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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一箭快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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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了,都过去了。”钟离准翻身躺在地上,身上的沙子哗哗落下,如流沙一般。

“哈哈哈哈……”这是钟离准发自内心的笑。头发里,衣服里,鞋里全都灌满了沙子,那是方才留下的真实可触的痕迹。虽然他不怕飓风,可他也明白,每一次飓风过后都是劫后余生。

“够朋友!”水彧也躺在地上,伸出手来。

“那当然!”钟离准握住了水彧的手。

两个男人躺在地上,虽是浑身乏力,却是开怀大笑。抬头望去,已是满天星辰。

这次劫难,他们携手度过。

钟离冰第一个爬了起来,沙子顺着袖口和裤脚缓缓流下。待到沙子流完,身子轻了不少。钟离冰身上并无太多乏力感,她明白,除了自保,水彧和钟离准都竭尽全力在保护她。

然而,钟离准的大笑之余,永远也不会忘却方才危急时刻水彧全力劈出的那一掌。没想到他除却剑招精妙,内力竟也如此厚重。

站在扎托巴和的大殿前,三人各自低头看看自己。发丝间的沙子已经令头发失却了本来的颜色,面上附着的沙子好似戴了一层面具,任凭穿的是什么衣裳,都像披了一身油布似的。三人相视,捧腹大笑。

水彧道:“这个样子去拜见大汗大妃,不太合适吧?”

钟离准笑道:“钦彣兄,你既已到了此处,第一件事不是去拜访大汗大妃,恐怕也不合适吧。”

“好,走!”水彧随着钟离准大步流星拾级而上,“伊赛人的不拘小节,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当阿桑妲看到钟离准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时,眉间的忧虑便烟消云散了。

钟离准和钟离冰依次向钟离珏和阿桑妲见礼,最后是水彧。

“水彧拜见大汗大妃。”他伏地一礼,起身。

“小侄见过钟离伯伯、伯母。”这是第二礼。

先是大礼,再是常礼,礼数周全,滴水不漏。

“彧儿果真一表人才。”钟离珏赞了一声,上前扶起水彧。

水彧身形短暂一滞,随着钟离珏顺势站了起来。

钟离准心道:“父汗在试钦彣兄的武功。”

钟离珏道:“你们三个先去梳洗吧,否则我这大殿里也成了沙地了。”随后吩咐道:“勘代,给彧儿安排住处吧。”

勘代应下,伸手做了请的姿势,“水大少爷请随在下来吧。”

大漠上缺水,想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是不可能的,也就是洗干净罢了。

“你可都还好吗?”钟离凝捏着钟离冰的脸,上下查看着。

“阿凝姐姐!”钟离冰抗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你是在借机欺负我吧!”

“哪有!”钟离凝说得理所应当,“做姐姐的关心做妹妹的,有什么错?你给我下来!”她佯装要抬脚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钟离冰忙收起了架势,滚到床的一角。

姐妹二人这样闹习惯了,却也不乏乐趣。钟离冰每次来扎托几乎都是和钟离凝住在一起,也免得再开一间客房平添麻烦。而钟离冰每次都飞身而上占了钟离凝的整张床,二人便就这样嬉闹起来。

闹得累了,姐妹二人就交错着躺在床上,说说话。

“明天伊莫谷来,你见吗?”钟离凝把双臂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迪洛伊莫谷,萨顿汗国嫡出的三王子,比塔丹小一岁。这种外事访问,也算是常有的事,尽心接待了便是,本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们都很烦,这是真的。毕竟同伊莫谷没有多深的交情。

“怎么每次我一来,就遇到这种事情。不去不去,省得人家又觉得我丢了伊赛的脸。”

“阿逆!”钟离凝一个翻身过来,盯着钟离冰的眼睛,“你是不是听到有人说什么了?”

“阿凝姐姐……”钟离冰倒吸一口凉气,“你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啊。”

“我没生气。”钟离凝长舒一口气,张开双臂躺在床上,“你若是听到有什么可疑之言一定要告诉我们,我担心有人对我们和伊赛不利。”

“好,我都记下了。”

可对于钟离冰来说,那些话她不过抛在脑后,不会注意到。

“你大表哥陪你一起来的?”

