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1)
夏媛醒来之后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一晃而过许多以前久远的画面,停也停不下来。
警方的调查开始有了眉目,有了结果自然会通知她。
迟修家里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出事的事,最近才知道,得知之后情绪低沉了许多,虽然断绝关系多年,但那点血缘还是有点作用的。
3月2日,警方终于侦破此案,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3月3日,警方通知她去警局,对她说明案件结果。
据他们调查得知,迟修去XX村是为了挖取一种罕见石头,两个犯罪嫌疑人是当地人,见他衣着不凡,出手大方便起了歹心,引他上山,没成想迟修当真挖出了一块异样的石头,他们顿时有了贪欲,威胁交出石头和财物遭拒,争夺之中误伤了他,怕事情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了,埋在半山上。
夏媛茫然呆滞地听着警察的嘴唇一动一动,全身冰冷,忽然想到了什么。
印象中,有一天,她看见他浏览未关闭的网页,上面写的是独一无二的定情信物,由石头打磨而成,代表一生一世。
迟修想必是为了这个才去的XX村。
石头财物,给了他们不就好了,怎么这么傻,搭上了自己的命?
后面警察再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坐得直到身子发僵才出了警局,外面阳光晴好,可是为什么她恍若置身冰窖呢?
她像失了魂一般,开车在Z市公路上疾驰,车窗大开,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夜风灌入,头发凌乱,她不管不顾任由吹着,也不怕冷,到了地方骤然踩下刹车,轮胎在地面划出刺耳的一道痕迹。
夏媛一言不发地开门下车,三两步走上台阶,进了江色酒吧。
酒吧的生意很好,客人还很多,音乐酒精在空气中肆意蔓延着,灯光迷离。
她径直朝吧台走去,要了两杯Gin金酒,度数不低。
调酒师Ken见过她两次,这姑娘酒量不差,只是这次能放她喝酒?他小心翼翼地朝她四周看看,只有她一人。
但他还是起了恻隐之心,试探性地劝道:“夏小姐,少喝点吧。”
夏媛仰头,缄默不语,脸色很差,仰头一口将酒喝完,又把空空的一滴不剩的酒杯往他面前一推。
Ken很为难,时不时朝左边看去。
这时,正好有人叫他有事,他不得不暂时离开。
夏媛一个人坐着喝酒,一个漂亮女人,身材又好,尽管穿的随意了些,但也很难不引人遐想注意。
果然,一个年轻男人端着酒杯笑着走到她身旁坐下,态度亲昵,“小姐,一个人喝酒啊?”
转眼,夏媛面前已有两个空酒杯,侧脸微红,双眼被灯光衬得朦胧,对他的声音恍若未闻。
兀自起身朝吧台酒架走去,踮脚直接拿了一瓶威士忌。
年轻男人紧跟其后,不停嘴跟她介绍酒,夏媛蹙眉,觉得厌烦,转头重重将酒瓶放在吧台上,只说了一个字,“滚!”很不耐烦。
男人听到她砸来的这个字,一愣,看向四周不停向这边打量的人,既恼怒又没面子,“你是什么东西?看上你是你命好,横什么横!”
夏媛扬高下巴,心情差到了极点,眯着眼睛,“说话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眼睛上下打量他,嗤笑,“你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差过一万块,那块劳力士表还是水货,装什么孙子。”
男人憋红了脸,哑口无言,羞赧极了。
这时,四周开始有围观看戏的人。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对待,多少是耻辱,下不来台,于是厚着脸皮往她身上泼脏水,“你有钱,谁知道怎么来的,指不定是被人包养,金主待你可真不薄,不干不净!”
“啪!”随手,一个狠戾的巴掌扇了上去。
扇的人心颤,力道不小。
夏媛打得连眼皮都不眨,张狂得不可一世“没用的废物!”
要怪就怪这个男人眼神不好,挑哪个女人不好偏偏撞到她的枪口上。
男人措不及防,有点懵,等回过神来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捂着脸正想发火,小周听人报告,急忙赶来处理这件事。
看见夏媛时,心一惊,不敢敷衍此事。
不然要是被某人知道······
三言两语,他马上了解清事情来龙去脉,刹那间冷了脸,喝道:“你们都瞎了眼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拖出去,记住以后永不能再踏进Z市所有江色及其旗下所有场所,另外准备法律起诉。”
Z市江色的产业数不胜数,尤其是娱乐场所。
这个处理结果是严重的,男人扬声说了好多不堪的字眼,叫嚷不服但还是颜面扫地被拖了出去。
小周折返夏媛身旁,笑着安抚,一反之前冷酷的面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又帮着教训那男人几句,转移话题,“夏媛姐,今天怎么来了?励少今天没来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她来都是找励少的。
夏媛倒酒,闷着头一口饮尽,闭嘴什么都不说,
“那·····,姐,你别喝太多了,伤身。”傻子也看出不对劲,更何况久经风月场合的人精,难道两人出问题了?
