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1 / 1）
之后的一个月里，宇智波佐助整日里几乎除了睡觉，就是吃宇智波带土硬逼着他吃的一些东西，说是为了孩子好。
出乎宇智波佐助的意料，他腹中的那个孩子竟然真的一天天地成长起来。
那个孩子原本就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应有的养分，所以才会那般的瘦小。
现在他被宇智波带土逼着补充营养，孩子自然也慢慢地成长起来，只是它的动作，却越发收敛了。
宇智波带土找人来看过，检查一番过后，那人告知「孩子是健康的。估计是有些吃饱喝足了，所以懒得动弹。不过这也是好事，佐助底子弱，如果这孩子肆意闹腾，只怕他也不会好受。」
那天，宇智波佐助自沉睡中苏醒，发现已近黄昏。
宇智波带土端了一碗漆黑的药汁走近，来到宇智波佐助面前，把药递给他。
等到宇智波佐助喝完药，宇智波带土接过碗，淡漠道：「鸣人中毒了。」
宇智波佐助神色微僵，「他中毒关我什么事。」
宇智波带土没接他的话，自顾自地道：「听说是一月前，你们几人碰面的时候中的毒。当时小樱手上拿了带毒的苦无，准备暗中从背后下手杀你。卡卡西原本打算过来救她的，没能成功，被鸣人救了。小樱手里的苦无划伤了鸣人，这才中了毒。」
宇智波佐助沉默，好半天才道：「小樱自己下的毒，她难道还没有办法解毒？」
宇智波带土摇头，「鸣人体质特殊，加上之前误食过什么东西，与那毒产生了冲突。所以才迟迟未能解开。」
宇智波佐助把视线转向别处，神色淡然，「你说这些给我听干什么？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宇智波带土起身把碗递给身后过来的人，让他下去拿些食物过来，又转身过来道：「如果鸣人死了，怎么办？」
宇智波佐助闻言，冷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到宇智波带土的面具上，「他如果死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早在几年前，我和他的羁绊就已经断了。」顿了顿，他又道，「再者，他要是死了，不正好如你的意？你不是早就想要九尾了吗？」
宇智波带土掩在面具下的眉宇不自觉地皱起。
宇智波佐助这般冷硬，倒和他有的一拼，只是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停顿片刻，宇智波带土又接着道：「我的确想要九尾，不过并不急在一时。八尾之前的尾兽都已被捕获。八尾人柱力是第五代雷影的弟弟，尽管不是亲生弟弟，但雷影很在乎奇拉比，肯定会采取措施保护他。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他父亲是第四代火影，虽说人已经不在了，但他在木叶的威严仍然尚存。第五代火影纲手又十分看重鸣人，他身边的高手也很多，单是一个卡卡西就不得不让人有所戒备。鸣人自己的实力也很强。你说，如果我趁鸣人中毒、所有人都放松戒备的时候去捕获九尾，怎么样？」
宇智波佐助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宇智波带土，却也看不到什么，怔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激了，只是收敛了一下就再次别过头去，「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为什么要告知于我？我累了，你出去。」
宇智波带土没再多言，转过身去，在转身的那刹那看到端着食物进来的人，摆了摆手，让他把食物摆放在一边，自己则跟宇智波佐助说道：「晚饭我让人放在这边了，你如果休息好了，就过来吃一点吧。」随后自己就出去了。
宇智波佐助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到了晚上，宇智波带土从外面回来了。
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宇智波佐助当时正闭着眼睛休息，听到宇智波带土回来时制造出来的声响，心下有些不耐烦，却并没有睁眼，只是行为有些笨重地翻了一个身。
他腹内的胎儿闹腾了一下午，他下午休息的时候就有些难以入睡，这会儿好不容易才睡着，却没想到又被宇智波带土惊醒了。
「斑！你一回来就闹腾个没完，究竟是要做什么！」宇智波佐助气急，睁开眼，扶着肚子坐了起来。
宇智波带土这时正在煮东西吃，看到宇智波佐助被他惊醒，还坐了起来，赶紧过来扶住他，「我在煮东西吃。抱歉，弄醒你了。」
宇智波佐助仍然是怒气滔天，冷冷地拂开宇智波带土搀扶着他的手，眸色冷冽如冰：「你下午难道没吃东西就出去了？又不是没有人，还要自己煮东西吃？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的视线落在宇智波带土身上不到半秒钟，就立刻转了视线，看到地上的那人，面色大变，「你居然真的……」
