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五(1 / 1)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不知道是因为晕高还是发烧的缘故,若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上也一阵一阵的发冷。白天的时候,他们在丛林里也找到了几味草药,但是数量太少,敷上之后好象也没有起什么作用。
若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抚过已经肿得没有了知觉的伤腿,微微的叹了口气。
“玉笙?”她小声的呼唤身边装睡的人。
玉笙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声音却十分清晰:“别多想了,明天一定可以走出去的。也许我们可以碰到山里的猎户呢。”
若鸿无声的笑了笑,已经忍饥挨饿的过了四天了,又抱着一个伤病的人,一天能走多远呢?她已经知道了在她苏醒之前,他曾经带着她沿水流往上游和下游探路,但是没有走出多远就被陡峭的山崖挡住了,除了穿过丛林,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若鸿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若无其事的说:“你自己走。找到了人家,就回来接我。”
“那怎么行?”玉笙果然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若鸿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你自己也知道,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玉笙沉默不语。只是更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就这样说定了哦。”若鸿抓紧了他的大手,象要把自己的意志一直揉进他的皮肤里去一样:“天一亮你就走,如果我没有醒,你也不要喊醒我。这棵树上有果子,足够我再支持几天的。”说着,从自己怀里摸出两个小瓷瓶,将其中一个塞进他的手里:“还有两瓶调理内息的药。虽然没有大的作用,但是也能起到补充体力的效果。我们一人一瓶。”
他还是没有出声,黑暗之中若鸿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为了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丛林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响声,留神倾听,却又静了下来。透过头顶上浓密的树冠,可以看到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玉笙低下头,看到她的手臂向半空中挥动了一下,象是要抓住那微弱的星光一样。那样一个带着稚气的动作,无端的就令他的心抽痛了起来。他把她搂得再紧一些,薄薄的衣衫挡不住她身上传来的滚热的温度,至少在玉笙的记忆里,还从来不曾见识过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生命的火苗就这样一点点在他的眼皮底下黯淡下去,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玉笙?”若鸿微弱的喊了一声。
“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安,玉笙连忙答应。
若鸿放松的叹了口气:“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跟我说话了。”
玉笙微微的笑了:“因为我在想事情。”
静默良久,若鸿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现在。”
这需要解释吗?玉笙这样想着,唇边浮起淡淡的苦笑。因为自己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因为另外的人可以让你过更好的生活,因为不想让你为难,因为……
没有听到他回答,若鸿从他怀里抬起头,很认真的打量他。她抬起头的时候,仿佛有星光滑落进了她的眸子里,在那里点燃了一簇绚丽的烟火。
玉笙的心猛然间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轰然一响,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怀里柔弱的的身体,她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玉笙却已经俯下头紧紧吻住了她轻颤的双唇。
昏昏然之中,若鸿清楚的感觉到他干裂的嘴唇急切而温存的磨擦着她,柔软舌尖在她唇齿之间辗转挑动,直到她难耐这灼热的触感而发出一声微弱的□□,她的开启迎来的是他更深入的纠缠,而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从灵魂的深处,隐隐约约的,由绝望而滋生出一蓬灼人的火焰。
一滴温热的东西滴落在她的眼睑上,随即又落下来一滴。
若鸿没有睁眼,但是身体里的灼热却慢慢的熄灭,衍生出一种略带惆怅的温情。唇齿分开,若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知道终其一生也忘不掉他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时,她所感觉到的那种令人心痛的震动了。她只是紧紧的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心里酸楚的意识到这样的分开,也许再见面就得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吧。
那会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呢?
玉笙的嘴唇流连在她的鬓角,温存而眷恋。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初见面时她那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尽管穿着不合身的男装,打扮的不伦不类,还是咬着牙坚持说自己是“李右公子。”
若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你那天怎么会在妓院里?”
玉笙低声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淡淡的解释说:“玉家有一部分资产就投在青楼和酒店。我那天是替二哥去查账。你又怎么会去妓院?”
若鸿也笑了:“都说那里的花魁美的不得了。好奇啊。你不觉得她真的很美吗?”
玉笙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一直她睡眼朦胧的歪倒在他的怀里。
他轻轻的把她垂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放到耳后,用轻的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美的。”
大火已经整整烧了两天两夜。在暗夜里,冲天的烈焰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禁宫高大的城墙上,两个戎装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色,火光跳动在他们平静无波的脸上,变幻出诡异的阴影,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神秘莫测。
他们身后不远处,衣甲鲜明的御林军静静的沐浴着火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头顶的战旗在猎猎作响。
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身着戎装的疾风快步来到他们的身后,高声禀报:“回禀殿下,逆贼洛摘星已经被其下属许舵、王大年斩杀于城西梯堡。”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象被惊醒了似的对视一眼,楚子煜沉声问道:“洛老贼呢?”
