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新婚犹记当年事,夫妻情深意绵绵
待嫁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舒敏总觉着自己在家里并没有住太久,就好像是急急忙忙地,钦天监就送来了成婚典礼的日期。坐在自己小楼二层的窗边,舒敏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不曾及笄便已经嫁人了。尚不说及笄本就是按照虚龄,即便是按照真实年龄她现在也还是一个还有十四个月才真正意义十五岁的未成年少女啊!这简直是一件太过可怕的事情,但舒敏竟到了这样的关头才彻彻底底想起来。
因为是皇家的赐婚,府上并不需要做什么别的准备,倒是舒敏出宫以来还帮家里做了不少给哥哥成亲的准备,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哥哥终于把未来八福晋的亲妹妹娶到了自家府上。
说起来,哥哥的成亲礼上,舒敏见到了上位出嫁的郭络罗氏大姑娘,据说闺名叫做玲玉的。京城坊间都传,郭络罗家的大姑娘刁蛮不讲道理,舒敏看着却并不觉得那位只是比较豪爽的样貌明艳的大姐姐有什么不好说话的。若不是因为人家已经心有所属,舒敏总觉着这位看上了八阿哥的大姑娘反而比那个看着乖巧可人的小女儿更好相处些。做了自己嫂嫂的这位,虽说是良配,但并不是舒敏向来喜欢视作闺密的类型。
博琥查也是大忙人,刚刚新婚休沐过完,本想着回营里看看,却没想到五阿哥在一场和部族军队的战斗中受伤毁了容,那场战役也失败了,连带着丢了块不大不小的地。一听这样的消息,万岁爷一面是心疼儿子,一面是觉得那几个部族未免有些欺人太甚,马上着人领了京郊的精兵奔赴塞外疆场。而这精兵的头一份,便是博琥查所在的御林军预备军。
虽说朝廷都说,即便派了这支精兵奔赴前线,也不会有什么真有什么太过危险的事情,但家里也还是人心惶惶的。尤其是额娘,平时多大的场面也不曾乱了阵脚,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却还总是没办法放心。就连舒敏,说是让家里人安心,这话出口却连自己都不信的。不因为别的,就是这古代的战场,怎么说都是冷兵器肉搏战,刀剑无眼,她即便熟知历史,知道自己的大哥岁数很大寿终正寝,却还是没法儿不担心。
倒是刚过门的嫂子,看着却是镇定自若。只是过了两日,舒敏才发现眼看着将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的嫂子却有着双略微泛着红色的眼圈。
而舒敏的成亲典礼的前五天,正好是前线将士首战告捷的日子,随着前线捷报一起回到京城的还有各位前线将士的家信。作为副将的博琥查也让信使带了一个小包裹,其中一个装了东西的小荷包在信里指明了是哥哥送给妹妹的出嫁礼。
舒敏回了自己的小楼,坐在躺椅上打开荷包,才发现是一串用狼牙银珠子和一种红色的圆润的小石头珠子攒起来的手串。看着这手串,舒敏还是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微酸,没想到,即便自己入宫两年,出宫回府后,与哥哥相聚不过几日,自家哥哥攒出的这串手串竟然正和自己手腕的尺寸。刚过门的嫂嫂也拿到了哥哥的一份礼物,是塞外特有的一种树的叶子,用舒敏小时候与哥哥玩闹时候制作书页书签的办法炮制好了,夹在一本不算很厚的边关风物志里。
如此蹉跎了几日,便到了舒敏的成亲典礼。皇子的婚礼似乎与寻常人家有很多的不同,不需要娘家人自己去请来梳头的十全太太,不管是喜娘丫鬟还是礼夫人都是钦天监和礼部安排好的,就连舒敏的喜服也不是普通女儿家一针一针绣出来的,全都是宫中内务府按制式置办好的,只需舒敏自己拈了金绣线添些彩便可以了。看着正红底色上翩飞的仙鹤鸿鹄,舒敏不得不感叹封建主义社会的等级森严,正红的底色,仙鹤与鸿鹄,也只有皇子妃能这般用了。拈了内务府送来的金银绣线,舒敏想了想,还是绣了几簇并蒂莲花点缀其间。
典礼一早,还不到卯时,舒敏便被春书从床上捞了起来,半睁着眼睛认宫里派来的那些嬷嬷们洗漱梳妆,明明前一晚被绫罗泡在了全是香料与花瓣的浴桶中整整一个时辰才爬出来,早晨却又被嬷嬷们塞到了不知道有什么配料总之闻起来就馥郁的要命的水里。等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一位嬷嬷拍着舒敏的肩膀说“敏姑娘,给您收拾妥了”的时候,舒敏才睁大了眼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或许是因为传说中的“开脸”工序,舒敏覆了薄薄一层丁香妆粉的脸庞显得白里透红,因为被绫罗强烈要求才没有打上太厚的胭脂膏子的两腮因为恰到好处的浅红色,看着如同熟了的海棠果。本来就灵动的大眼睛因为眼妆的衬托而顾盼生姿。舒敏觉得,镜中的这个女子是自己,也不是自己,让她产生了一些些恍惚。
推开舒敏闺房们走进来的玉沁看到舒敏呆呆盯着自己面前镜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为舒敏不可多得的小孩子心性而失笑。拉过舒敏的右手,将遵太后懿旨拿来必须要套到舒敏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套在舒敏手上,“小姑奶奶,回神了,太后娘娘给您的添妆单子都放到了嫁妆礼里面了!”又接过嬷嬷手中的如意果放到刚回神的舒敏手中让她捧着,“您啊,从此就是皇子妃了!”