宇智波带土起身来到地上躺着的那人旁边，伸脚踢了踢，「是啊。不过带他过来还是挺费了一番功夫的。木叶的那些人早就知道鸣人中毒的消息已经被我探得，正提防着。暗部那些人倒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解决了，只是卡卡西……」说到这里，他的眸色黯了黯，「很久没和他打过了，他的实力倒是越发见长。」
宇智波佐助皱眉，缓下一口气，压下腹内的暴动，「你说什么？你曾经和卡卡西打过？什么时候？」
在他的记忆里，以前在第七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的战斗，更别提参与，唯一一次厉害一些的战斗应该是和桃地再不斩的那次战斗。之后的三年里，他为了撇开大蛇丸的注意力，让大蛇丸真正以为他已经和木叶的那群人断了联系断了感情，也没再去关注他们的消息，直到大蛇丸被他杀死，他才着手去调查了一些事情。但是得到的结果里并没有关于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带土战斗的任何资料。
宇智波带土摆摆手，转身道：「没什么，很早的时候了，那时候卡卡西还没当上上忍。」
宇智波佐助凝眉看着他半晌，突然扶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竟然是打算向这边走过来。
宇智波带土吓了一跳，伸手扶住他，「你过来做什么？你要看鸣人也并不急在这一时，何必这么急。」
宇智波佐助大力拂开宇智波带土扶着他的手，冷冷地瞪了宇智波带土一眼，宇智波带土噤声，默默地看着宇智波佐助向着地上躺着的那人慢慢走近。
宇智波佐助步伐沉稳，面色也是平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波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内心已经一团糟，心底不祥的预感已经骤起，他腹中的胎儿更是受了他的影响，躁动不安，他险些就要安抚不住，肚皮也是一阵阵地发紧。
来到漩涡鸣人身边，宇智波佐助低头默默地看着只是才一月不见的人，那人就消瘦了不少，脸色十分苍白。
他犹豫了片刻，扶着肚子慢慢蹲了下来。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让宇智波带土看得有些心惊胆战，却也不好阻止。
「九尾呢？被你夺取了？」
宇智波佐助顾不得此时腹内的闷胀和时不时就骤起的疼痛，伸手探上漩涡鸣人的脉搏，却感觉不到任何查克拉，就连九尾的查克拉也感觉不到，包括脉搏，都没了。
他心乱如麻，只想到一个可能：
九尾已经被宇智波带土夺取了，漩涡鸣人已经死了！
他曾经自己学习了一段时间关于医疗方法的知识，尽管只是皮毛，却已经足够。
却没想到，很久没再用过的东西，竟然用在了这里。
宇智波带土刚要说话，却见到面前不远处的人身形晃了晃，险些就要跪倒在地，慌忙伸手过去搂住他。
宇智波佐助脸色惨白，突然一下抓紧宇智波带土的衣袖，冷硬道：「你回答我，九尾呢！是不是被你夺走了！」他的语气暴怒无比，隐隐夹杂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痛苦。
宇智波带土摇头。
宇智波佐助喘了口气，又接着问道：「那你告诉我，鸣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他的脉搏！」
宇智波带土看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几欲开口，都只是欲言又止。
过了好半天宇智波带土才道：「鸣人中毒太深，性命堪忧。……我刚刚带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我这是带他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宇智波佐助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仿佛就在那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不甘心，仍死死地抓紧宇智波带土的衣袖，语带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宇智波带土似是有些不忍，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眼，点点头道，「是，我说的是真的。」
