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寂之夜（1 / 1）
黑啸殊死拼活终于进到凌云殿内，他气冲冲地四处张望，寻找冷墨的身影，“冷墨，你给我出来，不然我踏平你的凌云殿！快给我出来。”
一片白茫之中，那如霜的身影赫然而下，他木然地看了看黑啸，一语不发。
黑啸转身只间也看见了冷墨，直奔他而去，“冷墨，凶手不是小玥，其实另有其人。”
冷墨呆茫了许久的眸子闪过一丝愤怒，“是吗？但，就是她杀了师父。”
“凶手是邵秋灵！我求求你，放了她，应该关进仙牢的是那个邵秋灵。”
冷墨面色不改，依旧冷若冰霜，“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冷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拥有魔族血统的炎玥，眼前这个低微的小妖一直不停口地提起她。冷墨其实已经一肚子气。这几十年来，自己不怒不悲，这些日子，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生气。
黑啸“扑通”一声跪下，“我求求你，放了小玥！我求求你，上仙。”
“趁我对你没有失去耐心之前，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快点滚吧。”冷墨拂拂衣袖，转身将要离去。
黑啸顿时气不过，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他以为他自己是上仙就怎么了，就算是蝼蚁尚可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一定要为炎玥的命运奋斗一次，不能辜负她的信任。黑啸暴起：“冷墨，你就是个懦夫，魔族血统又怎么了，你敢说离开蜀山中人就没有魔族血统的人。”
冷墨回头，目光如炬，“我不允许你这么侮辱师门，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我说你就是个懦夫，蜀山中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黑啸噬无忌惮地说着。
这时，冷墨闪电一般地掐住黑啸的脖子，“你最好给我收回！”
黑啸用全身内力凝聚再脖子上，不然冷墨真的是快要掐死他了。黑啸依旧不休，努力凑近冷墨的耳畔，“冷墨，你其实喜欢小玥，你敢说你不喜欢她。”
冷墨顿时怔了一下，缓缓放开黑啸，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对，自从她来了之后，自己的生活就没有不受她影响过，每次她受伤，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关心她。难道那真的是……爱？不，不会是这样的……冷墨不敢想下去。“没有，我从没有喜欢过她。”
“你知道你这样令她有多心伤吗？不要以为，那晚的事我完全不记得了，你那一套禁术，对我根本没用。”黑啸恶狠狠地说，目光不曾离开过冷墨。
冷墨一愣，“你居然还记得？”那晚，自己亲那个妖女的一晚？冷墨震惊了，他怎么还会记得。
“很惊讶吧。我见你吻得那么深情，我还以为你全忘了。我知道那晚小玥是中了邪术，你不得已才用自己的精元救她，可你想想啊，用自己的精元，那是用自己的命在续她的命啊。难道，你不是爱她的吗？”黑啸稍稍停顿了一会，接着又说：“实话我告诉你吧，我修炼的是月炼之术，可以抵抗外来法术对我自身的侵略，包括抹掉我的记忆。我之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之所以没有说，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喜欢你。”
冷墨愣愣，没有说话，他抬头惆怅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说话了：“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的。至于邵秋灵，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我是不会让杀害我师父的人逍遥法外的。”
“希望你不要违背你的诺言，不然我就是拼尽我自己，也要拉你为她陪葬。”这就话要是在平时说出，旁人一定觉得可笑，可今时今日这般情景，没有人觉得他的话是假的。黑啸转身，悄然而去。
冷墨呆在原地，许久……许久……
昆熠仙逝的消息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各派掌门纷至沓来，蜀山又是一番“热闹”。
今日的天空格外的明媚，阳光灿烂，白云朵朵，飘然若仙……
今日蜀山之上一片凝重、沉闷……
没人在乎这大好光景，他们的心紧绷着，他们紧紧盯着刑台上的恶人——炎玥！
三日，三日过去了……
冷墨没有一点动静……
可黑啸还是一直默默劝着自己无论如何相信他一次，相信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可，刑台上的确确实实是炎玥……
自己真的能相信她吗？
黑啸不敢贸然，躲到一处角落看着台上的举动，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心里一直默默问，自己真的能相信冷墨吗？
刑台上的炎玥面色十分苍白，又受了伤，三天没有进食，此时已经虚弱不堪，可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或者是昏迷，因为……她想见一个人……哪怕是最后一眼也好，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
伴着众人的惊骇声，审判开始了……
宝座上坐满了来自各派的掌门，仙人，以及高高在上的他……
扬尨一声喝起：“孽徒，你师父待你如此不薄，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此句也是无数人的心声。
“哼，我说了你们会相信吗？我说不是我杀了师父你们会相信吗？”炎玥冷笑，出乎寻常，“你们只当我是妖女，魔界妖女，天生在你们眼里就该死罢了。”这三天里，炎玥在牢房里想了很多，早就看破了生死，只是她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