是啊,她从此就是皇子妃了。舒敏听着玉沁的话,嘴角微微挽着,这还真是一种堪称甜蜜的惆怅呢。
盖着密不透风看什么都是通红一片连轮廓都找不到的红盖头,舒敏扶着喜娘和丫鬟的手坐花轿,听着锣鼓声喧闹声,后来到了胤禛的贝勒府之后落轿的欢呼声。胤禛箭射轿门时候大家的起哄声。或许是因为看不到东西,视觉严重受阻的舒敏觉得自己的听觉反而愈加优秀。皇子大婚当日不需在府内拜天地,要第二日新嫁娘着了皇子妃正装早早去宫里将各种礼仪再行一遍,婚宴也是在宫里礼成之后才欢宴一日。碍于四贝勒爷一向的铁面无私,来胤禛府上凑热闹的宾客都只有堪堪几桌。
但即便如此,胤禛将舒敏安顿进新房的时候却还是偷偷附在舒敏的耳边说了句让舒敏一下子掐到他腰间软肉的话,“媳妇儿,我知道你会饿,一会儿我让十三弟给你送吃的来,你别急哈!”
舒敏听了这称呼,即便被盖头蒙着,却还是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用指尖叼起了胤禛的一块肉狠狠转了一圈,便听到本来耳边的调笑变成了一声闷哼,马上乖乖地把手放下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胤禛看着这样的舒敏,虽然要上被掐过的地方还是隐隐疼着,却总觉着自家媳妇儿尤其可爱,也不多耍宝就回到前厅去招呼客人了。
舒敏就着手里的帕子呆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了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然后是有些凌乱的脚步声,“敏姐姐,是我,十三,来给你拿吃的了,我还带了绫罗姐姐一起来的。”原以为只有十三一个人,舒敏还害怕自己没办法找到正确的吃饭方式,反而有绫罗跟着,她就放心了很多。
只听绫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姑娘,您把盖头稍微搂着点儿,奴婢给您喂些吃食。”这个绫罗啊,什么都好,但就是太守规矩了,舒敏虽然乖乖地将盖头卷了两折,张开了嘴,却还是在心中腹诽。真是无趣,像春书那个死脑筋一般,无趣,无趣。
虽然看不见是些什么东西,但舒敏通过口感还是觉出来了,喂到自己嘴里的都不是简简单单拿来糊弄人的点心,而是实实在在还热乎着的饭菜。心里就不禁有些软乎乎的。胤禛现在这贝勒府虽说是已经有了建制,但因为婚事紧张,很多事情都没能安排妥当。也只是把曾经阿哥所里跟着自己的一些老人儿带了出来,可明显,皇上拨下来的这么大个园子,这些人手显然是不够的。
因为有着太多的规矩,加上德嫔那边完全的不亲近,不论是园子还是典礼,都是胤禛一个人忙上忙下,跑里跑外地张罗下来的。她压根儿没想到胤禛还会把自己安排的这样周到,也还真是奇怪,他一个头一次成亲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新嫁娘要坐在屋子里等一天吃不上饭的。这般想着,舒敏也就顺口问了出来,“十三爷,四爷怎么就想起来让你来给我送饭菜了?”
