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下午茶与夜宴（1）（1 / 1）
Chapter 9 下午茶与夜宴
怪盗行动预告的当天，对于各方人士而言都犹如重大节日。
警视厅的各位不得不从前一天晚上起开始加班，一遍遍反复检查着警备资源和保护设施，并保证备用电源能够随时启用。室外警戒也加紧了巡逻排班，不放过对任何可疑人士的搜身和身份确认。
至于验证手法，还是那老一套。
而对于粉丝们而言，虽然经过专家解读预告时间是在晚上，他们却也一窝蜂早早行动起来，着手准备着应援道具。荧光棒，电子板，大号横幅，扬声器，甚至还有集体订做的应援服装。更有好事者在预告消息放出的一刹那就开始在论坛发表攻略，指导大家如何在最好的角度最对的时间观赏基德大人的华丽演出。下面一片跟风叫好。
在演出开始之前，总会有人早早跑到目标展出的场馆排起长队，其场面不亚于某游戏机新机型的发售前夜。
专业应援粉丝团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怪盗的每一次演出对他们而言，不仅仅是盛宴。
那是战斗，说是为了信仰而战也不为过。
当然，今晚要战斗的也不只是他们。
这种时候，更加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大概是那群侦探。
作为高智商的特殊群体，侦探们也都秉持着各自的信条肃清着这个世界。如果说犯人中有愉悦犯这种群体的存在，侦探中也不乏不为正义而单纯为个人兴趣或为了找乐子而破案的狂人。
他们感兴趣的是真相本身，无所谓人情，也与正义无关。在某个模糊不明的时刻，他们就忽然发现这样“普通”的自己成为了侦探。
真正想为了维护正义而战的热血分子大多去了警视厅，或者拼死拼活跑去考了个黄色小徽章挂在胸前。
至于高中生侦探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成为侦探的呢？
促使工藤新一成为侦探的，大概不只是其过剩的正义感。
与其说是那不知是天生的还是遗传的正义感作祟，不如说他是因为身边层出不穷比比皆是的案件而被环境塑造成了侦探。
说白了就是体质问题。
“我先说好了，这是不可抗力。”
在白马家复古典雅的露台坐下，工藤新一接过女佣递上的茶盘。“居然还用管家和女佣，恶趣味……”呷了一口红茶，工藤看向对面坐着的白马探。“这个节骨眼上你把我叫过来，有何贵干？”
“只是下午茶时间到了而已，”白马一心一意地享受着茶水些微的苦涩，“
工藤竭力控制着手指间的力道，以免自己无意间将那精致脆弱的骨瓷捏到碎裂。
不愧是战火烧到家门口还要喝下午茶的英国人。
工藤在心底点点头。
一个小时前，工藤提早来到了怪盗所预告的展览场馆，在中森警官的引导下确认警备的安置点以及所谓“苍蝇都钻不进去”的保卫装置。
“......到时候整个展厅会被封闭，那个小偷就算再有能耐也插翅难逃了。”中森十分得意地展示着警视厅经过一晚的研究设计搞出的卓越成果。
“原来是这样。”工藤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心底却不以为然地想着“那可不一定”。
就算没有翅膀，那个小偷也一样不好对付。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抱歉，失陪......”工藤欠了欠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哟，工藤君，现在有空么？”那头传来温文尔雅到让人想挂电话的绅士语调。“可否光临寒舍小聚片刻？”
工藤很想说不用，但在拒绝的词语出口之前，白马的发言就封住了他的话。
“我已经派人前去引接了。”
工藤放下手机看向展览馆外。楼下大门口处，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已经停稳，车门旁站着一位管家模样的年迈女士。
听闻是白马的邀请，中森很大方地放了行，最后还不忘拜托工藤说服不知为何没有来勘察现场的白马君前来助阵。
站在大气古典的白马家宅门口，工藤心里闪现过一句话。
万恶的有钱人。
他感觉现在还穿着藏蓝色制服的自己，画风太寒碜了。
早知道就应该穿正装。
回想结束，工藤迫使自己努尽量去享受这服务周到质优物美的下午茶。然而完全做不到。
现在根本不是喝茶的时间啊！
看着对面的白马优雅地搅拌着茶水，工藤很想提醒他，今天就是怪盗预告的日子。现在的他们理应是在展览场馆进行最后的场地观测，而不是在这里优哉地践行英国茶文化。
不满地将茶杯放回茶盘，没有控制的力道导致骨瓷间的碰撞，声响清脆。
抬起眼，白马的眼底埋上一层暗影。
“看来，你有问题要问。”
（剧情无关
白马探：当时钟敲响四下时，世上的一切皆为茶而停。
空气仿若凝滞，桌上茶杯中的液体表面没有任何波纹。沉默在略尴尬的氛围中弥散开来。
“我不是来浪费时间的。”最后工藤先开了口，“在这个时间点把我约出来，你是认真的？”他看了看室内那装饰繁复的摆钟，距离预告时间还有四小时。
“那是自然，”注意到工藤投向室内的视线，白马立刻给出了回应，“距离预告时间还有四小时3分19.23秒，你有什么疑问么？”
