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 22（1 / 1）

突然,那种无穷无尽的眩晕感消失了,他们站在戈德里克山腰上,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可是,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

一个女人像被甩出去好几米,然后消失了一下,又“啪”的一声显现出来。贝拉特里克斯出现在这里,手里拿着魔杖。

夜色是有优势的,这能保护他们不至于很快被那个女人发现。然而,黛西很快就注意到,保护他们的,不仅仅是这月光惨淡的夜色——他们正身处一个高大的叫不上名字的树底下,树的枝条松松垮垮地垂下来,正好遮挡住他们的身体。她一时间竟以为他们是在打人柳下。但是戈德里克山谷的气息不会错,她还能感觉到附近的那个教堂里散发的幽暗的光。

当她对所处地理位置有所了解后,才开始注意自己的处境来。当她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心脏也不跳的那么快了,她突然无比震惊的发现——自己正在小天狼星的怀里呆着。他的一只胳膊弯着轻轻压住她的左肩,而她的鼻尖微微抵住小天狼星的肩膀,呼吸着他的衣服散发出来的那种熟悉的味道。然而她再次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身体没有接触。这让她的心脏极不正常地猛跳了几下子,然后渐渐恢复了正常。

她没敢动,只是慢慢抬起目光,透过层层树叶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在寻找他们的女人。女人的魔杖尖时不时迸射出银色的火花,大声喘着气,胸口一起一伏。她的脸上——黛西看得不是很清晰——似乎写满了憎恨,还有一点恐惧。

突然,一阵轰鸣吓了黛西一跳,她身子微微颤栗了一下,小天狼星的手动了一动,似乎在提醒她什么。远处那个女人也猛地转身,显得有些诧异。

轰鸣声如雷贯耳,以至于黛西过了大半天才渐渐意识到,这是教堂的大钟发出的声音。声音一下一下的碰撞着她的鼓膜,她感觉脑子里一片混沌,像有个乒乓球也在随之一跳一跳的。她突然想靠着前面这个人的肩头避一避,就像上次在那个岩洞时一样。似乎靠着他的肩头,就可以避开全世界的喧嚣。可是,一个直觉告诉她:你绝不能那样做。所以,她唯有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鼻头碰着他冰凉的衣服,急促的喘着气,心里一个声音慢慢的,有节拍的数着:

一下,两下,三下……十二下。

大钟敲了十二下,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是新的一天。她缓缓睁开眼睛,突然一个声音又在心底响起来。“明天是他的生日。”

“明天是他的生日。”

她缓缓张开嘴,“小天狼星,生日快乐。”

耳语柔软而绵缠,像是来自远方温柔的呢喃。

这句话说得多么顺理成章,让她觉得那简直不是从自己嘴里说的。自己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温热的呼气让她感到一阵瘙痒。话已从嘴里脱口而出,无法挽回。而她突然又鲁莽的不想挽回了。直至话音完全落下,连那种像是带丝的气体也已经不存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一些冷汗,双腿有些发麻。

教堂里,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吾主耶稣，

请宽赦我们的罪过，

救我们于地狱永火。

求祢把众人的灵魂，

特别是那些需要祢怜悯的灵魂，

领到天国里去。”

晨风透过树叶密密麻麻地间隙,吹了进来。树叶在他们耳畔沙沙作响,像风铃在做一曲很好听的曲子。小天狼星的手突然又动了一下,然后很缓慢的转了转头。

那个老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念着剩下的祷词:

“吁耶稣，

这是为爱你，

为使罪人悔改又为赔补玛利亚无玷圣心所受的侮辱。”

黛西把眼睛放在不远处那个来回走动的女人身上,感觉脸颊微微发烫,额头突然恢复了知觉,感觉有些痛。

忽然,那个女人最后四下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声,随着“啪”的一声,夹杂着尘埃,消失不见了。

“她走了。”黛西没有必要的再次轻声说道,然后身子一闪,离开了小天狼星的胳膊。她不知道自己以后,或是即将与小天狼星该如何交谈下去,难道还是互相置之不理？而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生他的气了。或许就只是因为当他面对他的家人时的不羁,或许就只是因为当他使劲把自己往前拖着跑时的坚定,或许只是因为当他大叫“干得漂亮!”时的那种由衷。

没错,她突然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再像以前,像最初那样信任他,因为她不会忘记,他曾经多么不信任她,曾经如何伤她自尊。

逃脱他的怀抱,感觉轻松多了。其实那不算一个怀抱,她提醒自己,感觉心里一面是放松,一面竟是失落。

小天狼星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他突然又把黛西揪了回来,双手摁着她的肩膀,眼睛看着她的额头,显得有些担忧。“你受伤了。”他说,声音透着惊讶。