“嗯。”

“明日再行见过他吧。”钟离凝又翻过身来,双手托腮。

“好,明日我给你们引见。”

“明日伊莫谷来,你到底见不见?”

“不见不见,明日我带表哥在四周转转吧,他还没来过塞外。”

钟离凝突然说:“我知道心里那个人不是阿准。”

钟离冰咬了咬嘴唇,手中缠绕着一绺头发。

“你喜欢水大哥,我都知道。可是阿准对你的心思你都知道,无论如何,他永远都是你的哥哥。别伤害他。”

“你放心吧,阿凝姐姐。”

她们都仰面躺在床上,都穿着缎子的睡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铺在床上,看着一样的天花,听着一样的风声,做着一样的动作,却生着截然不同的面孔,有着不一样的心事。

都说刚来到人世的孩童眼底是最清澈的。她们成长在不一样的环境,经历着不一样的生活,眼中也映出了不一样的风景。

“你这次来做什么?”钟离凝偏过头去。

“来找迟大哥,我想让他帮我造一张连弩。”

“真的吗?”钟离凝一指点在钟离冰胁下。

“哈哈哈哈……阿凝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点穴啦!”钟离冰痒得直打滚,忙出招反击。

她们一个握着一个的手腕,一个又别着另一个的腿,一个推着一个的下颌,一个又抓着另一个的肩膀。姐妹二人常常说不上两句就动起手来,可她们闹起来却也有分寸,不用指甲,不抓头发,却每次都玩得尽兴。

又打累了,这时候姐妹二人的头发已经蓬乱不堪,枕头踩在脚下,头朝着床尾。

“阿凝姐姐,拉曼哥哥什么时候来提亲啊?”钟离冰攀上来,把下巴放在钟离凝的肩窝。

钟离凝把钟离冰的头推开,转过身去,侧卧着,只留给钟离冰一个后背,“八字还没一撇呢!”

“阿凝姐姐也不好意思啦!”

“那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去?”

“我困了。”

“我也困了……”

钟离冰起身的时候钟离凝已然回来,脚腕上清脆的铃铛声就像一曲欢歌。

小狐狸今日回来了,它喜欢这串铃铛,钟离凝便戴着这串铃铛去见它。

这时候钟离冰刚刚洗漱完毕,钟离凝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又起这么晚啊,都日上三竿啦!赶紧去达伦家吧,等到晚些他家忙了起来,可顾不上接待你。”

“表哥住哪间啊?”钟离冰坐在镜子前,一边往自己的发髻上插着银簪,一边问。

“别找啦,我今日也未能见着他。今天一早水大哥和阿准就出去了,背着弓箭出去的。”

“你说什么!”钟离冰惊诧不已。他们……在饭桌上不是还大打出手么,莫非这次是去比射箭的?

“所以,”钟离凝续道,“只有让小驼陪你去找达伦迟了。不用着急回来,等伊莫谷他们走了你再回来就是。”

“我恨不得晚点回来。”

“你……”当钟离凝转过身来,钟离冰已不见了踪影,她也只得叹一声,“的踏雪寻梅啊……”

达伦迟一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钟离冰画的图,一边问:“怎么是小驼陪你来,扎那王子呢?”

“陪我表哥出去逛了。”钟离冰一边拔着手中的狗尾巴草,一边抱怨,“一早他们就都不见了。我表哥陪我来扎托也不陪我在扎托逛。”

“钟离小姐,”达伦迟憨憨一笑,“扎托城你可早就逛遍了。”

“迟大哥!”钟离冰扔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我可是王子殿下的妹妹,你居然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那又怎样,王子殿下都无所谓,你也不会在乎嘛。”

“真是的……”钟离冰搔搔头,“那……今天萨顿三王子来,阿准哥哥也不留下接待他。”

“扎齐王子也可以独当一面,接待萨顿三王子殿下,他们二人有一个出面就可以了嘛。”

“跟你聊天甚是没意思。”

“钟离小姐……”达伦迟皱了皱眉。

“嗯?”

“你的图我看明白了,这设计甚是精妙。不过这一时半刻是造不出来的。你不会画这样的图,所以更多的还应该是画。而且,这种弩我们是第一次造,没有经验。”

“没关系。”钟离冰挥挥手,“我也不急在一时,下次来的时候再取就是了。这次住不了几日,中秋之前要回京城的。”

“对了。”达伦迟想起一事,遂从柜子里拿出一物,上面用布包着,是桶状,不粗,很是小巧。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达伦迟把东西递给钟离冰。

钟离冰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不由得眼前一亮,“梅花袖箭!”

