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莫浓说完转身面朝龚睿鹤,语气冷淡:“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出去?”
龚睿鹤把莫浓从头扫到脚,见他虽然穿着普通,长相却很好,气质不卑不亢还有点儿傲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背景,不太好惹。他瞪了温汝和舒照一眼,带着人离开了病房。
莫浓找了张椅子在舒照床边坐下,温汝在他俩身上看了看,“我去上个厕所,你们聊。”
温汝一走,房间里更安静了。莫浓看着舒照,舒照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儿莫浓拿起个苹果削皮,那声音听得舒照毛骨悚然,不多时一个白胖剔透的苹果就出现在他眼前。
舒照只觉得这样的莫浓有点儿诡异,接过苹果盯着看了会儿,才放到嘴里嘎吱咬了口,就见莫浓站起来,嘴角带着笑意对他说:
“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舒照确定他走出房间没再回来,感觉怎么这么奇怪,他笑什么?是看自己生病了出洋相,所以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他不管不就得了,他什么意思?
“那好青年呢?”温汝进门问。
舒照撇撇嘴,“谁管他。”
“我看他对你不像死心的样子。”
“他不死心还能怎么样?赖着我?”舒照不以为然。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张乌鸦嘴一语中的,等他出院回家,打开门就闻到家里香气四溢,小嘿正专心致志地啃骨头,阳台上有一人站在凳子上正擦玻璃,莫浓听到声音下了凳子,在他目瞪口呆中从阳台出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回来了?吃饭吧,我熬了汤。”
“你怎么进来的?”舒照惊呆的问。
莫浓用一派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叫人开锁呀,我说这房子是我租的,反正这里这么破,除了租客和户主也不会有人进来。你站着干什么?去洗手吃饭了。”
舒照连生气都忘了,好半饷才回过神,“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莫浓在饭桌边坐下,两双碗筷一一摆好。
“我已经把话跟你说得够清楚了,”舒照不耐烦地把拎包往桌上一扔,好好的饭菜被他砸得一团糟,“你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你这样跑到我家破门而入,这是犯法!”
“那你报警吧,”莫浓浑不在意,还笑了下,“不过等警察来了,你这里一没少东西,二我又没伤害你,我就跟警察说咱俩是情侣吵架,你气不过找他们来吓唬我。所以你还是不要麻烦人家警察来调解这种芝麻蒜皮的小事了。”
舒照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住了,又怒又气,缓了几分钟才压下怒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跟你好呀,”莫浓背靠着椅背,一手搭在桌沿,看起来气势沉稳胸有成竹,“你上次说的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发现那都不是问题。”
舒照不解地拧起眉,又见莫浓一本正经的跟他讲解道:
“你说怕新港的董事长开除你,没关系,我去跟他说,我保证他不会找你麻烦,你在新港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至于我家人……我爸现在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不了多久就不行了,我妈根本不管我,只要我开心就好。
最后一条,你说咱俩万一有天分手,你会受伤,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舒照的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他现在跟不上莫浓的思路,觉得自己好像是弱智了,竟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的对,我自私,幼稚,没考虑过未来和现实。我为什么要考虑?”莫浓坦荡地望着他说:“你受不受伤对我不重要,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现在就想跟你好,重要的是我自己的心情。我就是个自私自利又不为别人考虑的人,我开心就好。得不到你我就不开心,我不开心你也别想开心,你现在能做的,要么答应跟我好,你不跟我好,那你就别想好了。”
舒照感觉自己的脑子估计被医生不小心切除了一块,不然为什么这个世界在一瞬间就变了?这个人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要他的脸,到底是谁有病?
“你精神错乱吧?”舒照的表情错综复杂,被他噎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他妈到底看上我哪儿了?你这么劳心费力上赶着来找虐……你不用这么想不开吧!”
