬好了。”
“复原她的刀和灵魂可以，不过这需要你——或者说‘你们’来帮忙。”
“我可以把还没有付丧神意识的她带过来，只不过同样的她也缺失了大部分关于付丧神的这部分记忆。”
“她所接触的付丧神越多越好。”
“……你就帮她重铸付丧神的躯体好了。”
“这只狐狸是‘狐之助’，是我参照政府的狐之助培养的。你们在进行时空穿梭的时候，它可以掩盖部分时空间波动。”
“如果被政府发现了……它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她的记忆很不稳定，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刺激到她。”
“付丧神的灵魂会随着任务进度的推进而愈发稳定……”
“而至于恢复了‘付丧神’身份的她，会不会记起一切……”
“这都取决于你。”
……
眼泪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便已经流了下来，鹤子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来摸了摸，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笨蛋……！”
虽然她一直感觉三日月宗近和狐之助瞒着自己很多事情，但她远远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她是一名付丧神，和名叫三日月宗近的男子恋爱了，最后在出逃过程中，为了保护对方死在了政府军的刀下。
……而三日月宗近在她碎刀之后，带着破烂不堪的她找到了异次元魔女壹圆郁子小姐，做出了交易想要让她复活。
鹤子之前的记忆中，听到的话语都只是一部分罢了。
而完整的对话和她所知道的那一部分差太多了……所以才导致自己自作主张认为已经心有所属，却一直故意忽略三日月宗近的各种奇怪的神情，只装作没有看见……
她真是……傻得可以。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是一位付丧神的话……就会安全许多。】
【不要记起来，对她会比较好。】
或者说，他害怕自己得知了所有的事情之后，她会，
【会讨厌他。】
看见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因为自己而碎了刀……鹤子不知道三日月宗近看到她在自己眼前碎刀的时候的感受，但能隐隐约约猜出一些来。
肯定很痛苦……
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吧，因为担心这种种，所以……他和狐之助都对以往的事情闭口不谈。
而这次，更是直接让狐之助带着她逃离了战斗，独自一人面对政府派来的审神者。
……
三日月……
…………宗近。
*
当她接收并消化完了所有的记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感官清晰了不少。鹤子试着动了动眼皮，然后慢慢睁开了眼。
然而她好像换了一个地方，眼前的景物并不是她记忆中昏厥之前的那片森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办公室风格的房间，而她现在正躺在沙发上。由于光线比较昏暗，所以她并不能很好地看清这个房间里的东西。
不过……她还是能分辨出，一旁的座椅上，正背对着她坐着一位黑衣黑发的人。
像是察觉到她醒来了，那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朝她走来。
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更加偏向于暗红色，他穿着一袭黑色的狩衣，脖子上和衣服上都和她一样挂着几条金色的链子，胸前还一个纹有白色的仙鹤的图案。
虽然和记忆中的有一些不同，但她还是在一瞬间认出了那熟悉的面孔。
“……哥？”
他听到这个称呼，显然是愣了愣，然后说道：
“你的记忆恢复了？”
鹤子点了点头，看着鹤丸国永和往日颜色发差极大的外貌，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血色的眸子，不禁心生几分疑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瞬间想到了“暗堕”，不过除去外表的变化，对方看起来十分正常，和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身上也没有携带她所恐惧的气息。
只是变化太大，一时间让她感到有些陌生罢了。
鹤丸国永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了下来，血红的眸子紧紧地锁住了她的视线，语气和平日里那个活泼的声线差别很大，多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沉寂。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向她提问：
“你是怎么受伤的？”
鹤子一愣，一想到自己的昏厥，就记起了三日月宗近一个人留下来帮她挡住政府军的事情。她立刻急了起来，扯住鹤丸国永的衣袖便问道：
“你看到三日月了吗？！他应该离我受伤的地方不远，狐之助只是发动了空间移动并没有改变世界，既然你能发现我，那他……他为了让我安全离开自己一个人挡住了审神者……我……”
她着急得有些语无伦次，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路便将自己想到的话尽数倒了出来，然而聆听者却是十分冷静，对方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让她也受到了影响。
在鹤丸国永的注视下，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黑色的发色给男子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沉稳气息，那双红色的眸子在听完她的一番话之后，像是产生了一些波动，他神色隐晦不定地看着她。
“……你说他为你，一个人留了下来？”
“恩……”
鹤子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这么发问。
她以为鹤丸只是单纯地没有听清，刚想要把重点拣出来再说一遍，鹤丸国永就自顾自地开口了。
“鹤子，你不恨他吗？”