“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钟离冰又惊又喜,“这不是你上次打造的那个……”

“对。是上次的买主特意嘱咐要送给你的。”

“上次的买主?买主是谁?”

“我也不知道买主是谁。”达伦迟耸了耸肩,“他很低调,是叫下人来的,而且不是贴身随从。”

“那……”钟离冰犹豫了一下,“我就收下了。下次若是见到,替我谢谢他吧。”她也知道,若她不收,达伦迟不好做人。

“但愿还能再见到他。”达伦迟耸了耸肩。

钟离冰端详着那梅花袖箭,用手指拂过每一个机括。达伦迟一一给她讲了,她便也牢记在心。

人家真正的武林高手浑身上下全都可以作为武器,她钟离冰试浑身上下都带了武器。

“怎么样,大漠上的马可还行吗?”钟离准在前策马,回头对水彧喊了一句。

“的确神骏非常!”

沙子十分松软,行在沙地上很是艰难,若非骐骥,很难在沙地上飞驰。

“吁——”钟离准勒住马,停在了冒阖丘下。

冒阖丘是扎托和热托之间的屏障,从前伊赛分裂为库卓部和尤祂部,冒阖丘是两部之间的天然屏障。谁都想躲在这屏障之后偷得半日闲,亦是谁都想越过这屏障去,统一整个伊赛。如今整个伊赛已经统一,这冒阖丘,不过就是一个看日出日落最好的所在罢了。

钟离准道:“这是冒阖丘。冒阖丘的那边是热托合德,也是伊赛的疆土。本来若是你们能多留几日,应该带你们去热托住几日,那里好玩的东西也很多。还有那边,”钟离准抬手指向东南方向的高山,“那是金垣山,伊赛的神山。相传只有真正的勇士才可以攀上金垣山最高峰。我也希望有一日自己可以攀上那座最高峰。”

“我们不是来打猎的么?”水彧从背上卸下钟离准借他的长弓。

“对,打猎。”钟离准望了望天际,方才听着声音,猎物应是不远了。

“那我们打什么?”

“其实……”钟离准诡笑,“今日叫你一同出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他指了指天际的两只飞鸟。

“两只青条子。”水彧眯了眯眼睛,大概估测了它们的高度。

那是两只燕隼,训练有素的燕隼。若是有心人训练的燕隼,可以监视敌人的动态,必要的时候也会成为一件杀人的利器。钟离凝最是了解动物,她常与钟离准念叨,是不是训练有素,钟离准一眼就能看穿。

“一人一只,如何?”

“比射箭么?”水彧抽箭搭弓瞄准。

“是求你帮我。”钟离准笑笑,随即也抽箭搭弓。一拉开弓,他面上登时正色。

过了半晌,两人竟同时收了势。

“太远了,弓的力量,我的力量,都不够。”水彧眉头紧锁。

“同意,是太远了。”钟离准承认,“可我们若离得太近了,恐会惊动了它们的主人。”

“它们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说……诱杀之计在此处应也好使吧?”水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沉吟半晌,钟离准道:“这本是生灵通性,当然好使。”

话音刚落,水彧回身一箭,射落从后面飞来的一直黑秃鹰。射的是翅膀最下,掉的羽毛多些,伤不是致命伤。他跳下马去,捡了那黑秃鹰来,拔出了箭。那黑秃鹰哀嚎几声,还在不停扇动着翅膀。

钟离准提醒道:“燕隼可是不稀罕濒死的猎物的。”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水彧策马上前,大约走了二十丈,停下来,将那黑秃鹰向前一抛,秃鹰就斜着身子向着那两只燕隼飞过去。

两只燕隼何其敏锐,看到有猎物靠近,即刻便向着猎物逼近。黑秃鹰自己受了伤,知道不敌,忙调转了头想向回飞去。

不行……不行,还是不够近,就差一点。

那黑秃鹰本就带伤,又受如此压迫,才没飞多久,就一头栽了下来。

两只燕隼高傲地鸣叫两声,见猎物已是濒死,便真的不屑于再追。看来钟离准说的果然没错。

就在两只燕隼准备掉头飞走之时,水彧当机立断,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刺破了自己的左臂。伤口刺得很深,登时是血流如注。

燕隼的鸣声划破了长空。

钟离准一惊。这样的猛禽若是嗅到了血腥味,那必是一发不可收拾。它们是掌握着蓝天的杀手,杀手嗜血,鲜血会让它们兴奋非常。

原来他是要用自己的鲜血诱杀那两只燕隼!