“想不开的是你。”莫浓站起身,把他的背包从饭桌上拎起来,背包底部还在滴滴答答的淌着菜汤,莫浓啧了声,索性把里面的东西全掏出来,直接把包扔进垃圾桶,把混为一体的饭菜也扫进垃圾桶系好袋子拎到门口。
转身到还在发怔的舒照身边,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你去躺会儿,我再重新做两个菜。你也别白费力气,碍于你现在还是个病号,行动能力尚未完全恢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别刺激我对你做什么。”
嘿?这简直太过分!真他妈当他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舒照当即脸色一沉,回手就要揍他,被莫浓一把按住手腕,另只手扣着他的肩膀,
“我说了,你别刺激我,我现在确实精神错乱,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
他说完果然就到灶台前点火做饭去了,舒照瞪着他的背影,余光扫了扫桌上的瓷碗,很想抄起碗砸他个脑袋开花,但碍于这是条人命,舒照忍住了。他转身往门口走,心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但是手握住门把的瞬间又被莫浓扣住手腕,在他耳边低声说:
“哦,从今天开始,我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你的人身自由。现在,你应该回房间休息。”
舒照挣开手腕回肘怼了他一下,“你凭什么?你他妈怎么这么死皮赖脸!”
“对,我就是死皮赖脸,我要是正常态度追求你你能同意吗?”
舒照曲起胳膊肘又要怼他,被莫浓躲开,随后牢牢钳制住了他的两只手,面贴面地讲:
“你要是想揍我,好歹等你身体恢复了。你这样没有胜算的,别做无谓的挣扎。”
舒照凶狠且不甘地瞪着他,一张脸气地白里透红。莫浓觉得此时满意极了,那种专注恼怒的眼神、淬满杀气的眼神,特别漂亮。
他低头在舒照微微撅起的嘴唇上亲了口,“我快硬了,你还不回去,是想让我趁你之危,上你么?”
舒照闻言恨不得一刀把他那玩意儿给剁下来,“你等着!”
他撂下这句很没震慑力的狠话,抬腿踢了莫浓一脚,不情愿地回房间继续生气了。
他以为莫浓说的二十四小时跟着他只是大话,但事实证明莫浓一言九鼎,他公然搬进了舒照的客厅,把他的破沙发换成了小木床,因为舒照家实在太小,他睡觉的地方紧挨着灶台,为了自己的生存环境,莫浓每天都得花个把小时把厨房收拾的一尘不染。
其余的时间里,莫浓负责做饭喂狗再做饭,舒照负责吃东西吃东西不停吃东西。不吃不行啊——
“我吃不下,要吐了。”舒照把那一碗黏糊糊据说是专门针对胃病患者的蛋□□往桌上一搁,半瘫似的靠在椅背上伸长了两条腿。
莫浓把小嘿抱在腿上逗弄着玩儿,也不看他,“那就吃到吐,不吐出来不许停。”
舒照嗤笑,“我就不吃!你他妈还能硬给我灌进去?”
莫浓把小嘿放到地上,手搭着桌子看着他,
“那我喂你,虽然嘴对嘴喂东西挺不卫生,而且你也不会太配合,但没关系,大不了我吐你一脸。”
舒照被那画面恶心到了,瞪着他半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大得吓了小嘿一跳,歪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在两个主人身上来回转着。
舒照端起碗,用喝大碗酒的架势把那碗东西灌进嘴里,然后把碗往地上一砸……没砸坏,塑料的。
“你到底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莫浓看了眼手表,“明天,明天你可以去上班了,但不能喝酒,我会监督你。”
“我上班你也要跟着我?”舒照声音很低,像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莫浓却丝毫不受影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对啊,我说了我要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你这么闲?”舒照的表情挺狠戾,眼睛里|射|出的冷光能结成冰渣子。
“是的,”莫浓微笑着说:“我现在专职跟着你,反正我有钱,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进账,估计跟你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舒照一口牙齿磨得咯咯作响,从回来到现在才三天的功夫,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点燃了引线的地雷,随时可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跟莫浓俩炸个你死我活。
但他现在的体力确实还没完全恢复,想成功揍死他有点儿困难。
“行,你跟着吧。”
舒照忍下又一轮怒火,转身回了房间。
而莫浓的笑意在他关上门后就消失了,他阴沉的坐着,嘴唇紧抿,他同样也是愤怒的。舒照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连贬带损的骂他,他在这里受尽冷眼讥讽,
在很多个舒照口出恶言的瞬间他都想狠揍他一顿,两个人其实都压着火,他知道自己这手段很下三滥,可他没有别的办法。
在医院里看到舒照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他就想:舒照说跟他在一起会有很多麻烦,可他不跟自己在一起也没见麻烦少了。外面游荡的这些天,莫浓一想起舒照心就像坐云霄飞车似的忽上忽下,但一见到他马上就踏实了。
他迫切的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像现在这样厌恶他也好,都比以前那样无视他好。
是挺贱的,莫浓冷笑着想。舒照越讨厌他,他越愤怒,他越愤怒,心里要得到他的念头就越坚定,简直是找虐。
第二天舒照要出门时果然没受到阻拦,因为莫浓就跟在他后面。
“天气热,你是要我带你去,还是咱俩走路?”
