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伤停补时（3）（1 / 1）
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不情不愿地，黑羽终于在宫野的监督下沉沉睡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长者一样地叹着气，宫野关上实验室的门。她看向靠在门外点着头几乎要睡着的工藤。“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嗯？”回过神来，工藤发觉宫野已经在把自己向外推了。“要休息的话就回家去。”
“......哎？”
“已经很晚了，你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宫野摊了摊手，“再说了，我可没在实验室里配置□□床位。这里又不是医院。”
“这样啊我知道了......”在精神疲惫到极致的情况下，思维会自动过滤掉不必要的信息指挥身体行动。就这么无视了宫野的话里有话，工藤打了个呵欠就真的依宫野的建议回家休息去了。
行走在室外干净清冷的空气里，工藤感到自己脚步发飘。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清醒还是疲劳，只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他打开自家大门，走进卧室准备休息，恍惚间不由自主地想着上一次睡这么晚是什么时候。
厚重的睡意合上眼睑，在沉入睡眠之前，工藤还在脑海里整理着一天所获得的信息。
似乎...好久没有通宵打游戏了......
撇去身份不谈，工藤也好黑羽也好，他们只是两个在博物馆“偶然”遇见的高中生而已。
人们就应该做一些符合自己年龄和身份的事情。
尽管由于技术问题造成了诸多的尴尬和挫败，工藤还是不得不承认，玩游戏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而在玩游戏的时候身边有人看着，或是有人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吐槽一起打闹，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日常。
像个现实人又有什么不好，一直脱离现实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地扮演一个理想型角色是会渐渐被人遗忘的。在身为侦探的生活之外，在身为主角所经历的精彩刺激的剧情之外，工藤所拥有的日常似乎存在感太过薄弱了。
与他相比，黑羽快斗作为普通高中生的角色，其鲜明程度绝不逊色于夜晚的华丽怪盗。两者太过强烈的反差保持着危险的平衡，以微妙而奇异的方式融合在同一个角色之中。
当然，在拿起游戏手柄的那一刻，他们是什么角色都不再重要。
稍微在游戏世界中沉溺一会儿，偶尔放纵地和朋友一起通宵战个痛快，这才像是他们这个年龄应该做的事情。
想要让自己愉快起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若是想要去背负什么，想要去承担什么，也很容易。
既然可以选择，又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
第二天的上午，工藤起床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博士宅。
宫野对着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愣了很久。
“我说，”她有点无语地扶额，“......你是来干什么的？”
“探视啊。”工藤无所谓地举了举手里的东西。
“探视？”宫野表示自己理解不能，“你带着游戏机和漫画书......就说是来探视？”
“静养的话，很无聊吧。”工藤自顾自地进了门。“情况怎么样？”
宫野关上门，“应该还在睡。目前暂且靠输营养液保持供给。”
工藤走进实验室时，黑羽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天光。
“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黑羽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转过视线，“宫野桑什么也不让做。”
“我带了漫画过来，”工藤举起手中的塑料袋，“要看么？”
听闻侦探带来了漫画，黑羽立刻转过了头，脸上写满了“得救了！”。然而，他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支起身来。
身体...比想象中恢复得要慢......
他只好求救般望向工藤。
无奈地耸了耸肩，工藤将手臂绕到他的脖颈后面想帮他支起身。他的动作还没能完成，就被门外“恰巧”路过的宫野打断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她端着咖啡靠在门边，“要这样强行托起身的话，会造成挫伤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工藤放下手。
“......还是我来吧。”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一边，宫野在黑羽的颈后加了个靠垫，并尽量缓慢地托起后背帮他坐起来。“简单的娱乐是可以，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玩太high。”
黑羽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翻开漫画好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在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宫野做了个手势示意工藤出去一下。
“如果需要对触发剂造成的问题进行调整，现在就是机会，”她翻着之前在处理伤口时顺便收集到的数据资料。
“......你把他一直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工藤失语。
“这是最理想状态，”透过门缝，宫野看着那个正认真看漫画的少年，“不过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吧......”
“我以为你只需要再开发对应的药物就够了......”