这时候,来不及用语言交流,也无需用语言交流。

钟离准搭弓瞄准,静待时机。用鲜血诱敌非常危险,他决定要一箭贯穿,一次射杀两只燕隼。

水彧举起手臂,鲜血在风中流淌,血腥味弥漫开来。两只燕隼如离弦之箭一般俯冲下来,凶猛非常。水彧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甚至没有准备好射箭。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钟离准屏住了呼吸。

“嗖”

钟离准松手放箭,箭就擦着他的面颊飞过。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水彧满身满脸。

这一箭贯穿第一只燕隼的脖颈,可第二只,却只射穿了翅膀。

钟离准放下双臂,毕竟一箭射死两只这样的猛禽,太难了。现下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剩下的,就只能靠水彧自己了。

那只折翼的燕隼杀意顿起,纵然水彧及时翻身跳马,还是被那坚硬的喙子在脸上划出一道三寸长疤。

还不能那燕隼落地,水彧飞身而起,拔出一支箭一箭插进那燕隼的颈间。那燕隼吃痛,哀嚎两声,不断挣扎。水彧手中一用力,那燕隼终于停止了挣扎,连一滴血,都没有多流。

方才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水彧躺在了地上,望着天空,不禁又大笑起来。这才来一趟大漠,都有过两次生死关头了。不过,很刺激,很痛快。

臂上的鲜血渗入了沙地,身下的沙子都变成了褐色。

“钦彣兄,你怎么样?”钟离准伸出了手。

水彧拉着钟离准的手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沙子,“没事。好箭法!”

“却还是失手了。”钟离准略带歉意。

“无妨,反正最后我们得手了,不是么?”说着他撕下自己的衣襟,草草包扎了伤口。

“你倒是够狠。”

“那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水彧甩了甩头,抖掉了头发里的沙子。

“多谢了。”

“不必言谢。这样厉害的猎物,我也很是兴奋。话说回来,那两只青条子,到底什么来历,你可看得出?”

“萨顿人养的,可我看不出它到底是监视我还是监视旁人。总之,射杀它们,以绝后患。不过……”钟离准顿了顿,“你可千万不要对阿凝提及。”

“我方才下手这般阴狠,你可会介意?”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你如何选择,我无权过问。”

“对了,你还记得昨日我唱的《易水歌》么?”

“记得。”

“那是我唱给自己的。”

钟离准沉默。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

这首《易水歌》,是荆轲刺秦王临行前,他为自己唱的饯别之曲。高渐离、太子丹、樊於期……唱罢此曲,与他们便是永别。

水彧说,那是他唱给自己的。

“好好照顾阿逆。”钟离准拍了拍水彧的肩膀。

“你放心,我会的。”

“不管怎样我永远是她的哥哥,你若是敢对她不好,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你先试试打败我!”

“嗯?”

“开玩笑,你放心,我自当视她若珍宝。”

“兄弟?”钟离准伸出了拳头,朝水彧挑了挑眉毛。

“兄弟。”水彧伸出拳头,与钟离准碰在了一起。

生死关头之后,钟离准和水彧悠悠闲闲地骑马行在大漠上。

水彧身上脸上都带着伤,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在沙地上滚得脏兮兮,却一点也不显狼狈,就像一位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猛士。

“这青条子野性难驯,驯出来一只可不容易,你不怕人家以后找你麻烦?”

“这种事,他们不敢来兴师问罪。”顿了顿,钟离准续道,“就算来了,讲道理就是;讲不清就动手。”

“你们伊赛人做事还当真是直接啊。”

“正是。”

也的确是这样,放眼整个萨顿,大约连他们的汗王也不敢轻易跟伊赛长王子动手。

“水大少爷,包好了,您感觉如何?”