原来这家伙知道啊......工藤转回视线。“那么话就好说了。你不去现场做观测准备，却在这里悠闲地喝茶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认为，有些话应当讲清楚。”白马不慌不忙地再次将红茶沏上，“工藤君是怎么看待你所破过的案件的？”
“我可不记得那么多，”工藤摊手，“如果要去清楚地记住每一个案子的话，能出的书大概都能赶超阿加莎小姐了。”
“首先，不是所有的案件都适合写成小说，”白马纠正道，“再说了，你的文笔一定生硬得和道尔爵士不相上下。”
“文学话题结束。”工藤喝了口红茶以掩饰自己的窘迫，“所以这和我破过多少案子有什么关系？”
“照你的说法，只有情节特殊手法精致的案子你才有印象？”白马将身体重心后移放松自己，“那犯人呢？你能记得每一位犯人的脸么？”
“我想......没印象。”真要有印象，大概会发现青山大叔笔下的路人就那么公式化的几张脸。
“也对，”白马了然地一笑，“正所谓英雄不会记得死于自己剑下的敌人.....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悲么？”
“可悲？”工藤表示不太理解，“哪一方面？”
“谁会为了犯罪而犯罪？”白马敲打着手指，“如果不是为现实所逼，被环境压迫，谁又愿意去违逆大众所认同的正义？”他的手指一顿，“就算是愉悦犯，也是在多种环境因素的影响下才走上这条路的。”
“你是想说......”工藤蹙眉，“所谓的犯罪者其实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他不以为然地转过了头，“可笑。”
“工藤君的看法是？”
“罪犯就是罪犯。”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白马垂下眼睑，“所以，你在犯人承认罪行的时候，不会同情？不会惋惜？”
“由于你的推理，他们的人生止步于此。你对此就一点看法也没有？”
“他们是很可悲，很无奈，很......可怜，”工藤正色，“但不同情他人的苦难的人，同样不值得同情。”他想了想，还是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词语吞了回去。
没错，再可悲再令人惋惜，都是罪有应得。
“如果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工藤提出自己的结论。
对于这个结论，白马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他选择继续抛出问题。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工藤君，”他唇角的曲线有些僵硬，“如果这个犯罪者......是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
“你会以完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整个事件么？”
这算什么问题？工藤在心底否认了白马的假设。侦探总是站在正义的一边的。“我会努力......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我身边的......”认识到自己言语间逻辑的不严谨，他立刻改口，“我相信他们会是清白的。”
“你很肯定自己不会犯错？”
“人人都会犯错，”工藤不假思索，“不过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之前，我会意识到的。”
“如果是身边的人......”他迟疑了一下，“我会把他们拉回来。”笃定的语气。
“这样，”白马这一次作出了表态，“但现实不是剧本，你不可能永远及时。”他端起许久未碰的茶杯，“不要太相信自己了，工藤君。”
唇沾到茶水的一刹那，白马挑了挑眉，未等茶水入口，就放下了茶杯。
“茶凉了，”他友好地对着工藤微笑，“对话就到此为止吧，很愉快的下午茶。”
“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所说的话。”
“你说什么？”
“没什么，”白马眯眼笑得更欢，“忘了吧。”
包庇犯人且隐瞒真相的侦探，还能被称作侦探吗？
在工藤离开后，白马请开了管家婆婆，自己亲手合上了那沉重的雕花大门。
他靠在门后的阴影里，切实地叹了口气。
我只是......选择了自己相信的正义而已。
在确实找到证据之前，不存在真相。
他还没有放弃。
那一晚，在预告时间已经十分接近时，白马没有出现在现场。
而工藤新一，也没有给中森警官做任何解释。
（剧情无关
画外音：
在工藤新一离开白马家宅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这次侦探间的对话已经彻底结束，他们彼此再无其他可说。
而此（在本篇中）具有历史性意义对话，后来被称作“茶道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