舒照直接脚尖一转走向停车棚,莫浓就开心了。舒照上车时,手在他肩膀上撑了一下,而就那一下就让莫浓很没出息的起了鸡皮疙瘩,他压下身体里的躁动,在久违的和平中享受了短暂的幸福时光。
舒照今天没再找茬儿,给人打电话时脸上都浮现出笑容,这几天被照顾得无微不至,身体健康,而他仿佛看到自由的大门就在不远处,很是神清气爽。
“你别打歪主意,”一进电梯莫浓就堵在他面前,“我晚上会在大厅等你,你要是溜了……”他话音一顿直接下了结语:“你也不想我每时每刻都跟着你吧?”
舒照盘着双臂,压根儿把他的话当成放屁。
在新港莫浓表现得还算正常,舒照也没再刻意躲他,化妆间里一时又恢复最初的嬉笑。
十一点,莫浓就在大厅的沙发里坐着等人,这个沙发地理位置相当不错,旁边是电梯,面朝着新港后门的楼梯,两个出路一览无遗。
舒照熬到凌晨一点,指挥大姨太过去吸引敌方注意力。
莫浓在沙发上闲坐着,大姨太醉醺醺地朝他走来,“下班了,还不回去?”
莫浓说:“就走了,舒照呢?”
“马上出来了。”大姨太头痛地揉着脑袋,下一刻脚脖子一崴,哎呦一声趴在地上。
莫浓没动,他吃不准这是不是舒照给他下的套,但大姨太挺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脚踝一蹦一跳地朝沙发走来。莫浓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过来扶她。就这么个功夫,舒照如同一只脱笼的狸猫,唰地蹿出后门——跑了。
他也没地方去,只有到姹紫嫣红找温汝,顺带结识了几个骚包喝到天亮,然后跟一个看着很顺眼的人到宾馆友好地使用双手,但是这人兴奋过头了,在舒照的胸前种了个草莓。
夕阳西下,舒照联系了要订包厢的客人,叫着徐静她们一起陪客人吃了顿晚饭,等到八点他才去新港。
他躲在楼下的小卖铺,给前台的阿姨、化妆间的沈叉叉、还有流窜于整个新港的许饽饽分别打了电话,确定莫浓不在,这才提心吊胆的上了楼。
他得去办公室换套衣服,身上的这套虽然只穿了两天,但已经沾满各种味道,走在通往办公室的走廊里,舒照还想着幸亏自己在公司有备用的衣服,不然他现在连家都回不去。
他掏出钥匙,在门口做贼似的朝两边瞅了瞅,确定莫浓不会突然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才松了口气,拧开把手推门进到办公室里。
然而下一秒,他刚按下墙上的开关,就在一室惨白里看到了端坐于椅子上的莫浓,其惊吓程度不亚于见鬼。
舒照的第一个反应是跑,可他很快想明白万一莫浓追出去,那这事儿就得满城皆知。
“回来了?”莫浓盘着双臂,表情看不出喜怒,还算平静地对他说,“吃饭吧。”
舒照将门反锁,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我吃过了。”
“那把蛋□□喝了。”
莫浓的态度还可以,但舒照觉得此人现在有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很是瘆人。他喝掉那一大杯蛋□□,期间几次撑得想吐,但还是皱紧眉头表情痛苦的喝完了。
他的忐忑使他忘记自己身上的“爱痕”,他脱掉外套,解着衬衫的扣子。
“你今天几点下班?”
舒照没回头,从面前的镜子里瞥了莫浓一眼,“再说吧。”
“我昨晚找了你一夜。”
舒照又露出那种冷笑,“哦,那辛苦了。”
他脱掉衬衫,伸手去够衣架上的,刚拿下来还没等穿上,莫浓就出现在他面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胸前那块红艳的吻痕。
舒照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下,又挑挑眉,抬眼挑衅似的看着莫浓。
莫浓的目光移到他脸上,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而后莫浓突然挥起胳膊,一拳砸在了舒照脸上。
舒照被他打得向后退了两步,他撑着桌子,啐了一口血,扭头瞪着莫浓,半饷还笑了笑,可脸上的冷意极为刺目,他又走向莫浓,回手便给了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