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下山寻男人(1 / 1)
第二更O(∩_∩)O~~静安寺近来有些热闹。
若慈小师妹下山寻陆毓的时候救回来了一个大活人。
小师妹心地好,瘦弱的小身板硬是将那么大个男人给背了回来。
静思师太说,若不是小师妹及时将这男人背到寺中,不出一时三刻,这人便会被冻死。因着这人是小师妹救回来的,故而小师妹也一力承担起了照顾他的重任,小师妹这几日着实辛苦,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喂汤喂药,擦汗擦身。
又因着静安寺都是女子,静思师太不忍心若慈小师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整天给个男子端茶递水净面擦身,遂命陆毓下山,寻个男倌儿过来伺候这病榻上的人,并教她说明,给银两,月付。
陆毓作为本寺唯一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也作为本寺唯一一个时不时便跑下山鬼混的人,自然责无旁贷,遂下山寻男人去也。
陆毓觉得师父真是偏心,想当年,她救裴绍回来时,师父便从未想过替她也找个男人伺候裴绍,裴绍从伤重到伤愈,都是她陆毓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师父那时,也不知道问问她害不害羞。
当然,她也确实不大害羞。
而且,她那时候也没小师妹这么贴心,又是温柔软语,呼唤公子你快些醒,又是熬粥喂药,盼着公子你早日好。她陆毓当年可没给裴绍擦过身,顶多就是洗把脸,心情不好时,脸也忘记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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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毓在大街上把师太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好的告示贴到墙上后,便去旁边的馄饨店要了碗皮薄馅大的猪肉大葱馄饨。一碗馄饨吃完,又喝了杯小酒,陆毓念了声:阿弥陀佛,活着真好。
因着身上穿的还是寺里的衣服,她吃肉喝酒的时候,常有邻桌的客人冲她嗤之以鼻。
陆毓不屑计较。
和尚喝得我就喝不得?你们喝得我就不能喝?只许有人做酒肉和尚,就不能我做个酒肉尼姑?
哼!歪理。
起身离店时,又朝店家要了个鸡腿儿,以备回去的时候路上吃。
正要走,忽听背后有人唤:“这位师太,请留步。”
陆毓把鸡腿儿包好,藏进怀里,蹭了蹭油手再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贵干?”
那人冲她一笑:“师太,你牙上有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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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毓不负众望,带回去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姓林名纾,正是好心告诉陆毓牙上有葱的大善人。
陆毓带着这男人上山的时候心情是不怎么愉悦的,师父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找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上山。她本着老实巴交的男人都比较好忽悠的原则,想偷偷昧下师父一两银子,只付那人一两。可是,昧银子没昧成,反倒赔出去一两,因为这个林纾,他要求月付三两。
陆毓当时,是拒绝的。
可是林纾说:“见过酒肉和尚,还从没见过酒肉尼姑,在下不才,是个写书的,最喜欢寻些猎奇的素材,前些时候广为传颂的《普济和尚传》正是在下所出,不知在下拙作师太有无读过?”
虽然陆毓死过一次,但这书,她却着实记得清楚,前一世她喜欢读些奇闻杂记,什么《侯门深闺泪》、《将军悠悠小妾香》那是来者不拒,《普济和尚传》这种她是不大喜欢的,毕竟是尼姑嘛,哪有尼姑去读和尚传的,可是那本书太火了,他讲的是一个酒肉和尚的故事,讲这个酒肉和尚如何喝酒吃肉如何藐视清规戒律,如何打架斗殴。总之就是怎么寒碜和尚怎么来,最后结语还加了一句:本书主角有据可寻,乃参照方落寺了凡大师行文。
这直接导致了方落寺的名声一落千丈。
从香火鼎盛,到关门大吉。
所以说,最不能搭理的就是读书人!读书人的笔啊,真是比那村妇的嘴还毒!