「不可能！」宇智波佐助怔愣半响，突然伸手推开宇智波带土，他不顾自己已经怀胎八月的笨重身体，硬是扑上前去，从地上拉起漩涡鸣人的身体，把他死死抱在怀里，「鸣人怎么可能会死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明明还没有当上火影，他还没有带我回去木叶的！他怎么可能就死了！他的生命力明明那么旺盛的！怎么会死！斑！一定是你把九尾拿走了，所以他才会死的！快把九尾还我！」
漩涡鸣人的身体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任凭宇智波佐助怎么折腾他，他都没有睁开那双蔚蓝色的眸子。
宇智波带土被宇智波佐助推的踉跄几步，胸口的伤口隐隐作疼，他捂住胸口，压抑住想要咳血的冲动，缓缓道：「佐助，你别激动！我没拿走九尾！他真的死了！你要节哀，不要伤了自己！」
宇智波佐助没搭理他，仍旧死死地抱着漩涡鸣人。
他隆起的腹部紧贴着漩涡鸣人的身体，孩子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在他身体内肆意闹腾。
他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闭上了眼睛。
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俨然一片红色。
他放下漩涡鸣人，转身攻向宇智波带土，神色凄厉，「我不相信！九尾一定在你这里！快点还我！」
宇智波带土眸色大变，他完全没想到宇智波佐助竟然不顾他自己怀胎八月的身体，硬是攻了过来！偏偏他又不能还手，他怕万一下手没轻没重，伤了宇智波佐助，只能连连后退：「佐助，你疯了！快些收手！你又不是不知道，物理攻击对我无效的！如果我真的捕获了九尾，又怎么可能会带鸣人来见你！快停手，小心伤了孩子！」
「你不是想要捕获尾兽创造新世界吗？现在九尾人柱力死了，你不会趁机拿走九尾？你觉得我会信吗？！鸣人都死了，我还要这孩子有什么用！」
宇智波佐助也真是气糊涂了，竟然忘了他腹中的孩子是漩涡鸣人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
宇智波带土却没糊涂，一边闪躲着宇智波佐助的攻击，一边劝说道：「我真没拿走九尾，不信你可以去看他肚子上的封印！封印还在的！谁说孩子没用的！这孩子是鸣人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了，如果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你只怕是后悔莫及！它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啊！等这孩子生下来，我就带它回去木叶，让木叶的人好好照顾它，你也好专心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啊！佐助！快收手！」
宇智波佐助神色一愣，还没开口说话，身体就晃了晃，随后捂着肚子往一旁倒去。
宇智波带土一惊，迅速闪到宇智波佐助面前，接住他快要昏倒的身体。
他单手抱着宇智波佐助，另一手抚上宇智波佐助隆起的腹部，感觉到掌心下的腹部如同磐石一般坚硬，面色大骇。
坏了！
这孩子只怕是真的要早产了！也不知道宇智波佐助究竟忍了多久！
宇智波带土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疼痛，心下不禁又急又气。
他打横抱起宇智波佐助，放到软毯上，自己转身出去叫人。
还是之前的那人。
那人进来诊断半响，确定孩子的确要出生了。
宇智波带土面色惨白。
他不是不记得，他自己之前早产生下的那个孩子，生下来不足半天就早早夭折。
宇智波佐助腹中的孩子刚满八月，尽管这段时间被他逼着养大了些，却还是有些弱小，根本不及他夭折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最起码在他身体内呆了将近足月的时间，只是因为他刚怀上那个孩子的时候太过粗心，孩子受了损伤，就算生下来能够存活也不足三年，最后宇智波带土下了狠心，早早地便让孩子夭折了，以免到时候有了更加深厚的感情，他自己越发地疼痛！
现在宇智波佐助受了这般大的打击，身体底子又不如往日一般强健，若是再求生欲望不强烈，就算是找千手纲手来也不一定能够救活了！
思及此处，他对那人命令道：「佐助和孩子缺一不可，你必须全部都给我保住！听到没有！如果都没保住，我定要你陪葬！」说罢就转身而去，命人准备一些该准备的东西。
所有的命令都吩咐下去后，宇智波带土的内心却有些慌乱了。
宇智波佐助和他腹中的孩子究竟能不能都活下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里面那人的医术宇智波带土还是信得过的，毕竟他当初生下那个孩子还是那人帮的忙，只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那个孩子没能活下来。
他自己十分清楚。
