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1 / 1）
真正的夏天到了，人也变得乏力得很，赵时贤时常是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看着不自觉就睡过去了。从小就是个睡眠质量特别高的孩子，长大了也改不了贪睡的毛病。往往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沾枕头也可以睡着。
李寰走进大厅看到的就是身材修长的赵时贤趴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
沙发很大，睡上一个赵时贤还能坐下一个李寰，细长的手指上贴着几个影响美观的创可贴轻轻地落在赵时贤的脖颈上，一下一下抚摸着掌下一方小小的皮肤。
赵时贤做了一个梦，感觉真实极了，在那个梦里有霸道得让人无处可逃的alpha气息，很熟悉，很熟悉。
他想逃，可是omega信息素又让他渴望着贴近这个强大的alpha。朦胧的雾里看不清那个alpha的脸，赵时贤趴在一片白色的空间里，白雾弥漫。压迫感自上而下汹涌而来，他可以感受到一双滚烫的双手犹如千斤重一般禁锢着自己，灼热感从双手源源不断地传送到他的身上，不自觉他觉得已经置身盛夏，三伏的太阳在头顶上炙烤。
好热……
直到脖颈一阵阵即将面临什么可怕的事的麻痒感让他僵硬地坠入冰窖。
alpha的虎牙尖利，细细地在omega腺体旁边逡巡。丝丝缕缕的恐惧爬上心头，赵时贤难受地皱起浓黑的眉毛。
赵时贤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电视机还在不知所谓的放着无聊的节目，原本空荡荡的茶几上多了一杯凉白开。赵时贤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面，心里一时间变得空荡荡的。他咕噜噜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揉揉饥饿的肚子，还真是不到肚子饿了就醒不了的主。
“醒了？”李寰柔声对他说道，“我煮了你喜欢吃的水煮肉片还有炖牛肉。”李寰的厨艺日渐增长，煮出来的东西还真很合赵时贤的口味，他口味偏咸偏重，还爱吃辣，而且无肉不欢。
赵时贤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也没有回答李寰的话，男人安静又规矩地坐在他对面，吃饭时碗筷都不会碰撞发出和他一样的声音。
不知怎么的，赵时贤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说过我要是不想动手术可以不做是真的吗？”
李寰听到问话，放下手中的筷子：“我爷爷是开国元勋。”
赵时贤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
“我父亲现在是为政府工作。”李寰接着说，“外公是一家私企的董事长。 ”
“你要说什么？”赵时贤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寰没有因为赵时贤的打断而停下：“母亲是个很要强的omega，她一直不觉得身为omega就要困于一隅，为了家庭放弃一切。”
“她恨我父亲，恨外公甚至于她还很恨我。”李寰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出现了自嘲的神情。“这不重要，我还是很爱她，父亲有很多omega，他标记的omega真是不计其数。”
“你父亲也是够风流的。”赵时贤撇撇嘴，讽刺道。
“母亲心灰意冷，没想到最后压死她的那根稻草，却是她的妹妹，那年她才刚刚分化，父亲标记了她。”李寰的语言里带着淡淡的悲哀，微凉的空气引得皮肤泛起颗粒状的疙瘩。
“很可笑吧。”李寰抬起头看了眼赵时贤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刚愎自用的父亲还以为什么都不会改变，可是母亲心都伤透了。母亲的妹妹自杀了，母亲也在那一年在我面前跳进了海里。”
李寰摇了摇头：“最可笑的是我的外公，他还觉得是omega懦弱无能才会选择自杀，却不曾想过，alpha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所以你才想要转变人的性别？”赵时贤一时间觉得这个人情有可原，又一时间否定自己的可怜之情。
“不仅仅是吧，可是也算是起因。”李寰淡淡说着，“也许也只是找到一个让自己可以喜欢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赵时贤看着眼前喜欢吃的菜，觉得索然无味了。
“没什么。”李寰笑着说，“因为我足够了解你，也希望你能了解我。”
alpha、beta、omega，在李寰眼里仅仅只是无关痛痒的性别。他从来不绝omega低人一等，相反他觉得omega是一个神奇又美丽的性别。
赵时贤跟吃了一嘴沙子一样：“你可以正常点说话吗？”
“你觉得我不正常。”李寰问他。
简直神经错乱，赵时贤扒拉几口饭忍不住想到。
“也许是真的不正常，毕竟父亲就那么不正常。”李寰没在意他是否回答自己，“但是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我喜欢一个人，就只会标记他一个人，只会和他一个人在一起，不会标记其他人。”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赵时贤。
