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追随(1 / 1)
夜,很冷,如那深宫大院,如那莫测人性,如那斗篷下隐藏的脸。
帷幔中缠绵的身影和断断续续的娇喘无一不显示着床上人此刻的欢愉,偏有那煞风景的。
穆寒啸忽然发觉身下的女子满脸惊恐地看向一边,那妃子推了推他,“皇……皇上。”
穆寒啸歪过头,一个骷髅赫然出现在眼前,他迅速披衣起身,还不忘帮那妃子把被子盖上。他一伸手,挂在一边的剑很听话的飞了过来,剑端直指骷髅,“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
来人冷笑,“闯?有吗?”帷幔被强风吹开,本是曲折的寝宫却在这一刻一览无余,一眼望去全是倒地的侍卫,“放心,他们只是睡着了。”
穆寒啸看着外面的光景,十分不悦,此人突然出现,他却毫无所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谁都可以随意进入他的皇宫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我是谁?英明的皇上猜不到吗?”
穆寒啸定定地看着他,恍然明白一般,“灵阁少主!”
低哑的笑从骷髅面具下悠悠地发出,他的眸光中透着森寒,一瞬间,穆寒啸的剑跌落在地,而那妃子早已晕了过去。
白千绝向前一步拾起剑递给穆寒啸,笑道,“别激动嘛!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只是帮我家小姐稍句话。”
他的笑在穆寒啸看来分外惨白,听到白千绝的话,他发觉自己竟然松了口气,这个发现让他觉得自己很可耻,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叶槿璃?什么话?”
“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白千绝毫不留情地抬起一掌,将他狠狠地拍飞在院子里,烛影一晃,穆寒啸的身上又多了一脚,而他慵懒地倚在门边,双手环胸,冷笑地看着他。
穆寒啸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绝对是有史以来最悲惨的皇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还未站稳,又是一脚,白千绝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蹲下身子,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听说你最近很不安分啊!嗯?”他五指微收,清脆的骨裂声在空寂的皇宫中显得格外森寒。
“啊!嘶!”穆寒啸低呼出声,强烈的疼痛感让他的心似乎都纠集在了一起。
白千绝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声音依旧低哑,却有如寒冰,“这几下是我送你的,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自会去向小姐请罪。”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丢下一瓶药剂,飞身离开,“小姐让我告诉你,准备好你的命,他日她会亲自来取。”
穆寒啸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对叶楠天动了心思,几天前,他刚刚派人伏击了叶楠天,致使他受伤,这是叶槿璃的底线,碰了她的底线,就要有死亡的觉悟。他撑着地站起身,将那瓶药剂一饮而尽,瓶子也随即碎裂了一地,直到此刻,他才相信了叶槿璃的话,能掌控灵阁,他还能拿什么去和她抗衡?
……
夜,更沉了,深蓝的星空慢慢蒙上黑色。
白千绝来到一处湖边,在石上坐下,“跟了那么久,出来吧。”
紫影一晃,炎挨着他身边也坐了下来。
白千绝抬手扯下斗篷的帽子,连带着将面具一并摘下,“你怎么来了?”
“兄弟们托我问你句话。”炎伸手在地上寻到几块小石头,一扬手,湖中央泛起阵阵涟漪,“你那么在乎小姐,是不是喜欢她啊?”他没有去看白千绝,而是继续投着石子,若论灵阁上下谁对叶槿璃最上心,银狼当数第一,那是因为他自认为亏欠她的太多,他不允许自己再亏欠她什么。而第二便是白千绝,以他的性子,是很难能臣服于他人的,更别说是一个女子。
白千绝向下沉了沉身子,半倚在石头上枕着双臂,“喜欢?”他轻笑,“就算有也是曾经。”
“曾经?”
“嗬!她那么优秀,喜欢她也不奇怪吧。”白千绝看着黑寂的夜空,熠熠的星辰那么美,有如她明媚的双眸,“可我知道她不会属于我,所以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就断了这份心思。”
“那……你还喜欢她吗?真的……割舍得掉吗?”