疾风的身上已经多处带伤,盔甲也显得凌乱不堪。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振奋,声音也显得底气十足:“洛惊风和他的幕僚沉音道长的尸首也被许舵和王大年交给了穆统领。”
楚子煜淡淡的说:“呈上来。”
疾风摆了摆手,两个禁兵手持条盘快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垂首跪在楚子煜的面前。条盘上面赫然排列着两枚鲜血淋漓的人头。左面的人头低眉阖目,依稀看得出是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右面的人头却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愤怒表情,凌乱的发丝沾满了血污。一对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依然焕发着妖异的光彩。
注视良久,楚子煜终于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禁兵拿下去。
楚子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飞鹰,无比郑重的说:“陛下的恩德楚某没齿难忘。”
飞鹰仍然怔怔的注视着远方,火光在他空洞的脸上反复跳动,良久,他回过头淡淡的瞟了一眼楚子煜:“不用谢,我这么做,原本也不是为了你。”
楚子煜垂下眼睑,伸手在城墙上拍了拍:“楚某答应过陛下的事,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开始筹备。”
飞鹰点了点头。
楚子煜深深的呼吸着春夜里绵软沁凉的夜风,心里却并没有预料的那般痛快。筹划了多年的目标就这样在短短的三天里实现了,反而让他心里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国师洛惊风被围困在城西梯堡的当天,皇帝陛下亲手将国玺交到了楚子煜手中,第二天,六王子子密和八世子子英已经上书陈情,自请去军前效力。朝中的一帮墙头草也开始争先恐后的上书痛斥国师滥用职权,营私舞弊的种种罪行,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至此,北苏国已经是楚子煜的囊中之物了。
已经过了二更。夜风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梯堡的火势已经渐渐的弱了下来。
“你还是会不死心的一直找她吧?” 楚子煜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会。”飞鹰的语气淡淡的,却散发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没有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还能留住命。” 楚子煜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黑黝黝的远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轻颤:“这你也知道。”
飞鹰紧紧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重又变得波澜不惊:“不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么。”
楚子煜的唇边浮起一个无声的浅笑:“碰到你这样会死缠烂打的男人,女人恐怕很难逃得开吧,不管她有没有迷上你。不过,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瞟了一眼飞鹰微微挑起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若她还活着,我也是有机会的。”
飞鹰有些气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楚子煜似乎很得意于惹恼了他,声音竟然变得轻松了起来:“看你那么有信心,我也开始觉得也许她真的是福大命大呢。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我要不要先封原家那小子一官半职?毕竟日后他就是当朝国舅……”
飞鹰冷冷瞟了他一眼:“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楚子煜淡淡一笑:“不是还没有过门吗?何况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数。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飞鹰脸色更难看了。
楚子煜象没看到一样,沉吟片刻挥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把全城的铁匠都集中起来,我要他们日夜开工打造铁链,要结实不会断的。越长越好,快去。”
飞鹰眼前顿时一亮。
楚子煜回眸凝视着飞鹰,神情万分郑重:“既然附近都已经找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崖上下去了。”
飞鹰微微颌首:“我们也曾拿绳索试过,都没有成功。光有铁链不够,还得带上我的烈火鸟,或者是她养的那只优兽。”
两个男人步履匆匆的沿着城墙往回走。
“我们中那奸贼埋伏的时候,出来解围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子煜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埋伏了那么一支精兵?居然连我的探子都瞒过了?”
“干嘛要告诉你?”飞鹰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挑衅似的将他的话顶了回去:“反正是帮了你的忙。现在要斩草除根,晚了。”
“你这人……小人之心……”
“……”
“……”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的态度越是郑重,下笔反而越是艰难。
这两章就感觉出炉的格外艰难。汗!
下面这个是惊鸿的另外一个坑,可能题材比较讨喜的缘故,好象比这一篇受欢迎。有兴趣的大人可以去逛逛:?novelid=154471
周二去看了《满城尽带黄金甲》,感觉至少要比《无极》高明多了。场面虽然有点糟蹋银子的感觉,但是至少拍出了剧中人在命运的枷锁里那种无奈和徒劳的挣扎。唉,要是编剧再上点心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