“哦,”黛西反应迟钝的回答,“刚才贝拉特里克斯抓住我了,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闷闷不乐的说,抬手想碰碰自己的伤口,结果还没有触到伤口,手就碰到了一股黏糊糊,热乎乎的液体。再拿到眼前,手已经是鲜红的了。

“天哪!”她恶心地叫道,“你堂姐的手指甲真够长的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她气愤的说,声音微微颤抖。

小天狼星没有接这个腔,他把手放在黛西肩上,推着她来到树枝外面,好让月光照在她这些惨不忍睹的伤口上。接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怎么没有尖叫着倒下,这倒让我奇怪……你不是挺怕血的吗？”

“我什么时候——”黛西条件反射的反驳道,然后突然想到那天在岩洞里,小天狼星割破自己的手指时的情景,顿时感觉有些窘迫。“我没有倒下啊……”她无力地反驳道。

“是啊,你没有倒下,多么勇敢的行为呀。”他讽刺道,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检查完毕,然后把手放了下来,直起身子,皱着眉头看着她自己在那里呲牙咧嘴。

“我还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瓜怎么叫的？晕血？是不是？”他接着揶揄到,不过,话语中间明显的带着一种开玩笑的意思。

他在报复，一定是这样。

黛西气愤的瞪了他一眼,“我不晕自己的血。”她义愤填膺的说道。或者说,只是对你的血有些晕……她在心里补充完最后一句,然后转过身子。

“哦？那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现象。”小天狼星用着一种惊奇的口吻说道,脸上仍堆着不怀好意的笑。

见黛西没吱声,他突然抽出魔杖,然后指着她的额头:“愈合如初!”不等黛西叫出声来,他就垂下了魔杖,动作之快,怎么形容呢？就像闪电一样？不不不,比闪电快多了。

黛西这才后知后觉,她还张着嘴,脸上带着呲牙咧嘴的表情,但是当她把手放到额头上时,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光滑如初了。而小天狼星,脸上也没有了那种开玩笑的笑容,显得比较严肃。

“我们干得不错。”他简短的说,像哥们儿一样拍了拍黛西的后背。

‭黛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看了看不远处的教堂,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走回去？”

‭“是啊,”小天狼星答道,“难不成还想让我再带你一程？”他突然又说,脸上再次表现出那种欠扁的笑容。不过,他说完把手插在兜里,朝山坡下走去,根本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

‭“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拿到两个魂器的吧。”发现她跟上来后,小天狼星头也没回的说道。

‭黛西走在他的斜后方,感觉秋风拂过自己的头发,很是舒服。于是,自然而然的就脱口而出,语调轻松的像是在讲一个没有开端的故事:“我不知道具体莉莉是怎么拿到金杯的,但是她好像受伤了,可能是因为波波……”

‭“波波？”小天狼星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显得很惊讶。

‭“是啊,安多米达是这么叫他的,你知道,贝拉特里克斯家里的家养小精灵。不过我感觉他应该不年轻了,他说话时音调是很高,但是声音很低沉,感觉跟我见过的家养小精灵不太一样……尤其是,嗯,克利切。不过克利切也很老了是不是？”她说完便低下头去,像在沉思。

‭“你那么喜欢家养小精灵？”小天狼星问到,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可置信,还有一点讽刺。

‭“何以见得？”黛西被这问题懵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小天狼星从鼻子里哼了一下,“你那么半天都在说它们,什么波波,克利切……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是啊,没有。”黛西不高兴的回答道,结果一转眼就忘了他们刚才在说什么。愣了一下,还是厚着脸皮问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心里竟有点忐忑。

‭小天狼星斜着瞅了她一眼,显得很是无奈。“其实我们还是不要把刚才那个话题扯回来比较好,免得你……”他低声说,然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有两个魂器的？”

‭“嗨!那会儿我躲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里的柜子里,突然感觉坐在了一个硬东西上,我把它拿出来发现,猜是什么？那是一本日记!”小天狼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可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第二个魂器,天哪!现在看来就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她说着把那本日记从衣服兜里掏出来,递给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翻着那本日记,“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是啊,但是它更危险,小天狼星。千万不要低估了它,以前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不停的在这上面写字,差点丢掉性命!”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住了,想起刚上学时,金妮的种种怪异行为,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你若是在这上面写字,本子上会自动给你回答。据说是这样的……这本日记里存放了汤姆·里德尔的一些,嗯……精神,或是记忆之类的。”

‭小天狼星点点头,把日记本又递给她,“这次还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吗？”他问。

‭黛西知道这“不良反应”指的是什么,“不良反应肯定还是有的,但是……我想……应该不会再是像挂坠盒那样的不良反应了……”她磕磕绊绊的说,尽量不去想那天下午雷古勒斯朦胧的背影。她看看前方的小天狼星,后者却并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样子,至少背影给她的感觉没有异常。