“我也不清楚,或许喜欢,或许不喜欢,但我知道,那不是爱,如今我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我想这才是我选择呆在她身边的原因吧,至于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还是忘了吧。”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炎静静地看着那黑色的身影渐渐消融在夜色中,带着轻松,也许他真的能放得下。白千绝有一句话他很赞同,如今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叶槿璃的恩赐,尽管他们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可选择这条路的,有几个是安分的?没有她,他们可能会是一辈子的孤儿、商贩,永远的被埋没,没有她,或许他们早就死了,是她教会了他们什么是兄弟,什么是平等,是她在这动荡的时代给了他们生存的资本,哪怕他们只是她的工具,可她却值得他们付之生命。
炎扬手将最后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看着水面再次平静下去,才起身拍了拍尘土,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大……大人。”陆罕胆战心惊地站在烈焰面前,他可以想象得到,他的怒火会有多恐怖。
“计划失败了?”烈焰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窒息。
“是。”陆罕低着头,却久久听不到回音,只能感觉到那阵阵的阴冷。
“把他们两个解决掉。”
出乎陆罕意料的,烈焰没有采取任何的惩罚措施,只是下了一个命令,一个让他踏进死亡的命令。
家丁和魔卫很快包围了整个西院,而此时,叶槿宸和儒还在悠闲地下着棋。
“二位还真是有闲情雅致啊!”陆罕带着和蔼如初的笑容,一步一步地走进院中,身上淡淡的魔气涌动。
儒随随便便地将一颗黑子丢入棋盘中,棋子稳稳地落下,叶槿宸皱眉,这一步使整个棋局彻底将死,他死捏着一颗白子迟迟落不下。
陆罕看的不耐烦了,一挥手,家丁一拥而上。
“烦死了!”叶槿宸将指间的白子扬手弹出,其在家丁的身前划了个弧线,激起的气流化作风刃推倒一大片,他有些烦躁,“重来,重来。”
儒淡笑着收回棋子,他们这棋算是分不出个胜负了。
一批家丁倒下了,数批家丁站了起来,陆罕的人似乎永无止境一般,源源不断地冲过来,而此刻魔卫也掺和了进来,叶槿宸盒中的棋子越来越少,直到他再也摸不到的时候,他一把将盒子摔了出去。
“你输了。”儒笑道。
叶槿宸耸了耸肩,“这局不算。”
卫兵的数量还在继续增加,他们的防护墙应声而裂,两人迅速飞身后退,战斗一触即发,陆罕没有迟疑,紧紧地逼了上来,儒注意到他周身的魔气比之刚来时要更加浓郁,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在陆罕的眼中,儒实在是太逊了,根本不足为惧,可当他真的靠近了,才发觉自己有多愚蠢,儒没心情与他周旋,拂袖之间,陆罕已飞出几米远,他与叶槿宸背靠着背,以最快的速度消灭着眼前的敌人。
“该死的,怎么没完没了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宸少,你后退。”
“你要做什么?”叶槿宸颇为疑惑,却被儒推到身后。
一瞬间,光芒万丈,映亮了半边的天空,漆黑的夜在此刻亮若白昼,他周身之外,树不再摇动,风不再呼啸,在叶槿宸看来极为温和的力量在卫兵的眼中是万丈的深渊,当强大的力量迸射而出,卫兵尽数倒地。
“好!”缓慢的鼓掌声自院门处飘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高手。”
儒抬眼看向来者,嘴角挂着温和的笑,“过奖,不知阁下是……”
“烈焰。”
儒拱手,“魔族战将,久仰大名。”
叶槿宸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客套,烈焰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很显然是在忌惮儒的实力。
“既是高手,我倒想请教两招。”烈焰笑着,抬手将陆罕抓了过来,魔气暗暗输送到他的身体里,他伏在陆罕的耳边,“你不是总说要效忠于我吗?现在,就是你表忠心的时候。”
此话听在陆罕的耳中犹如惊雷,狠狠地砸醒了他,“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烈焰依旧在笑,带着更多的阴冷,“给你力量啊!”
“不!”随着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叫,陆罕的整个身体充斥着魔气。
“他……怎么了?”叶槿宸愣愣地看着陆罕,这是他第一次接触魔。
“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烈焰的傀儡,换句话说,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如今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烈焰扬着嘴角将陆罕推了出去,陆罕低垂着头,双手作爪状,两个暗黑色的光球不断地吸收着空气中魔卫残留的魔气,随着他双手的交错,迸射出暗黑色的光芒,死亡的气息渐渐笼向两人。
儒叹了口气,单手快速结印,白色而圣洁的光芒再次涌动。两股力量冲撞在一起,叶槿宸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当光芒散去,原本一地的尸体早已灰飞烟灭,而陆罕也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