他这么说着，突然收敛了所有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那双红色的眸子中，她像是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白色狩衣的女子飞身上前，然后刀身利落地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瞪大了双眼，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问。鹤丸的话刚说完，脑海中就自动跳出了和三日月宗近一起度过的时光，那暖心的记忆让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为什么会恨他？”
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鹤丸国永愣了愣，闭了闭眼，才说道：
“……你是因他而死的。”
“那又如何？”
鹤子这么问着，又自己继续道：“他自愿陪我一起出逃，我也自愿为他受伤……这是我的意愿，又怎么会怪他？”
“……你就不想恢复原状么。”他顿了顿，“你不会死，一切都会好好的。”
“然后让政府军把我抓起来？”她接过话，苦笑道，“回到了过去之后，虽然我可能不会死，但谁又知道被我改变了的事情接下去会怎么发展呢？说不定会更糟啊。”
“况且，”鹤子露出了一个笑容，“至少我现在还站在这里，就说明当初的碎刀并不是最糟糕的局面不是么？”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啊。”
鹤丸国永沉默了半响，然后突然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是淡淡的自嘲。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又一次开口了。
鹤子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对方叙事一般地陈述着，他长长的睫毛敛住了那骇人的红色眸子，身影显出了几分落寞。
“明明你现在的付丧神灵魂还没有完整，就算破坏掉大不了也就是重头再来……他还真是舍不得你啊。”
“你也……”
“真是的……”
鹤丸国永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整个人周围的气息突然柔和了不少，眸子里的冷光也渐渐消失了，他对着鹤子露出了一抹苦笑，
“我到底，在瞎操心什么啊。”
察觉到对方像是有什么心事，鹤子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他，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鹤丸国永看了她一会儿，像是想要在身上寻找些什么，半响，他还是放弃了，缓缓地转过了身去，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这里，是‘历史修正主义者’的地盘。”
“……！？”
短短的一句话，倒是让刚放松下去的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历史修正主义者！？那不就是他们刀剑男士的敌人吗！？那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瞬间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反叛。
刀剑男士和历史修正主义者根本就是两个敌对的阵营，如果非要把两个设定糅合在一起的话……再加上鹤丸国永那像是暗堕一般的变化，这让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
“哥，你……！”
他在鹤子惊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我是投靠了他们……他们许诺说会帮我改变历史，帮我改变你的死亡。”他苦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看到他的眸子里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不过，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
鹤子望着自己的兄长，沉默了片刻，然后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对方的体温有些偏凉，而且体型也比记忆中的那个人瘦了很多，抱着对方，她只觉得鼻尖有些酸酸的。
“……谢谢。”
鹤丸国永怔住了，片刻之后，他才伸出手来回抱了她。
“好久不见，鹤子。”
*
几分钟之后，他们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小心地查看着周围的房间。
鹤丸国永说，他是在历史修正主义者派出去的大部队之后才来到那个世界的，到的时候只看见了躺在地上的鹤子和一旁也晕厥了的狐之助。
周围他也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三日月宗近的身影，估计是已经被大部队带回来了，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处在哪个房间里。
这里门廊众多，房间也是数不胜数，可惜他们并没有什么线索，只好一个一个地找过去。
看到鹤丸国永在前面和门里面的人交谈了几句之后，把门关上，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那就下一个……
鹤子刚要调头走向另一个房间，突然，一整巨大的响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她急忙转过身去，却不小心吸进了一些烟尘。
用袖子捂住口鼻缓了缓之后，她看到一旁的墙壁在那声巨响之后破裂，石头砖块碎了一地。灰尘渐渐散去，她看到房间中像是有人。
那人低着头，蓝发，一身蓝衣。
“三日月宗……近？”
喜悦的心情还没来得及传达出去，那人缓缓地抬起了头，待看清对方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黑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