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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变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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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柳王府的时候,垣市还在随林中月同秋猎认识的一帮青年宴随欢乐。她其实并不大想来,都是孩子们自个儿的乐场,她过来,身份又在,反而是拘束了他们。

但今日晏子鱼生辰,垣市不能陪着,心底不大舒服,也不想睡,索性就来坐坐场子喝喝酒了。酒倒是不烈,只是她心不在此,饮着饮着也就过了头。

所以晏七来通禀晏子鱼来的时候,垣市还有些晕乎的不相信,最后听清楚的时候,几乎鞋都没踩地疾步走了出去。

林中月看了一眼,还未及问话,又被人拉了回去,只能是随他们闹腾了。

晏子鱼兜着罩帽,看见垣市出来,忙是褪下帽子走过去。

扶住垣市,便有酒气,让晏七带路,一路送回了柳王府给垣市居住的偏院。

进了院子,有人来伺候,晏子鱼放着人去了,在殿中坐了一会儿,索性也去梳洗了。梳洗完,垣市还未回来,人便在书案前转了转,发觉垣市画误了的几幅画,捻起笔,给她补了几笔,发觉自己纵使有心学,还是不及垣市那般自然的。

失笑的放了笔,抬头见垣市被人扶着进来,迎了过去。

“你们出去吧。”晏子鱼随着人扶着垣市半躺在凉榻上,自己挨在垣市身侧,揽过她的头,轻轻按着她的额际两侧。

垣市半梦半醒,酒气渐晕的脸,以前的时候还会有些泛红,现在,是连红也不见了。

“怎么就出宫了?不是等着我去接你么?”

垣市人渐渐清醒,头还是疼,赖在晏子鱼怀中,仰头看了一眼,这才发觉晏子鱼的下唇破了,眸底瞬间敏锐起来,挽过晏子鱼的腰放缓了她,冷道,“怎么回事?”

晏子鱼没有出声,指尖顺着垣市拢下的发勾到了垣市颈项,拇指摩挲着垣市的脸颊,平静道,“是我等不及了,想来看看阿市。”

“事情差不多了,等到各地京府将折子递进京,届时迫政的局面被我一句下嫁之言解了,你就可以娶我回去了。”

垣市笑着,眸底却是没笑意,唇际越压越下,抵着晏子鱼的唇上撕裂的伤口,轻轻吐着气,“宫里的情况,今日没传回来,你这人出来了,便不打算给我一个说辞?”

晏子鱼眸底动了动,难忍的情绪倾泻出来,指尖滑下,压着垣市的腰身将她反放在了榻上,倾下身便欺上了垣市的唇。

晏子鱼自来是温柔的,这样的她垣市从未见过,纠缠之间,晏子的眸亮的像是星辰。血气挤进来,柔软的舌也跟着缠进来,垣市本来有些晕,被晏子鱼不同寻常的举动激得全无了醉意,反紧着她的腰身,抵住了她的舌头,就那样地看定了晏子鱼。

晏子鱼眸底晃了晃,额头轻轻碰了碰垣市的额头,如此温软讨好的碰触霎时让垣市再没了执意究根问底的心念,主动复缠了晏子鱼。

垣市想要反身,晏子鱼却无言地径直以膝面上屈的贴进阻止了垣市,人埋进垣市的颈项,温柔小心地贴进一些,更贴进一些……

垣市始终不能放下心底的疙瘩,伤在唇上,并非一般,然而晏子鱼的太过小心,让她几近有种被含在唇瓣的云端之感。

晏子鱼越游越下的时候,垣市仰了颈,半合的窗扇外,单单挂了一盏廊灯,随风晃来晃去的,她人也颠荡来颠荡去的……

那廊灯是宫中制的,巧的很,朱木做骨,雕着云鹤,四扇为面,细致的花纹透来的光也是疏浅的,像是某些骨子里伸出来的枝丫,一点儿一点缠绕着垣市的呼吸、颤抖,以及不能抑制的涌动……

看不清廊灯的时候,垣市弓起了身子,极致地贴进了晏子鱼的身体,嘶哑地唤了一声,“晏子鱼……”

血气再度覆来,晏子鱼捧着垣市的脸,压进了所有的绵缠,抵在垣市腰间的身体已经在邀请。彼此是最熟悉不过的,垣市自然知晓如何才能让这人愉悦。

沉寂下来的时候,垣市的酒也彻底醒了,指尖滑着晏子鱼的肩头,眼角却是懒懒看着窗外的那盏灯。思忖了良久之后,垣市下了榻,取过薄被给晏子鱼盖上之后,径直出了殿。

“晏十,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垣市立在殿外,远远看着那盏灯,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既然晏子鱼失了冷静,那垣市她,便不能失了冷静。

晏十从暗处落下,简单将垣宸设计的过程说了一遍,负罪道,“家主没有惩罚,但晏十心中始终难以自解,还请殿下责罚。”

垣市低头,沉默地看着地面,过了许久才道,“日后你不用跟在子鱼身边了,现下,去京府司。”

吩咐完后,垣市回去,简单梳洗换过衣衫,多披了一件外衫,才上了马车走。

抵达京府司的时候已经五更,换防的,上朝的,都起来了。垣市拦下左成安的行驾,一并走了进去。

“还有多少人没递完请诏折子?”