而今她却招惹上了读书人。
还是个写了《普济和尚传》的读书人。
陆毓她一听林纾要拿她做素材,吓得胆子都快没了。
林纾说他看了告示,他愿意随她上山。陆毓忙不迭的点头同意。
林纾还说,二两太少,他要三两,陆毓心疼,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记得,三年前,她还是山上小尼姑的时候,并没有这么个林纾啊。不过,三年前她也没有出来贴过告示,想来,是她今日贴出来的告示招来了这么个林纾!
她带着林纾回去的时候静思师太甚是高兴。本以为以陆毓的性格,多半会在路上随便揪个砍柴的樵夫带上山。
没成想,竟是个白白净净、甚是好看的翩翩公子。
陆毓心中苦,师父,但凡能找个砍柴的,徒儿断然不会带他上山啊。他这一番尼姑庵里体验生活,回头还不知道怎么寒碜咱们呢~
林纾客客气气的让陆毓带他去病人房间,他说他刚好精通些医理,可以替病人诊治一番。
陆毓带他去的时候说了一路好话,只求这林公子笔下留情,她静安寺住的都是心地善良的弱女子,经不起林大才子一番雕琢。
林纾含笑不语,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走到门口,陆毓止步不前了,她说:“那位公子便在里面,林公子您请进,贫尼这就告退了。”
林纾诧异:“师太为何不进去?”
陆毓呵呵一笑:“阿弥陀佛,男女授受不亲。”
林纾道:“可在下听静思师太讲,这几日皆是贵寺的一位师妹在照顾病人,可见男女授受不亲也有例外。”
陆毓正要辩解,门帘突然一挑,小师妹若慈蹦了出来:“师姐、师姐、那人他醒了!”
陆毓吓得撒开腿就要跑!
这裴绍醒了,我不跑难道还故意走进去让他看我?!我可不想皇宫里再走一遭,回头又把那小命儿丢。
可是陆毓没跑了。
林纾拽住了她的左手,若慈小师妹拽住了她的右手。
陆毓快要哭了。
林纾说:“这位师太,出家人四大皆空,你若扭捏,岂不做作?”
若慈小师妹也拽着她的手喊:“师姐师姐,你快进去看上一看,是一个长得好生俊俏的公子。”
陆毓被他二人拖着,赶鸭子上架了。
她心中默念,并无大碍,此乃三年之前,裴绍并不认识她,再者,救裴绍回来的,乃我若慈小师妹。
这次,应该不会有我什么事了吧~
裴绍虽是醒了,但气血仍旧虚,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林纾为他把了把脉,道:“多亏静安寺几位师太悉心照料,病人已无大碍,再静养二三月,就能痊愈。”
陆毓哼道:“无大碍为何还要再养二三月,无大碍不应该立刻走人吗?”
裴绍的眼皮抬了一抬。
林纾故作诧异:“出家人不应慈悲为怀吗?”
若慈小师妹忙道:“公子别误会,我师姐她并无恶意,这位受伤的公子他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陆毓心中叫苦不迭,啊,她那白花花的三两纹银啊。裴绍若是住上二三月,林纾便也会住上二三月,每月多付一两,便是三两,她从哪里去弄那多出来的三两纹银?
即便不用翻箱倒柜,陆毓也知道,就冲三年前自己那个喝酒吃肉的德行,也是攒不下什么银两的。故而,她也不用去想三年前的自己是不是会藏着什么小金库或是私房钱了。
而今之计,她须得好好打算一下,如何才能从本就不多的日常开销中省出钱来,好给林纾开工钱。
在这清苦的寺院里每月余出一两纹银,简直比扒她一层皮还难!
