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假意(1 / 1)
再加上甄悠之有效的营销策略,名号打响连时间问题都不是。然后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潜在竞争对手还没会过意,就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高端市场也只能乖乖拱手让人。要是想用武力构陷做手脚,那么十有八九第二天这个商家就会倒霉,毕竟熊仓敏还在背后呢。
也有的商家想跟风,然而他们会发现:一、请不到穷酸书生来给他们写诗,而且基本提几句就会被痛斥。后来他们才知道,拿银子是没有用的,人家甄悠之在每家分号都设了雅致阁,旁人一开始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后来才渐渐听说这地方就是给自诩文人墨客的那帮子人免费品个茶、吃个点心顺便和掌柜谈谈心的。一开始是甄悠之亲自来与他们谈天论地,指点江山,后来就换成了各分号新上任的掌柜。这些掌柜就算没那么多文采,至少是要修养有修养、要皮相有皮相的。
这么老吃人家喝人家的,当然还是不好意思,然而从奢入俭难啊,再让他们在明明有地方吃饱肚子还能探讨人生的情况下到街头风餐露宿地求学还遭人白眼也太难为了吧……人家有骨气当然要干些活,甄悠之想想很为难地说只是以文会天下友而已,这样太见外了,再想想就说那就把各位在雅致阁里兴之所至写的诗作让她印在签子上搭着首饰传到有缘人手里也算做桩妙事。大家自然纷纷表示乐意至极: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对于甄悠之而言更是又得了诗作又得了人情,假以时日他们青云直上照样是大好的人脉。
而是贞服的质量的确大大地好过别家——当然是在同档价格里比较,贞服都是刚好卡着线卖的。如果别家降价来争这高端市场,其实很不划算,而且既然贞服只做高端市场,避其锋芒也并不那么难忍。
青垩的五皇子有个侧妃,娘家不怎么显赫,也不得宠,自贞服在她的圈子里被提到的越来越多,她就上了心一直想求一套,然而她并没有这个资本。五皇子上头有个同胞哥哥,他的母妃一门心思地捧他哥哥,而五皇子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讲义气,于是五皇子府渐渐就成了最拮据的那个。
而且五皇子也没有正妃,也借不到什么力问鼎皇位,他的侧妃自然愁上加愁。
这位侧妃真真是觉得在圈子里抬不起头来,才会揣着大部分的家当带着侍女侍从来逛贞服的首饰铺在唐京的分号。
再说那位侧妃,进来正在找寻便宜的样式却并不那么称心的时候,从后面走出一个女子,香培玉琢。
不过松生空谷的气质与她的身份并不那么相符,她一露面,引着这位侧妃介绍的伙计便恭恭敬敬地垂首:“东家。”
“我在后面做蓍卜,觉着似乎来了位有缘人,就出来了。”甄悠之笑得淡然,“既然是有缘人,可否上来坐坐?”
侧妃虽然自恃,然而看到这偌大的贞服是这么一个年轻姑娘的手笔,惊讶之余也有些考量,自然同意。
既然她进来了,甄悠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得了便宜就走,不过甜头还是先给足了,甄悠之半分钱没让她花就送给她了一套店里最昂贵的头面,还说:“这也只有夫人配得上。”
一副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样子。
侧妃自然心花怒放,尽管她并不知道最昂贵的不一定是最好的。这就导致了,她被甄悠之用极小的代价套进了一个局,针对的是,她身后的五皇子以及这个青垩的朝廷。
叶泽蕊走上楼梯的时候,甄悠之正坐在窗边捧着一个小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微微笑着:“婆婆来信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一些家常关照罢了。”叶泽蕊坐到她对面,把一支瓷管交到甄悠之手里,“这是婆婆刚配好的药,叫我务必盯着你喝了,不过我想你这样的性子毫不需要我来做恶人的。”
“当然不烦你操心。”甄悠之顺手拿过来就灌了下去,然后蹙着半边眉头搅一搅手里的粥,舀了一勺含在口里,半天才恢复过正常来,“这药还是那么苦,不过倒是苦得清了些,婆婆加了什么?”
“这可莫问我,我不通药理的。”
“大概是薏苡仁吧。”甄悠之笑笑,“没关系,我的舌头倒还好用。”
叶泽蕊往甄悠之手里看看,也笑:“我还以为你喝的是茶——原来是粥,婆婆全然不该叫我来照顾你,你自己已是养生的高手了。”
“不好好将养下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了。”甄悠之垂下眼睫,朝着盏里轻悄悄地吹了吹。
叶泽蕊的笑容一下子敛了起来安慰道:“会有办法的,那皇帝既然不害你性命做这种腌臜事一定是有求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无妨的,我相信婆婆。”甄悠之朝叶泽蕊明朗地一笑,又向后招呼道,“墨紫,给叶姑娘盛一盅粥来。”
因为找不着称心的主厨,厨房里只雇了打下手的,而掌勺的是甄悠之本人。甄悠之于是很了然地看着叶泽蕊说出“这里面糖的味道有些不一样啊”,然后略略也有些得意地告诉她:“不是糖呢,这里面放的是紫英蜜。为了去掉蜜的气味只留淡淡的清甜,首先熬粥用的水就是雪水由冷及沸后再加少许蜜密封隔夜,第二天取精米文火熬煮,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再加百合花瓣以求完全净味再入花香。这以后就可以吃了,不过如果要给我这种岌岌可危的身体的话,还得加些中性的药材进去,那个去起味来就麻烦得多了——说起来也麻烦就略过去好了。”
“这么多名堂吗?”叶泽蕊无奈地笑笑。“从来没想过吃还这么麻烦。”
“别这么说,这是我最近才从青垩菜谱里借鉴着改的,你小时候街头巷尾卖的粥也是有可能是简化版的。”甄悠之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眉毛向上挑了一下,“如果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天天就晒个太阳、看个风景、吃吃喝喝的,也没什么不好。”
“人生在世十有八九都是不称意的也没有办法,但是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叶泽蕊这样劝慰,忽地却想起来一件事,“悠之你上次说五皇子恐怕今天就会找上来了是吧。”
“嗯,怎么了?”
“今天晚上是青垩的花朝节,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子都是要去红阳的。”叶泽蕊说这个的时候显得有几分高兴,“红阳离这里近,一个时辰的路就到了,如果要在规定时间里到的话还得早些弄完那桩事才好。”
“叶泽蕊这么高兴莫不是那位准国师也要来?”甄悠之调侃她,“别担心,那个朝辰很好料理的。”
朝辰在下午来访,见到甄悠之相谈甚好。他也是那种读了些圣贤书愈发喜欢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人,甄悠之对这种人向来有一套应付的妙招。比如后头那个特意从城外引源来的活水湖,湖心再造个浮亭,来往必须靠一叶扁舟,真真有意境也真真无聊无趣得紧。可是朝辰不可能不吃这套,他一边赞叹甄姑娘好想法一边不亦乐乎还一边明白了这位也许缺点权位但绝不缺财力,他们合作起来必然是极愉快的。
甄悠之也觉得愉快,她们之前也商议过现在的老皇帝没什么惹天下人公愤的大错,要想拿下青垩还得需要一位人造昏君来过渡,这位性格上缺陷极大还特别需要帮助的五皇子朝辰就成了他们算计的对象。
宾主尽欢后,朝辰带着贞服钱庄的四万两银票走了,而甄悠之和叶泽蕊自然在备马去红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