垣市心底已有思量,只是在计算时间而已。

“按照路程,最远的越州也半月就会到,只是广陌那边拖沓一些,但大势所在,他们不表态,日后肯定难。最多,一个月。七月二十,应该能全部递上去。”左成安见垣市面色不对,正言正礼道。

“一个月,请诏礼仪,加制一应用具,我给你半个月时间。”

垣市回身,正道,“半个月内,你要把师流洇的案子翻到清流社,把晏子叔推到风口浪尖上。晏子叔要死,郑有盈要自保,我要让他们一个都完不成!”

“殿下,您这是何意?”

左成安跪下道,“原本的计划是您以迫政之举,放下身段让宸帝答应您下嫁,自此名正言顺立于朝堂便可。何故,今日突然就变了决定,此事,王爷知道么?”

“王叔辛劳多年,至此,除却请诏之事,已无麻烦他的地方,这也是我亲自来找你的原因。”垣市并不管左成安的劝阻,冷道,“有人欺本宫太甚,本宫若不还回去,岂非有负本宫之名?”

“殿下,到底出了何事,要您突然变策?”

左成安心头惊骇,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垣市之计,起始之势,已经无可挽回,但稍有错处,结局,可能真的就不一样了。

届时,论换朝,朝臣虽不动,但终究无法再稳广陌。广陌现在在郑昂的管制下,再加上晏子鱼以风柳茶庄垄断商行迫之,未必还能再忍得住。

更何况,微生家进入明州,纵使还无有任何势力苗头冒出来,但足以让人悬心。毕竟,再不是当初滴水不漏的局面。

建康城的微生家,果然在郑家之后,瞅上了大晋最稳固的一个点,实在是让人防之要防。

垣市看了左成安一眼,满是薄屑的隐怒,恨道,“欺我垣市可以,他,千不该,万不该,怎么都不该去动子鱼。子鱼,今夜,出宫了。”

左成安一听,前有郑有盈以玉势羞辱,以晏家两子迫晕晏子鱼,尚未如此动气,今夜,只怕是垣宸那边……

他额头冒了冷汗,小心道,“殿下,宸帝只是年纪小,又是晏师亲自教出来的,未必会真的做错大事。他,到底是您的亲侄子。”

“放心,我不会对他如何,我只是需要让自己再不受人欺负而已。”

垣市冷削笑来,冷清清的尽是不容拒绝的森寒,“郑有盈要自保,并且以退为进来阻我掌政。本来,我还打算相安无事,既然欺我无权,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左成安!”

“臣在。”

“查出晏子叔之后,放出风声告诉晏子康郑氏并非只想以晏子叔平息饿鬼戏引发的宫闱之乱,他逃不了一死的局面。我要你以此激起晏子康反心,以晏家两子为首,亲自去宫中诛杀妖妇,以此活命!”

“殿下,激起晏子康的反抗之心不难,但是要进宫诛杀郑氏,有郑司陵坐镇,实在难矣。”左成安额头上的冷汗冒的更甚了。

“晏家两子为保命,还有的人,是为保官。”垣市沉道,“郑氏隐退,新拔之臣根基不够,自然会想着法子寻找新靠山,此处,你自己入手。这件事,做不做得成,我只消你把郑有盈祸乱后宫的名头坐实,不管谁死谁活,我只要凭此一点,让她再无法掌权!”

“那……”左成安终于明白了重点,“如果坐实,即便晏家两子有反巢之举,也不能平民愤,只怕,是保不住的。”

“你放心,这一点,子鱼她……”垣市沉吟,终是冷道,“心里有底。”

“臣明白了。”左成安道,“殿下放心。”

得那夜垣市吩咐过后,半月之期,七月二十,郑氏下令请诏。左成安将一早查到的线索全数集结在了晏子叔身上,然而在即将带回晏子叔查问的时候,晏子叔提出要见垣市一面。

垣市应,见面之后,左成安并未拘察晏子叔,而是径直放出了消息给晏子康,于此同时,广陌之地郑晏两家的私货上京的证据,以及贿行一路的官员名单也被晏子耳递呈了上来。

宋甲将证据扣压,以此更让晏子康心底惶惶,考虑左成安那边的人放出的建议。

晏子叔参与其中,一同调了清流社的一些官员,以及晏子康禁卫军中的亲近之人,准备在宋甲和左成安的同时发难前,动手先诛杀郑氏,以示反心,洗脱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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