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内疚(2)（1 / 1）

……

天哪，她在想些什么……

……

“小尘？……小尘？……”

是父亲的声音！

古恋尘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诶！”她应道。

“过来，你刘阿姨叫你去一趟。”

刘阿姨？是那个隔壁的刘阿姨。也就是王忆朋的母亲。

“有什么事情吗？”她探出头，问客厅里的父亲。

“哪有什么事情，也就是这么多天没见你了找你聊聊天罢了，怎么，你不愿去？”父亲反问她。

“没有……”她懒懒地走出去换掉拖鞋，穿好外套。聊天？恐怕是为了王忆朋吧，实话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

十六岁。

花朵一样的少男少女在阳光下健康茁壮地长大。体育场上跳跃着男生好动的身影和女生明朗有力的笑声，散发着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与活力，至少在这个时候看起来，世界是充满希望与光明的。

同样的年龄，十六岁的王忆朋从来没有去过学校。

依旧是那样呆呆傻傻的样子，看到她会笑，看到她不开心会失落地躲在角落里不出来，他的世界是那样的简单纯粹，不参杂一丝杂质，然而她已经不在是那个永远护着他的古恋尘了。

她恨他。

就在那个有着明晃晃太阳的午后，在他用那种表情看到了自己的裸体后，在发生了那件事他还傻傻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偶尔眼神怪怪地看着她后，她就恨上了他！

是那种混杂着羞愧，气愤，与深深的失望的恨，她嫌弃他的痴傻，嫌弃他的笨拙，她不想看到他。

于是，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在躲着他，即使是无可避免的碰面，她也都装做没看到他。

时间并未停止，它依然坚持着自己规律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着。邻居间不断有小孩子长大，有时看着那群嬉闹的孩童，她会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段时光，回想起自己毅然决然地冲过去，把王忆朋保护在身后。

“谁再敢叫他一句傻子试试！？”她冲那帮小孩大喊。

虽然结果并不如愿地和王忆朋一起被那群小孩欺负了，但是她总觉得，有人陪着一起吃苦比自己一个人享乐还要快乐。

还是一样大的小孩，一如往年的他们。那时候邻里邻间总会流传着一些闲话，说住在古恋尘家隔壁的那家，他家的独生子是个智障。

十六岁的王忆朋虽然痴傻，但起码还有与常人一样的自尊心，他知道被叫做傻子，智障，白痴是多么丢脸的事情。渐渐地，他很少出门，也从不跟邻居间来往，像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

古恋尘还记得一次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看到过他一次。

那个时候他被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团团围住，显示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他被人叫做傻子，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喂，你说说，你叫什么？”

“你是真的傻吗？不会是装的吧？”

“你会说话吗？”

“他是不是听不懂我们说什么？”

“不会吧，哪有这样的人？”

“……他不会打我们吧？……”

“有可能哦，我看电视里的疯子都会打人呢……”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

面对一群无知的小孩子强烈的逼问，他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被那一颗颗强烈的好奇心夹在中间，表情痛苦。

但是她知道，他是会说话的。

“他真的是傻啊……”

“不知道他会不会疼……”

“你说如果我们打他他会叫吗？”

“嘿嘿，不知道诶……”

于是那群小孩便开始用石块丢他，起初还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们生怕他会打人，到最后看到什么事都没有后，便放肆地用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他。

石块，泥巴，烂菜叶，还有鸟蛋，朽木……这些东西一并扔向他，孩子们大笑着，这项游戏无疑带给他们极大的乐趣。她看到他像个流浪狗一样无助地抱着头蹲在墙角，忍受着欺凌，神情悲凉，眼睛里似乎还带着泪水。

她站在远处，神情冷漠地打量着这一切，她早就已经不是那个保护他的古恋尘了，她是恨他的不是吗。

最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冷漠地离开了那里。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不过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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