那个孩子当时本来是能够活下来的，那人也打算救治孩子，只是他不肯。
他不肯让那人去治疗孩子，不肯让孩子生存下来。
他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孩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孩子一直很弱，那人早早就断定孩子不能存活太久。
是他自己太固执，不肯落下孩子。
他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牵绊，只剩下那个孩子。
孩子在他体内生长，他会有一种两人骨血相连的感觉。
尤其是知道孩子之后，孩子的动作越发明显，原本也是有的，可他却没能认真感受，只以为是错觉。
有了这些，他越发舍不得。
又打发了一些人进去帮忙，宇智波带土浑身紧绷着，压抑住胸口满满的疼痛，在地上盘腿坐下，抬头望着漫天飘扬的雨丝。
没记错的话，他的孩子，也是在这样的一个雨天出生的。
宇智波带土的心脏不能避免地泛上一股疼痛，疼得他险些窒息。
正当他抵御着心脏的疼痛之时，里面那人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宇智波带土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上是满满的鲜血，心里「咯噔」一声，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开口，「斑，佐助他……」说了半截话，却没再说下去。
宇智波带土狠狠地皱眉，猛地一拂袖，厉声道：「佐助怎么了！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时的严厉，不过只是为了掩盖心里的疼痛和不祥的预感罢了。
那人犹豫片刻，终是一狠心，抬头道：「佐助有些力竭，求生欲望不强烈。原本疼痛是早就发作了的，只是他一直强忍着不说，孩子的动作也越发地缓慢了。现如今……不管佐助怎么用力，孩子都不肯移动分毫。」
宇智波带土浑身一震，猛地倒退了几步。漫天飘扬的雨丝被狂风吹得刮了过来，淋湿他的身体，却也淋湿他的心。
那人慌忙伸手，似是想要拉他过来，却又顾忌到自己满手鲜血，不好去拉，只得硬生生地住手，开口劝道：「斑，你的身体……不能淋雨的。上次……」
「闭嘴！」宇智波带土闭上眼睛，恶狠狠地低吼。
那人面色一僵，乖乖闭嘴。
他知道宇智波带土这时不过是有些气急了而已，以往宇智波带土虽然很冷酷很残忍，但到底只是对待那些他仇恨和不想见到的人，对待他们并不会这样。
「为什么孩子没有移动分毫？」宇智波带土顿了片刻，又重新睁开眼睛，开口道。
那人怔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宇智波带土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了，「我刚才检查过，发现孩子抓住了身体内的某个部位，看样子似乎是不想出来。」
宇智波带土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眸色大变，忍不住气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不愧是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的孩子，竟如宇智波佐助一般一样地任性！平时和漩涡鸣人一样那么闹腾，现如今到了时候却还不肯出来！」顿了顿，他压抑住满腔的怒火，扭头过去道，「有什么办法都用出来！不能再拖了！」
「……可是……」那人吞吞吐吐道，「都是一些药性和后果极为强硬的办法，怕是对孩子和佐助不利。」
宇智波带土这时候真是气到极点了，险些昏厥过去，胸口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被他刻意忽略了过去，「那就找一个药性和后果都温和一些的办法！」
「只有用针了，用针在佐助的腹上刺激里面的孩子，让它松手。」那人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可是我不会用针。」
宇智波带土听了他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差点一脚把那人踹飞，终究还是忍了忍，「废物！你先给我滚进去，我再想办法！」
那人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听从命令，赶紧又进了石窟。
宇智波带土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静静地思考着，终是想起了一人。
现如今也只剩下那人了。
漩涡香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