不过,陆毓转念又想,与其在这些俗事上伤神,倒不如多想想她那飞升大任,反正她将来是要做神仙的,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有什么,这几日受些苦,来日做神仙,再一笔一笔捞回来。到那时,谁还在乎这几两碎银子,稍微显个灵,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这几日,陆毓谨遵陆判在阴间的叮嘱。早课、晚课一节不落的上,诵经时认认真真的读,抄经时一笔一划的写,闲下来时还去找静思师太探讨一下我佛之大慈悲。静思师太每每都热泪盈眶,我徒终于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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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林纾来了,裴绍身边有人照料,若慈小师妹便闲了下来。
只是,闲下来的若慈小师妹并不开心。
陆毓觉得,自己虽未思过春,但都是那个年纪的人,谁还能不了解谁,她琢磨,若慈小师妹这十五六岁的年纪,不多不少刚刚好,正是思春好年华。不过,事情有些糟糕啊,一来,她思春的对象是裴绍。二来,她不是姑娘是个师太啊。联想到自己上一世,还没怎么样呢便被裴绍那个难缠的妈给送上了黄泉。
若慈小师妹天真烂漫心眼儿少,这要是落入裴绍他妈手中,还不跟捏死一只蚍蜉一样容易。
陆毓决定,将这思春的小师妹,扼杀在摇篮里。
这几日,她日日在小师妹耳边念着“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师妹啊,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你若实在无聊的紧,不如学学师姐我,吃肉喝酒推牌九,只要不犯大戒,常留我佛在心中,日子不照样悠哉悠哉的过。
若慈小师妹被她说的一脸桃花红:“师姐,师姐,你怎么知道我对那裴公子……。”手帕捂住脸,笑的娇羞默默,推了陆毓一下:“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姐。”
陆毓恨不能在这小丫头脑门上来一下,瞒得住谁啊你这傻姑娘!你的眼睛都快挤出那闪亮亮的大桃心来了,你也不看看是谁每每经过裴绍的房间,脖子都恨不能伸成个长颈鹿。
然,陆毓那扼杀小师妹思春的计划还没怎么实施,便因为某件事,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了。
那日,林纾来找陆毓。
见面先行一礼:“陆毓师太。”
陆毓回礼:“阿弥陀佛,林施主,这月的工钱贫尼已经悉数给你了。”
林纾眉眼含笑:“我照料的那位裴公子近来身体大好,只是……。”
陆毓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既是大好,此乃好事,施主何来‘只是’?”
林纾眼角笑意更浓:“只是这庵里的粗茶淡饭不大适合伤病之人,裴公子经此一伤,元气大损,须得吃些大补之物。”
陆毓的心中一咯噔。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我静安寺,只有粗茶淡饭,那裴公子若想吃些好的,不如早早下山去罢~。”
“出家人可不要打诳语。”
“贫尼从不打诳语。”
林纾望着来往的师太们,都是青菜色,又望着红光满面的陆毓,道:“别人粗茶淡饭不是假,陆毓师太你怕是伙食要好一些吧。”
陆毓紧紧护住腰间的荷包,有点绝望:“贫尼没钱了,钱全都给你拿去了。”
林纾笑的灿烂:“师太说钱,那真是侮辱了这佛门清净地了。”
陆毓一愣,差点感动哭,林纾这是发了善心了?准备自掏腰包给裴绍买肉吃?
啊,想到自己这几日竟然还腹诽林纾是个铁公鸡,真是不该,不该,林施主他分明不是铁公鸡,真乃冤大头是也。
陆毓朝林纾伸手要钱:“林施主,既是如此那贫尼就不客气了,贫尼这就下山去。”
林纾一脸迷茫:“师太这是作甚?”
“林施主不是要给贫尼钱好让贫尼下山买肉给裴公子吃吗?”
林纾指了指陆毓的手和脚:“在下的意思是,以师太的资质,说钱未免俗气,师太分明是个单凭双手与双脚,便能弄到肉的人。”朝这四下里的山峦望了一望,又道:“在下忖度,这山人杰地灵,兔子肯定肥。”又上下看了陆毓那么一番:“师太您这周身气派一看便知,在那撒欢打滚儿逮兔子之事上,颇具慧根。”
陆毓呆住了。
刚才夸林纾的话,就此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