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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几乎半强迫的被拉入伙,但商谈起正事来的时候,杰克.莫里森还是比较靠谱的,他并未指望以一笔医疗费来获得任意指使源氏的权力,而是与青年直接订立了另一份雇佣合同——岛田源氏将为守望先锋服务二十年,每月最低必须参与一项不指名的任务,当然,如果有指名,但他讨厌的话也可以拒绝,代价就是当月的指标翻倍。青年也可以在短期里出动多次,如果他能办到的话,在一个月内完成整年的指标,然后休息一整年,也是可以的。
整本合同非常详尽,甚至包括了任务的完成度与失败率的判定和影响,是否消极参与等等诸如此类,总之源氏光看到合同的厚度就已经不太想翻开它了。
但是为了防止里面再出现什么神奇的卖身条款,他还非看不可。
签完约之后青年有点不爽的问,是否只有他需要签署这份卷宗。
“当然不,每个特工都需要签署,包括我。”莫里森摊摊手,“联合国的一贯做法,手续总得办齐全才好,而且我们毕竟不是什么私人组织,这可是军队。”
说的在理。
不过对青年并不认为,他的生活会和从前有多少差别。
岛田的忍者,都是作为一柄剑,一柄只属于岛田家家主的利刃而锻造的。你可以用一柄剑来保护什么人,也可以用剑术来做好事,但剑本身能做到的事情依然没有什么不同——它诞生的理由,便是为了破坏与伤害。杀死黑道人士,或者杀死普通人,在结果上可能造成很大的差别,但,对一柄剑来说,它刃下的是善是恶,是高贵是低贱,都无甚差别,它要做的只有毁去,也唯有毁去。
但和真正的,毫无知觉的武器不同,忍者毕竟还是人类。而人类,总是会有欲望和思想的。比起做一把剑,源氏更喜欢作为普通人类的自己,能够好好享受一切属于人类的喜乐与欢愉,但岛田家需要的,却只是一把剑,至于这把剑是不是被叫做家主或者别的称呼,他们也不是很在乎,因为得到一把好的武器,总要付出些许代价。
这才是青年对岛田家毫无兴趣的真正理由。
为什么,向来明智的兄长却始终没能够看穿这一点呢?偶尔有时候,源氏会不由自主的那么想,但他没有找到过答案,有些东西,不去询问本人的话,是谁也无法知道的。
守望先锋的作战和忍者的工作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比如,难以避免的要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源氏并不想把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递出去,甚至在守望先锋的资料系统里,他的个人信息也是被加密过的,因此青年干脆就要求齐格勒博士把可以脱卸的防护头盔做成了全封闭式,只有在进行检查和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他才会取下面罩。
队友们最初还想劝说源氏,不必如此介意面孔的问题,但在青年认真解释,只是出于不想节外生枝的理由之后,他们还是接受了同伴的这个小小偏好,毕竟岛田家在雇佣兵里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而战场上最怕出现不在预计里的敌人。
作为一支维和部队,先锋的特工们对付得最多的,除开总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恐怖分子之外,大约就是在世界各地仍然残存着的,始终无法真正灭绝的机械们。因为是个依仗近身技巧的忍者,开始的时候源氏接到的任务都是对付人类的,大约是指挥官觉得,要一位远程只有手里剑的特工去和全身钢铁,枪口瞄准率极高的机械战斗太不近人情。
直到有一次他们人手不足,不得不让源氏加入了一支关闭小型生产线的突击队,当时也只要求他潜入内部去勘察地形。然而青年的运气不怎么好,刚落地就遭遇了巡逻单位。
无可奈何他的只好拔了剑。
队友们听到工厂里警铃大响的时候,立刻执行了突入援救作战,而中途发觉龙神之力对机械也有用的源氏,干脆放弃了撤退,非常愉快的决定进行一次直线横扫之旅。当他们两队人马终于在核心处的生产线汇合的时候,青年已经把暴走的机械们砍得差不多了。
堪称完美的一骑讨。
于是新人时期总是各种说着‘你没带枪一边去’‘近战给我靠后’的家伙们,从此再没什么谦让和掩护后辈的美德了,损友廖第一个把源氏直接踹给了大型机械战斗单位。
能一刀把机器弄死机可比他们用弹药和机器互拼消耗强太多了,还省钱。
“说好的爱护队友呢?”青年的电子音里透着浓浓的鄙视。
“只有无害的小可爱需要爱护,你是吗?”托比昂老爷子一边估量对面炮台的支架位置,一边抬起他的铆钉枪瞄准,“除开这个带挂的,其他人统统给我打下盘!少跟机器人比准头和射速!”
源氏确实不是,他大概算霸王龙级别的杀伤性武器。
在战场里与硝烟为伍的日子过多了,青年偶尔会觉得维和部队大概确实比岛田家稍微强一点,起码他的刀砍下去的时候,不会有飞溅的鲜血与凄厉的悲鸣,金属破碎的声音总比哭泣声要好得多。
然而那些声音,虽然没有出现在敌人身上,却经常从他的同伴身上响起。
与死亡擦肩而过,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源氏自己都不清楚他有多少次在听到微微的蜂鸣之后立刻压倒同伴的身体,最初他是和从前一样,让对方保持卧倒即可,但不止一次的,被投射的是化学弹药,白磷,强酸,甚至毒剂。机械不畏惧它们,也没有遵守日内瓦公约的必要。
于是,青年渐渐把辅助同伴卧倒的姿势改成把对方压在身下,只要运气好,不是毒气或者高温的话,能够幸存的几率总是比较高一些,即便那会让他的机体损伤率高居不下。
“源氏!就算是你,如果受到致命伤,或者被毒气和化学药剂流入机体缝隙,接触到你残存的身体的话,也是会完蛋的!”安吉拉不止一次看着被运送回来的,伤痕累累的青年火冒三丈。
青年只能苦笑。
就算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抱着不甚在意的心态加入的,但一次又一次的并肩战斗,那些不断积累的战友情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明明是个从小接受着把自己当成武器的理念长大的忍者,却偏偏成了一个过于在意感情的人。
这大概就是源氏所有不幸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