‭她放心了一些,就又向前走去,只是时刻注意着不与他并排而行。

‭“对了,小天狼星,我很抱歉,”她又说,故意停顿了一下,还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小天狼星突然回过头,脸上带着惊讶的神情。“我还把你的堂姐安多米达击昏了,我那时其实还不知道她是安多米达。”她说完后半句,心里感觉有些满足。

‭为什么会满足呢？也许是看到刚才小天狼星猛地回头时的那个表情,便暗自猜测,也许他以为自己道歉是因为前几天的那些事情,而他并不觉得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而值得自己向他道歉,或许他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而有一点负罪感,不敢接受她的道歉？这些猜想让她不亦乐乎,让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她还会在心里自鸣得意地想,小天狼星,你想错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那件事情而跟你道歉的,就不劳烦你为这件事情而提心吊胆了。

‭果然,当小天狼星听完后半句时,眼神就恢复了正常,眼睛中的一丝惊讶消失殆尽。他重新转过头去,然后带着一丝笑意,“不过安多米达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说,只是,不过也可能是受那些猜想的影响了,黛西觉得他的笑意中洋溢着一丝嘲笑。不过,在嘲笑谁,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会是安多米达。

‭黛西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认为安多米达是故意帮助她的这一想法。

‭很快,背后教堂传来的幽暗的光消失殆尽了,那些若隐若现的万圣节祷词和祝歌也听不见了声音,整个山腰,就又只有月光作伴。

‭他们的帐篷似乎已经不远了,那片树林也已经若隐若现,在黑夜的浓雾中,遮挡住仅有的一丝月光,显得迷乱而分散。

‭黛西心里不再那么杂乱无章,她开始静静的想一些事情,比如,莉莉是怎么受伤的,比如,安多米达是不是在帮她,再比如,她和小天狼星是不是和好了……

‭和好……这个词,真是不恰当。他们根本就没有吵架,而且,什么叫和好？总有种老夫老妻的不良感觉……

‭想什么呢？脑子里一个声音叫道,黛西顿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嘴角还带着笑,于是赶紧调整好面部表情,对自己摇了摇头。

‭等走近那个被树木包围住的小帐篷时,黛西才看见那里有两个人显得有些紧张的望着远处,似乎在等人。小天狼星却像早就看见了他们,他抬起一只手,朝他们叫到:“在这儿!嘿,詹姆,往哪看？”

‭那人也抬起一只手,朝他们挥了挥,然后走了过来。旁边的莉莉显得有些虚弱,但也朝他们这边走了几步,尽管步子有些踉跄。

‭黛西吓了一跳,没想到莉莉伤的这么严重。早知道就真应该让小天狼星载她一程回来,不对不对,脑子里的小人一个劲儿地摆手,为什么让他载？

‭她没时间搭理那个欠扁的小人了,赶紧朝莉莉跑过去,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跑到她跟前才注意到,莉莉并没有什么皮外伤,就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她的脸色煞白,这种颜色,让人一下子就能联想到钻心咒。

‭黛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上前扶住莉莉,“莉莉,你没事吧？”她问,她听出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担心。

‭“我没事,黛西。”莉莉答道,带着一丝笑,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至少比你上次从岩洞回来那次好多了。”她停了一下,然后又问:“我听詹姆说还有一个魂器,是这样吗？你们找到了吗？”

‭“对,没错。”黛西急促的喘着气,把兜里的日记本再次拿出来,放在莉莉手上。“这本日记就是魂器,还是挺危险的。”她像是自言自语,眼神有些散乱。

‭“嘿!黛西,”身后传来詹姆的声音,“真是多亏你能想到隐形衣了,否则我们可能现在还在罗道夫斯的眼皮底下呢,要知道,莉莉那会刚刚——”

‭“罗道夫斯？”黛西和小天狼星同时叫道。

‭“他不是在你在的那间屋子里吗？”黛西问小天狼星,而小天狼星也是一脸震惊。

‭“他是一开始就进那间屋子了,但是我没注意到……也许他中间是有一段跑到楼上了……”

‭“那一定是这样了!他们家一定不只有那一个楼梯,”黛西一拍手,“对呀,我想起来了,安多米达也是走的密道,她是从那间房子的另一端进来的,不是吗？”

‭然后他们同时看着詹姆,后者却一脸惊讶,和——惊喜？

‭“你们和好了？”他大声问道,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了。

‭“我们没有——”黛西条件反射的回答,她想说“我们没有和好”,结果想起刚才自己与小天狼星的对话,想起自己脑子里的那个小人的指责,再加上此时此刻,她看向小天狼星,正好对上他深灰色的眸子,看见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跳跃,不知道是里面映出的是自己的眼睛还是月光,倒像是在期待她怎么说。然后,到了嘴边的“和好”就活脱脱变成了“——吵架。”

‭詹姆怪笑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子,像是在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