“你要不要来一杯?”她把烈酒当白水喝。
他哪敢喝?
夏媛没再理他,接着灌酒,喝得呛了起来,咳嗽不停,眼睛通红。
咳着咳着,夏媛眼睛红了,竟然趴在吧台上哭了起来。
这下小周彻底慌了,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这可让他手足无措了,他一边陪着,小心注意着。
趁她不注意,急忙溜到一边拨了通电话,电话响了两声,立刻接了。
“喂。”那头,嗓音清冽,泠泠作响。
小周低声说道:“老板,夏媛姐在这喝酒,喝了好多,劝不住。”很是为难。
电话一下子静了,顿了一会儿,小周屏息静等,他好像听见了励少微弱的叹息声,等到了他的回答,“你看着她些,我让人去接她,别再让她喝了。”尾声拉长,多少担忧。
小周应了。
这边,励东挂下电话站在窗边,立即播出一个电话给弥珞。
电话接通,说明意思,可是弥珞也没办法帮忙接人,“我人不再Z市,没法儿。”
励东骤然沉默。
“夏媛肯定又有什么事了,我不在她身边,你快去看看。”弥珞想了想,多半知道夏媛是为了什么。
“知道了。”他默然,说了这句话。
励东眼底阴郁,眉间舒展不开,打了通电话给小周。
响了好一会儿,小周才接。
“她怎么样了?”
小周瞧着已然趴在吧台上的夏媛,很是担忧,“醉了。”今天的酒都是高度数,闷酒更容易醉。
“马上送她回去。”不容拒绝,分量很重。
小周点头,随意又问道:“老板,夏媛姐家在哪?”
励东无需多加思索,淡淡地刚说出一条路名,就突然戛然而止,“算了,先看着她,我一会儿到。”
半夜10点,他拿着外套准备出门,正碰上出门倒水的母亲,看了他一眼,“这么晚还出门?”
“有事。”
步子没停,径直朝门口走去。
励母端着水杯,觉得他的此番举动值得深究,半夜外出可不寻常。
又想起前段时间他郁郁不振的样子,明显是为了女人,眉间多了几分忧虑。
励东开车赶到江色时,夏媛已经半醉半睡,小周寸步不离守在一边,见他来了,急忙起身招呼道:“励少,您总算来了。”
他拧着眉头,扫了一眼吧台上的空酒杯,一把抱她起来,“把包拿来。”
小周忙不迭将夏媛的包递给他。
“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是你送回家的。”临走前,他凉凉地叮嘱道。
小周虽不明白,还是点点头应了。
励东把她抱上车,浑身酒味,她安静地闭上眼睛,减了许多嚣张倨傲,像个无害的孩子。
他看着她。
半晌,开车去她家。
她住的公寓环境安静,楼层高,励东抱她下车,初春的风带着寒意,吹在脸上,很冷,夏媛的腿上盖着他的外套。
也许因为冷风吹散了醉意,夏媛迷蒙地睁开了眼,意识模糊,迷茫地看着他。
走进电梯上,他无意中对上她的眼睛,心紧,抱着她的十指有点僵。
夏媛眼睛笼罩着层水雾,掩饰不住的悲伤难受止也止不住。
励东低头瞧她,内心柔软一片,又把她抱紧了些,希望能将体温多给她一些,进她家,把她放到卧室床上,用掌心擦了擦她眼角的水汽。
夏媛自始至终呆呆地看着他。
他帮她盖好被子,起身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袖子被扯住,他转头去看,夏媛揪着他的袖角,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别走。”这两个字很是可怜兮兮。
励东果真停住了脚步,不走了,任由她拉着他的袖角,眸底神色分辨不明。
“迟修。”下一秒,夏媛嘴里蹦出来的名字骤然将两人之间才刚升起的暖意打破得一干二净。
励东嘴角嘲讽无限,是他自作多情的,明明知道她心里最牵挂的人是她的前男友,可怜他还一厢情愿。
“我不是迟修,你看清楚了。”
夏媛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的话,手始终没松开,励东不屑于当其他人的替身,狠心一把拿开她的手。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再听她说什么,离开了夏媛的家。
一整夜,励东都坐在楼下的车内,他想到了许多事,都是关于夏媛的。
他跟着她去XX村,他以为总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在XX村的那些日子他也确实这么以为的,可是当出了迟修那件事后,他才发现一直深藏在夏媛心底的那个男人,他若是个活人,他还能姑且争一争,可他是个死人,他拿什么跟一个死人争,一辈子都争不过的,他在夏媛心里的位置恐怕一辈子都比不过迟修。
励东一个从没有在爱情上栽跟头的人在夏媛这栽了大大一个跟头,他退缩了,回了Z市。
可是要彻底放下夏媛,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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