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1 / 1）
“先生你叫我？”
林沅生有点懵。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男人……就是潜意识里觉得异常熟悉，但一时间死活又想不出什么。
林霁夜已然走到了他身边，把风衣披在他肩膀上，轻声道，“近来阴天气温低，多穿点。”
温热的吐息萦绕在耳廓，林沅生极其不适，一手扶了扶风衣，站的离林霁夜远了点，这才使略起波动的心脏稍稍平复。
“阿生……”元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掩饰着悄然红了的眼圈。他没听见林霁夜说的话，只看见了二人的姿势，心中怪异，一时却也顾不得。
只站在林霁夜林沅生二人近处的元毅尚还有理智，且听见了林霁夜的话，眉头一皱，却沉默的走到了自己父亲身后。
“先生？”林沅生略有些尴尬，对方口气中的熟稔与亲昵叫他略有些不适，便疑惑的开口。
却听见元华道：
“我是你舅舅，元华！”
“哈？！”
这次林沅生不是懵了，是直接傻了，嘴角温和疏离的笑意差点挂不住。手一松，宽大的风衣从他瘦削的肩膀上滑落，林霁夜眼疾手快的接住，再次轻轻的披在了林沅生肩膀上，这次，他细心的整理了一下，扣上了一粒扣子。
林沅生却也顾不得，若不是林霁夜扣扣子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摁住了他，他早就冲到元华身前了。
等到风衣以一种可笑的姿态挂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站到了元华面前。
可这也让他发现，对方眼角眉梢，是和他有几分相似。
而元毅，想必就是元华的儿子，与他更是四五分相似。
先前他脑子乱，没理清楚，就没细细看人脸，现下定神一看，果然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
三人身姿都是偏为清瘦略高挑的，眉目间也是清俊居多，气质柔和，若是说是三父子，怕也是有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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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我的阿生……阿生啊……回来啦……阿生……”
元老太太再次见到自己的外孙，抓着人的手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叫着林沅生的小名。
林沅生囧然，却不敢挣开，毕竟元老太太看着太虚弱了，他怕一用力，对方就晕过去了。
“妈，你别哭了，你看阿生刚刚回来，你也得注意身体，好跟阿生处啊！”
元华的妻子赵慧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现下拍着老太太的脊背，给人擦着眼泪，口中温和的劝着。
“我……”林沅生看看左看看右，元家父子都是让他跟老太太说说话的意思，林霁夜却是双手抱胸，靠在墙角，难得的站在角落里。
阴影遮挡了他的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俊美无俦，却也紧紧绷着，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
感受到林沅生的目光，却是脑袋一侧，露出整张脸，对着人柔柔一笑，别提多温柔了，他动了动嘴唇，无声地道，“做你想做的吧。”
我会一直在，我的阿生。
这句话叫他嚼碎了吞在肚腹里，一点儿也不敢吐露。
见着人犹犹豫豫的笨拙的开口劝着，就将脸再次藏进了黑暗，连同苦涩，一起掩埋。
好半天，老太太喝了口赵慧递过来的水之后才缓过来，拉着林沅生坐到了沙发上，挥着手道，“阿慧你去忙，我要跟阿生好好说会儿话。”
赵慧无奈的点头，坐到了元华边上。
元华将手覆在她手上，轻声道，“辛苦了。”
赵慧摇摇头，唇角的笑意更加灿烂，道，“说什么呢？阿生回来了，这下妈可以好好笑笑了。”
“是啊。”
元毅默默挪远了点，他不想眼睛被闪瞎。
那边老太太却是拉着林沅生天南地北的开始聊了起来。
“阿生，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有人欺负你吗？怎么那么瘦？”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林沅生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元老太太摸摸人脸，叹了口气道，“阿生当真和珍珍一模一样。”
元珍，便是林沅生的母亲。
“当年你爸爸妈妈带着你出去玩，却遭遇了车祸，你爸爸妈妈当场死亡，你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后来抓到了那个杀千刀的司机，才知道你被他卖了！”
老太太将从前的事儿娓娓道来，说道最后，泪水涟涟，“你外公受不住，心脏病复发去了，我，也差点没撑过去！但是阿生现在回来了！你外公泉下有知，也会笑的！”
当年的一场事故，叫一大家子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一度垮掉，还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帮着，才挺到了现在。
老太太想到此，不由得有些唏嘘。
想到惨死的二女，却是眉头一皱，“你姨不知道怎么招惹杀人犯了，死的那么惨。”
“额？”林沅生略有些不解，按照老人家对自己孩子的爱护，怎么对二女的死看起来没事儿一样？
“没什么。”老太太一笔带过这个话题，尽管遭受了太多打击，但她依然很坚强，且现在见到了外孙，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很是精神。
老太太是个穷家的女孩，吃了太多苦，终于嫁给文化人的元老先生，老太太什么都会，但打败一众情敌的却是因为她的善解人意，明事理。
两人一块儿，统共生了一子二女，可算得上是天伦之乐，遭逢巨变之后，二女毫不犹豫的拿了家中最后的积蓄远走他乡，最后找到了个不是好人的未婚夫才回来。
但老太太并不是恼她这一点，依她的性格，就算二女远走他乡，拿走了钱，她也不会怪，但二女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是元老先生年轻时候贪的风流债，跟老太太一块儿后把死了妈的二女接回家，当时老太太拒绝过，最后还是妥协，待二女和自己其他两个孩子一样和善，从未亏待那个。
二女却是恨着老太太，甚至动手打过老太太，叫老太太彻底恼了她，后来老先生也是说过二女再这般，便将她逐出家门。
二女才消停了。
“人老了就爱回忆从前啊……”喃喃一句，老太太再次笑逐颜开，拉着阿生的手，道，“阿生什么时候搬回家住？”
家？
这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字眼……
林沅生眼眸低垂，轻声道，“可是我有了养父了……”
老太太这才想起这一茬似的，笑眯眯地问，“那你养父呢？他对你好吗？但不管怎么样，他收留了你，他住在哪儿呢？改天让你舅去拜访拜访？”
“额……”林沅生咽了咽口水，纤纤手指一指，便是藏在角落的林霁夜，“他就是我的养父。”
说完，就闭上了嘴，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