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寺(1 / 1)
吕诗诗莫名其妙被送进医院,一路上车子七拐八绕,又是晚上,记不清路,总之是离林亦凡家很远的医院,不过条件还不错,皮肤科的医生很热情,林亦凡交待过了。歇了一晚,吊了一瓶葡萄糖水,烫伤点皮已无大碍。
司机一大早又来了,把她送到了酒店。白雪皑皑,覆盖了脏脏的黑灰色,第一次看到雪,吕诗诗仰着头,任雪花飘落在脸上,冰冰的,很清透。她闭上眼,谁不希望这世界像现在这般干净美好?睁开眼,她是谁,只有她自己知道。手机响了,是于琴打来的,嘘寒问暖,她只报了平安就挂了。手机又响,一个低沉沧桑的声音传来,她有点厌恶,却又不得不屈服。
顾晓做了一锅餐蛋面,味道醇香又营养,正适合大冷的天,还煎了土豆饼,拌了水果沙拉。她以前生活拮据又忙碌,特别会做这些速食的快餐,加上又有方家佳指点,总能够把材料加工得既简便又美味。来宁州感觉特别幸福,住进了粉红色的房间,看到了雪,为一家人做早餐,梦想一个一个实现了,沿着这波好运气再下去,说不定就找到妈妈了,她觉得就快了,非常相信这种预感。
田荟如下楼时,顾晓已准备好了早餐,厨房里一丝不乱,四处闪着洁净的金属光泽。尝了一口沙拉,满意地点点头,她也不喜欢把水果捣成汁。
林亦凡开车载着顾晓、林亦翘,又去接了王剑飞,去哪也不说,只说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汽车沿着盘山公路绕来绕去,下了雪,山路不好开,这又怎么难得倒林亦凡和王剑飞呢?究竟是什么,藏在这云峰雾埋的深山里?顾晓亦不问,望着飘雪的雪山,在清澈的蓝天下散发着万丈金光,似乎埋藏着非凡的宝藏,这个宝藏,也许就叫愿望。
驱车三个小时,终于到了。车里暖暖的,熏得想睡,钻出车外,夹着雪的过山风出奇的冷,直穿过羽绒服钻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顾晓不禁打了个喷嚏,笼了笼厚实的毛线围脖,南方的羽绒衣根本无法抵挡冬日雪山的寒潮,林亦凡早有准备,多带了一件厚实的外套,披在顾晓身上,穿上后不冷了,像被他拥抱的气息。
林亦翘似乎早就知道,穿了一件从头到脚的长款羽绒衣,腰间束着宽宽的腰带,貉毛帽子一罩,像雪山的山神。王剑飞从车里出来,也套上了户外防寒装备,带上雪镜。
跋涉过一段狭窄的山谷,两边都是冰雪直立,顾晓走的呼哧带喘,被林亦凡紧紧牵着。
穿过了这段山谷,展现在四人面前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一座简朴的寺庙矗立在白雪环绕之中,寺外在白雪覆盖下,却有一条明净的溪流经过,丝丝冒着热气,顾晓和林亦翘都不禁想伸手进去,被王剑飞喝住:“小心烫!”
寺叫离寺,寺里不觉荒芜,竟能栽培出绿色植物,在苍凉的雪山里显得犹为珍贵。
四人入座,住持端出了茶水,茶很香,是暖乎乎的红茶。顾晓瞪大了眼,好奇得像个小孩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张望。
“这是一个祭奠前世的地方。”王剑飞说。
住持请他们喝了茶,便不管了,请他们自便,自己一旁打禅去了。
他们来到后殿一间厅堂,奇怪的是里面没有供奉菩萨佛像,四边墙上都是隔板,陈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凡尘俗物,有枯萎的花、风干的羊皮,有钻石黄金,有穿过的衣服鞋子,有匕首、子弹,还有一幅幅小照片,一串串小纸条,随意地放着挂着。厅堂的窗子开得很高,快靠近屋顶的位置,日光斜斜地照进来,光线交叉交错,仿佛错乱了时空。
王剑飞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男式项链,链坠是一个圆形的象牙挂牌,看起来很有来头,他恭敬地将它挂在隔板上的一截枯枝上,手指仍抚摩着那个挂牌,若有所思。
“砍山给你的?”林亦凡问。
“不。他叫挥山,是砍山的兄长。”
“他还有兄长?”林亦凡所了解的都是青拉组织目前的情况,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还是当过卧底的王剑飞更熟悉些。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是个废人,双腿残疾,被禁锢在一个小岛上,那个岛种了一大片罂粟。”
“是上次说,景像跟陈西的照片上相似的岛?”
“是的。不过东南亚这样的岛很多,很相似,所以我也不确定。”
“砍山仍是老大?”
“嗯。现在是。十几二十年前,是挥山创下了这个黑暗帝国,成为东南亚势力最大的毒枭,后来砍山的势力渐渐壮大,不服挥山的统治,闹起内哄,挥山双脚残废,输给他弟弟。所以现在都是由砍山作主。”
“他为何会送你这个?”
“我也不知道,这是他日常佩带的。我在岛上的时候,他还教了我不少东西。”
这两人窃窃私语,没让顾晓和林亦翘听到。
林亦翘只拣照片看,“哎?顾晓,这人长得好像你!”
顾晓对这座寺庙如痴如醉,秉持着房间应该有点乱乱的本性刚有一点好转,一到这里这种本性就如同鬼魅般从身体里冒出来,没来由的喜欢这里。这里的东西很乱,有的还脏脏的,但却寄托了最真实自由的情感,好像是为了纪念某一段经历,对人生中不可言明的历史的缅怀与告别,她早看得呆住傻住愣住。林亦翘叫她,她过去,盯着照片三十秒,惊住了,过会又脱口而出:“这不是琴姐吗?”
其它照片都是单张放着,只有这张用了相框镶起。神鬼差使一般,顾晓拆了相框,背后有字,上面写着:“粟:天堂再见!瓦罐”
为什么要天堂见呢?瓦罐知道自己要死?难道瓦罐是吕诗诗的父亲?一大堆疑问困扰着顾晓,本该不属于她思考的问题,她却莫名其妙地怎样也放不下。
林亦凡和王剑飞走过来看到,粟?瓦罐?他们俩面面相觑,他俩都看过岑沐的个人档案,是绝密资料,岑沐在青拉当卧底时代号就叫瓦罐。莫非于琴也曾是青拉的成员,代号叫粟?因为时隔久远,有些线索就连王剑飞也不确定是否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