“拜托，这是人体，不是化学反应，不是你酸性强了加点碱就可以完事的。”宫野合上手中的资料。“现在只能循序渐进慢慢调整。”
“你的意思是，”工藤整理着眼前的情况，“在那之前，黑羽得一直待在这里？”
“我说过了，这是最理想状态。”
谁知道关在笼中的鸟什么时候就想逃离了呢。
（剧情无关：
工藤：宫野，你说的那个挫伤......会有多严重？
宫野：也就腰疼个三四天吧。
工藤：......真的？
宫野：真的。
画外音：不要问吾辈是怎么知道的。
宫野沉默了几秒没有说话，好留时间给侦探以思考。
空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另一个房间内的黑羽手中的漫画又翻开了一页。
“我认为你说的基本不可行，”工藤抄起双臂，“先不提这个恢复期会耗费多长时间......”
“首先，黑羽本身就不会同意吧。”
“所以才需要你跟他说清楚。”宫野的表情没有变化。
“为什么是我......”
“你觉得这问题还用问？”宫野已经不打算把那些旧理论揪出来颠三倒四地重复，“当然你自己也要想清楚。”
“目前而言所有的状况无疑都对你是有利的。你如果想要保留这个优势的话，我也可以选择什么也不做。”
“有利？”
“你不觉得最近几次你在怪盗讨伐的战役中都进行得太过顺利了么？”有意识地压低了声线，宫野语气带着点讽刺，“还是说你认为就算对方没有被药物削弱行动力，你也一样可以占得上风？”
尽管被这么说有些不爽，工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之前的两次对决中，是有所作弊的。
“像这样慢慢调整下去的话，他的身体迟早会恢复。更何况他也有基因作用的加持，”宫野喝了一口已经快要冷掉的咖啡，“等到了那时，大侦探还觉得你能抓住他么？”
“我宁可那样，”工藤低下目光，“公平竞争......是这么说吧。”
“原来你对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宫野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太过乐观了。”
“为什么这么说？”
“太小看对手的话，是会吃亏的。”
对方可是那个怪盗。
“你们之间还有很多矛盾没有理清楚不是么？”
“你该不会真以为，他在这种情形下还能大咧咧地看漫画吧？”
经宫野这么一提醒，工藤才意识到，漫画已经很久没有翻到下一页了。
所以刚刚宫野才要压低声音？
“你在紧张什么？”宫野好笑地看着侦探的反应，“就算被听到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迟早要说清楚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工藤还是坚持认为，道听途说的情报和正面获得的信息有本质性的区别。
止住语声的两人都注意着实验室内的动静。将近一分钟过去，也没有听到翻页的声音。
推开实验室的门以确认状况，他们才发觉黑羽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睡着了。只看了一半的漫画摊在手边。
然而，经过宫野方才的提示，工藤刹那间想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装睡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又在发烧，”宫野倒是职业习惯地首先注意的是对方的身体状况，“果然还是需要好好休息。”她将漫画合上收到了一边，“这种时候还是少让他看这种费神的东西。啊，对了，”收起漫画和侦探带来的游戏机放在一起，她将手中的东西都还给了工藤，“游戏也别让他玩。带回去。”
“但是......”
“静养就是这么无聊的事情。”
宫野将实验室的窗帘拉上遮光。是时候让侦探回去了。
现在的她也不能完全确定，黑羽这一次的发烧是之前的手术的并发症，还是受触发剂影响导致的。呼吸也不□□定。尽管伤口没有那么严重，造成的损伤还是不容小觑。明明之前精神恢复得还不错，还可以坐起身来，她也就没有多加镇静的药物。在这种时候表现出嗜睡明显很不正常。
难道已经发展到只要工藤在场，基因就会自动反应的地步了？
将黑羽的姿势恢复到平躺状态，宫野检查了滴注的药物，随即悄声离开。带上门的时候，与外界的明亮形成强烈反差的昏暗的室内光线让她不禁联想起了类似的意象。
就像是...暗室中等待被观察的实验体一般。
“虽然这里不是医院，”宫野站在玄关目送侦探离开，“探视时间也是要有限制的。”
“我说，”工藤无奈地看了看手中原封不动拎回去的“补给品”，“就算是要静养，什么都不做也太......”
“等有新消息了我再通知你。”强行结束话题，宫野关上了门。
自己这是......因为护理知识太过缺乏被嫌弃了？
然而，由于这是属于侦探知识体系之外的领域，工藤在自家的图书室里也没有找到相关书籍。毕竟再海量的藏书都会受其主人的专业领域限制，正如在纯文学青年的书架上往往找不到《时间简史》。
站在满书架的道尔爵士阿加莎小姐范达因埃勒里奎因江户川乱步横沟正史松本清张东野圭吾绫辻行人等等等等之前，工藤新一深刻地认识到个人领域的局限性。
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剧情无关：
画外音：就算是通天图书馆，也不一定记载了全部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