伤口进了很多尘土,回来的时候衣袖又被汗水粘在手臂上,但大夫处理伤口的时候,水彧一声不吭。

“挺好的,多谢大夫。”水彧又抬头,“多谢钟离伯伯。”

钟离珏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何况你今日帮了小准。”

水彧道:“钟离伯伯客气了,举手之劳,都是小侄应该做的。”

“嗯。”钟离珏微微点头,“你们聊,我走了。”

“送钟离伯伯。”水彧起身行了一礼。

钟离准道:“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把我父汗当你伯父就是,不必如此多礼。”

水彧淡道:“伯父、伯母和你们都不在意身份地位那是你们的仁慈和开明,可我若不懂礼数,会有人说闲话,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

“受教了,多谢。”钟离准不是傻子,自然是一点就透。

钟离冼“砰”的一声破门而入,“大哥!”

“阿冼?”钟离准转身。

水彧行了一礼:“见过二王子。”

“水大哥。”钟离冼回礼,“叫我阿冼,或者扎齐。”

“怎么了?”钟离准问。

“阿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离冰的声音打断,“表哥,你受伤了?!”随即,她意识到钟离准和钟离冼也在,“阿准哥哥,阿冼。”

钟离准顺势起身,对水彧道:“钦彣兄,你好好休息。”说着一拉钟离冼的手臂,二人便一同出去了。

“不过是出去游玩而已,怎么受这么重的伤?”钟离冰关切地看着水彧的手臂,却不敢触碰。

“这也算重伤?你可见过真正的重伤?”水彧抬了抬手臂,示意没事。

“你又是这种态度。”钟离冰抱着双臂转过身去。

水彧点了一下钟离冰的肩,钟离冰不理会。

他又点了一下钟离冰的肩,钟离冰还是不理会。

他又点了一下。这次,钟离冰一甩手臂,“表哥,我生气啦!”

“呃……”水彧捂着手臂,倒在床上。

“表哥,你没事吧!”钟离冰连忙转过身来。

“不生气了?”

“讨厌。”

“没事,自己扎的自己有分寸。”水彧又抬了抬手,“过三四日就没影响了。”

“你自己扎?”

“嗯。今日帮阿准诱杀了两只燕隼,是萨顿人养的,来监视伊赛的动向。”

“以你们的武功,你何必?”

水彧用右臂垫着头躺倒,“我很高兴能碰见这么强的猎物,自然也感谢阿准信任我。想要自己痛快,自然要付出些代价。”

“嗯,我明白。”钟离冰在水彧身畔趴下,用手臂垫着下巴。

“你?你明白什么?”水彧把左手覆在钟离冰的头上。

“我就明白!”

“真的?”

“当然。”钟离冰抬了抬头,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她斜睨了水彧一眼,“放开我。”

“我做什么了?”水彧明知故问。

“放开我!”钟离冰皱了皱眉头。

“不放。”这一次水彧是信誓旦旦。

“怎么了?”钟离准问。

“阿姐出去了。”钟离冼满面愁云。

“阿凝出去还用告诉你么,她连我都不告诉。”

“翻的窗户。”

“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她跑出去是因为伊莫谷向她提亲了吧?”虽然此番伊莫谷来访,钟离准并没有出面,但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一回来便也就知道了。

“阿姐性子倔强,自然不愿意嫁给伊莫谷,当然,她也拒绝了。还能有旁的事么。”

“我的意思是。”钟离准摸了摸下巴,“反正伊莫谷此番来提亲不是公开的,阿凝就算拒绝了,自也不会驳了萨顿的面子。”

“可阿姐不是弄权之人,我怕她斗不过伊莫谷。”钟离冼眉头更深,“伊莫谷那么容易就走了,走的时候似是成竹在胸,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信心?”

钟离准陷入了沉思。这时候,离钟离凝真正出嫁还有很长时间,很多事情都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任谁都无法预料。

半晌,钟离准道:“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拒绝萨顿的求婚,不是件小事。若是有心人想挑拨伊赛、萨顿,正好借此大做文章。你还记得上次加姐说的那几个人么?他们有心让阿逆听见那无心之言,又是操着萨顿口音。加姐尚未查出他们的身份,可是……萨顿人这样做没有好处。”

“这不是同一件事。”钟离冼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大哥,萨顿人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挑拨和咱们的关系。最不希望整个大漠拧成一股绳的又是谁?”