“妖女，还想狡辩，如果你不实话实说，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扬尨很是生气。在座的也愤愤不平。
“好，那我说了，我是魔尊派来的，是专门潜伏在昆熠的身边，寻找时机好杀了他。”炎玥语出惊人，这是她对生命的绝望，她此生就这么过了也好，至少还会有人记得她。她抬眸，望向座上那惊为天人的男子，心里暗暗问：你呢？会记得我吗？
淣纡表示惋惜，这么一个女子居然会是魔界中人。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她面对生死决然，世间可少有这样的人。他只好无奈地挥一挥衣袖，闭上眼睛。
明道缓缓地说：“扬尨长老，我看就行刑吧。”
扬尨点头，随即身后来了个弟子，手中托着一物，是一条鞭子，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着金光，本因璀璨夺目，但它象征着死亡，有多少人死在这鞭下，倒令人心中不禁一阵赫然。
散魂鞭，一鞭重伤，两鞭魄散，三鞭魂尽，受刑者永世不得轮回，这无疑是世间最重、最惨的刑罚。众人也是躁动，炎玥只是个瘦弱的女孩，就算她不了原谅，但终究她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子，用得着这么重的刑罚吗？
炎玥呆呆望着，她也是实得这散魂鞭的，既然心死了，留这身躯进入轮回又有什么用呢？
座上的人凄寒如冰，炎玥望眼欲穿……
台下的黑啸已是后悔万分，悔不当初呀？看着冷墨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禁一阵愕然，真不应该相信他，可他还是不放弃，他甚至还相信冷墨一定会救下小玥的……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一份信心。
执刑之人是扬尨，炎玥望着他这个平日一脸严肃的师伯，眼里庆幸，不是那个人。
随着众人的屏息，扬尨第一鞭重重的打了下去，炎玥顿时吐出一大口鲜血，这让她原本就虚弱的身躯彻底没有了知觉。
鲜血顺着地上的图案和铭文的镂空及缝隙蔓延而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地上干枯的乌红色血迹上又覆上新的一层，空气里到处飘浮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香腥。
紫玉满面泪痕地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冷墨上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炎玥吧，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唯一的师妹呀！”如今，也只有冷墨能制止了，紫玉接着又嘭嘭嘭磕了好几个响头。
“放肆！”一旁扬尨大怒，“我怎么教出了你这么个徒弟！来人，把她拖下去！”。
此时，顾启远、安蔺等人也全都跪了下去，一时间周遭哭求之声不绝于耳。但最后结果，又有谁能更改？坐在最高处的冷墨自始至终只是冷冷地看着一切，面若冰霜。
炎玥死死地躺在上，因为强忍疼痛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她仙身已失大半，魂魄重怆，疼得几度昏死过去，又再次被法力强制唤醒。
扬尨接着挥下一鞭，那散魂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一次重重地落在炎玥雪白的肌肤上，顿时又是一片血肉模糊。
第二鞭下去，魄散，但炎玥已超乎常人的意志力或者体内那天怒石的力量没有让魄散尽。
在众人几乎对炎玥不抱有希望之际，冷墨突然站了起来。右手一扬，将人群中笑得森然的邵秋灵一把拖上刑台。
众人十分震惊，冷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台下的黑啸欣喜不已，他终究还是放下对魔族的偏见，救下了炎玥。作为即将继任掌门之位的冷墨，在他人心中早已如掌门一般，他的威严胜过千千万万的人。
炎玥看见这一幕，心中不胜欢喜，师兄还是相信她的，她在一片血泊之中傻傻地笑着。
扬尨双眉一紧，满脸疑惑，“冷墨你这是作甚？”
“师父救我。”邵秋灵只怕事情败露，下场也会向炎玥那一般，但下一秒她改变主意了，就算死，也要拉上冷墨。
众人的眼中，只看见冷墨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邵秋灵，冷墨故技重施，把那一套探识之术用在邵秋灵身上。
在邵秋灵的脑海中，冷墨看见，是邵秋灵将寒影剑活生生的插入昆熠的心口……
“果真是你。”冷墨语气平淡得十分平淡。
“冷墨，怎么回事？”明道问，众多人心中也满是疑问。
“是你杀了我师父！”
随着冷墨地道出，众人一片哄然，怎么会……
“冷墨，这是怎么一回事？”扬尨被弄得晕头转向，惊讶之色蔓延到他的全身。众人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么一个转折。扬尨一鞭子重重地打在邵秋灵身上，顿时邵秋灵身上血色的花儿开遍了全身，“孽徒，孽徒！”扬尨十分生气，因为他相信冷墨不会说谎的。
“上仙，这是怎么回事？”谭洪景也十分困惑，接着众掌门附和。
冷墨解释道：“我用了探识之术，窥探了她的记忆，在她的记忆里，我亲眼见到了是她杀了师父。”
巽雷先道出：“竟是失传已久的探识之术，冷墨真不愧位列上仙之位。”
众人又是一片哄然，极为震惊。
一道道目光瞬间就落在了邵秋灵身上，此刻邵秋灵已经视死如归，终于，在这么多年漫长的努力之后，自己还是报了仇，只是代价就是搭进自己的性命而已，这笔买卖还算划算。邵秋灵狂妄地大笑，拼尽力气战了起来，指着众人，“哼，你们……你们根本不懂我心中的苦，我今天也让你们明白，昆熠他杀了我爹邵志飞，我当然要报仇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当初进蜀山就是这个目的。怎么？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邵秋灵望着他们那一双双狠毒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扬尨呆住，手中的散魂鞭脱落，心如死水，当年邵志飞叛逃师门的那一幕呈现在眼前。“你想听听你爹的故事吗？”
邵秋灵呆住，“我爹的故事？”
扬尨点头，说起那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