赵时贤看见他这么看着自己，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默默低下头扒拉饭菜，不愿意再看向他。
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难说清由来，李寰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上赵时贤,是因为他善良又充满魅力吗？也许只是因为他是他，所以才会喜欢上他。
洗过澡浑身舒泰起来，他围了条毛巾就从卫生间里走进自己的房间，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现在的他陷入了一个怪圈，李寰既不对他做实验又不愿意放他走。虽然说住在这里受他庇护没什么不好。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总觉得心里空捞捞的。
李寰送水果进来的时候，赵时贤保持着思考者的样子坐在床边，赵时贤过日子十分粗糙，因为洗水果，削水果麻烦就能不吃就不吃。李寰每次都会用洗水果专用的水果清洗液洗一遍，再用凉白开冲一遍，拿水果刀切成小块放上牙签给赵时贤端过去。
“来吃水果。”他把果盘放在床头柜子上，用牙签取了一块苹果递到赵时贤唇边。
赵时贤也没有多想，一口吃下了那块苹果，李寰就那样笑眯眯地看着他，李寰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一笑起来更是山河铅华顿失，满眼只能看到他的笑眼。以前和赵时贤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算笑也是没有温度的皮笑肉不笑，现在却洋溢着浓浓的情感。
咽下苹果的赵时贤整个一激灵，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看着李寰的眼睛说：“你是真的喜欢我？”
这几个月的相处，赵时贤不是没有感觉到李寰在讨好自己，可是他不可能简单因为对他好就答应他，先不说自己本来是alpha，单单李寰给他的阴影就暂时不能抹掉。
赵时贤并不是特别讨厌他，甚至赵时贤有点怕他，这种恐惧是李寰一开始带给他的第一印象恐怕很难根除。
赵时贤盯着李寰，李寰也在看着他，然后赵时贤凑近了李寰睁着眼睛看着李寰的眼睛，温热的鼻息与鼻息交缠。两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唇与唇辗转反侧，碾磨吸引。口腔中满满都是彼此的味道。
赵时贤在李寰触摸上自己腰际的刹那，回过神，一把按住李寰流连在腰侧的手。
美好的流线，美妙的触感，李寰一只手被按住，另一只手又扶了上去。
赵时贤混身哆嗦了一阵，猛地抓住那只作怪的手：“听着。”他看着李寰说，“我现在就算不讨厌你吧，可是我还不能接受你。”这句话是真的，他从身体和心理都还不能接受。“所以你可以给我时间适应吗？我愿意和你试试。”反正也走不了，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刚刚的吻似乎不让人讨厌。
李寰心猛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心脏病，可是那一瞬间的喜悦像最高压的水花一样迸发，脸上仍是一片湖水似的，波澜不惊：“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试试？”
赵时贤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想要孤独终老，能组建一个家庭也是他的梦想。闵栗的背叛是他情感史上最无法释怀的黑色记忆。他很难再接受别人。也许真的可以试试开始新的感情吧，虽然对象不怎么样，还是个alpha。可是，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个地方？如果他们两真的开始交往，是不是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这么一来，确实值得他来试一试。
“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的omega，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你愿意试试，我实在是太开心了。”李寰接着吻了上去，这次要激烈得多，赵时贤在躲避中不小心把自己的毛巾给挣扎下来，顿时脸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因为信息素还是终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别亲了！”赵时贤恼羞成怒，爆喝了一句。
李寰从善如流地停止了亲吻。
赵时贤急忙拽起被子遮住自己，掩饰的咳嗽了几声：“我现在还只是试试，有些事情……”他目光躲闪起来，“我们还需要多交往一段时间……”
李寰笑了笑，似乎是愿意理解赵时贤。他哑着嗓子克制着本能：“好，听你的。”
关门的一瞬，他又转身对赵时贤说：“水果记得吃点。你肉类吃的太多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没有由来的喜欢，没有没有由来的恨。
有时候爱恨也许来的很没有道理，可是这又怎么样，爱情本来就不用计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