“金淦人、术竺尔人,往远了说,北漠人,有动机做这种事的人很多,他们……”

“大哥,”钟离冼打断了钟离准,“这种事情就怕潜移默化,这几个小国谁耗得起这个时光?大哥,我不会比你先想到,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加姐没有权力对每一份情报带有自己的评价,可我们不能没有准确的判断。”

这种事不必彼此说破,两兄弟之间便也明白。钟离准只得提醒道:“这种话你我心里明白就好,你要记得,当心祸从口出。”

“你放心。”

“对了……”钟离准灵光一现,“你说今日我和钦彣兄干掉的那两只燕隼会不会是伊莫谷养的。”

“不像……”钟离冼一边摇头一边回想着,“父汗试探过他。”

当时宴饮到一半,勘代附在钟离珏耳边通报了此事。

伊莫谷很是懂事,起身便道:“大汗若要谈公事,小侄理应回避。”

钟离珏笑道:“不是什么公事,你也不必拘礼。小准方才出去打猎,猎到两只燕隼。”

“是么?阿准当真是神勇无比,虽然小侄比他年长,却是自愧不如了。”伊莫谷不卑不亢。

“不像,一点也不像……”钟离冼回忆当时的状况,“他思绪没有半点停滞,动作和言语没有半刻迟疑,若非是并非他所为,那就是他太会演戏了。”

“可话说回来,我们大漠上哪有几个会演戏的?”钟离准顽笑一句,即刻便恢复了方才的严肃,“不会是他。我同他接触过几次,他不是个会驯养动物的人。”

“那你感觉会是谁?”

“不知道。”钟离准坦然。

“要是你也能闻得出那两只燕隼身上是谁的味道就好了。”

“那是狗……”

钟离冼眨了眨眼,“大哥心里清楚就好,何必说破呢?”

“钟离冼!”钟离准扬了扬手。

钟离冼一闪,退出一丈来远,“好汉不吃眼前亏。”

钟离准的武功哪怕是放眼整个中原武林,都绝不算低。习武之人都乐于同高手过招,要么求名要么求利要么求乐,可钟离冼从没因此而兴奋过。他打得过谁,打不过谁,自己心里都再清楚不过,没有把握的事,他从不做,总有着超越他年龄的理智。

钟离准看着弟弟跑开的背影,心中默道:“阿冼,希望将来伊赛在你的手里,能够更加繁荣、稳定。”

钟离凝回来了。钟离准和钟离冼心照不宣,也都没问她的去向。钟离冰也没问,因为她默认钟离凝一定是去见拉曼了。

但这一次没有,钟离凝真的只是去四处游荡了半日就回来了。

伊莫谷既然敢来提亲,自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钟离凝当然不会在这当口去见拉曼,落人口实。

迪洛伊莫谷的这场斗智斗勇,还是一场持久战,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对于钟离凝来说,无疑是艰苦的一战,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让父汗、母妃、哥哥、弟弟出手。

此番是五人一同吃了顿便饭。水彧同钟离凝、钟离冼正式相互见过了,也略聊了聊。只是,钟离凝和钟离冼从小开惯了钟离准和钟离冰的玩笑,多少有些尴尬。

用过了晚饭,水彧对钟离准提出:“我还想再行拜见钟离伯伯和伯母。”

钟离准点头应下。

待到给钟离珏和阿桑妲请过了安,水彧道:“小侄还有一个请求,请钟离伯伯借我一张弓,一顶帐篷。”

“好。”钟离珏即刻便答。

“多谢钟离伯伯。”水彧作了一揖。

“小准,”钟离珏吩咐道,“把你的金雀弓借给彧儿吧。”

“是。”

这把金雀弓就是这一日钟离准一箭射中两只燕隼所用的弓,这张弓力量极大,非常人所能拉开。若能善用之,必能长袖善舞。

“多谢。”水彧对钟离准微微点头。

水彧行了一礼,道了声“告退”,便转身离去。看来他是铁了心,这几日要以打猎为生了。

钟离冰本想开口阻拦,却意识道自己非主人之身,也不便开口。

钟离珏拍了拍钟离冰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随他去吧,他只是不喜欢寄人篱下。”

寄人篱下的感受,钟离珏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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