十三倒是什么犹豫都没有就马上回答了,“是二姐写信回来了,叫四哥成亲的时候记得给你准备热饭菜让你偷偷吃,不然会饿肚子的!”二姐?那便是蓝齐格格了,真没想到,她便是已经只身去了那塞外苦寒之地居然还想着京城里自己兄长和挚友的婚礼。
舒敏笑笑,“二公主写信回来了?她在那边过得怎样?”她是担心蓝齐的,毕竟,依她曾经看过的那些东西上写的演的,蓝齐嫁到塞外的日子似乎并不是很好。
果然,听了舒敏的问话,十三踯躅了一下,才略有些迟疑地回答,“二姐姐的信是直接寄到宫里的,按着每个人每个人的名字,敏姐姐的信怕是要四哥亲自给敏姐姐才行。因为,给敏姐姐的信封上,二姐姐便是这般写着的。”
舒敏听了这样的话,竟一时有些没办法判断蓝齐在那边的生活究竟怎样,只是这样的刻意安排,却让她心里稍有些惴惴。但坐在这里空想也不是解决的法子,舒敏也就暂时将这件事儿搁下了。
因为前厅的客人并不算多,胤禛招呼完也才是落日时分,十三早早就在舒敏把那些饭菜吞下之后就拎着食盒回到了自己该去的地方,陪着舒敏说话解闷儿的绫罗在看到四贝勒爷回来之后,也功成身退。
而舒敏,本来因为十三的逗闷子和绫罗偶尔的闲话渐渐平复了的心跳却因为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又重新加快了起来。虽说两人明明已经算得上是交往多年,但这种以夫妻身份相见却还是头一回。
胤禛看着小妻子中规中矩地坐在床沿上,大红喜服的两只宽大袖子交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紧张地攥着双手。毕竟,舒敏为数不多的几次紧张模样都一次不落的出现在他面前,最为明显的表现便是两只手微微抓成小拳头却又因为想要克制自己而控制着不让自己握得太紧可爱样子。
舒敏听着胤禛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突然觉得双颊有些烫,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却因为想到一会儿会被挑开盖头而强迫着没把脑袋低进自己怀里。突然感觉一袭凉风掠过脸庞,舒敏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才发现,自己面前名为“红盖头”的障碍物已经被撤去了。虽然还是满目喜庆的大红色,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帷帐,而最为明显的便是站在自己面前,明明那般熟悉却又一时有些令她恍惚的一身喜服的胤禛。
胤禛虽说已经做好了自家媳妇儿穿了大红喜服新娘子装扮一定格外美丽动人的心理准备,但看到了藏在盖头下的舒敏的真容,还是一下子被惊艳了。往常被垂在脑后的发辫被用娴熟的手法梳了起来,两把头的发髻和燕尾儿上缀金镶银,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舒敏向来是个喜欢梳刘海儿的,这样的习惯即便是嫁作新人妇也没有改变,只是向来都有着减龄作用的平齐刘海儿现如今却将舒敏衬出了一丝不同于明艳的娇嫩感觉。还有些婴儿肥的微圆的脸庞两边,是金银流苏攒成的耳坠。这一切本该看着繁琐庸俗的装饰却在舒敏脸上恰到好处的红云和之前为了用膳擦掉了口脂而仅仅泛着浅红色的樱唇的衬托下显得有一种恍若神仙妃子的亮眼。
舒敏不知道胤禛为何站在原地不往前走,刚刚接触到亮光的一双眸子因为还没有完全找到正确的焦距而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蒙着一层水雾,圆圆的杏眼越发地水光盈盈。或许是因为那些饭菜下肚之后,舒敏并没有很认真地擦嘴,所以,菱形的唇角似乎还有一点点微微的反光。也是因为这点,让本来看上去一团仙气的舒敏瞬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
胤禛注意到这点,不由失笑,取来绣帕就贴上了舒敏唇角,“明明总喜欢装作大人,却还是这么一团孩儿气。”
舒敏本来因为突然地靠近而有些慌张,伸出手来想要抵住胤禛的双肩,却在发现对方的目标其实是用绣帕给自己擦嘴的时候,两只手软软地抚在胤禛身上。因为喜服和指尖朱红色蔻丹的衬托,一双小手越发地玉雪可爱。左手上是博琥查让信使送回来的包裹中的手串,右手上是太后娘娘让玉沁套在腕子上的翡翠玉镯,明明是赤红与苍翠的俗气搭配,却有着不同寻常的交相辉映。
其实对于新婚之夜,舒敏是紧张的。这是她两辈子的第一次,上一世因为家教很严,自己也比较矜持,作为方景媛的她并没有和交过的男友太过亲密,甚至因为生性羞涩,身体接触的步骤进行到了牵手和拥抱便被她喊停;这一世虽说自己心甘情愿地与胤禛交往,又嫁给了他,但这个时代又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两人之间的接触更是清淡为主。
只是,就算这一世没有那些宫里的嬷嬷和自家额娘给自己的“普及教育”,当年的舒敏也是“不曾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即便和男友没有什么过密接触,自己周围的同学朋友还是有些人是知道的。可这样遮遮掩掩的了解,却反而更给她添了几分紧张,加上后来嬷嬷们和额娘对自己的那些教育,若不是现如今舒敏脸上还敷着粉,两颊这样火一般的烧灼怕是早就要露馅了。
胤禛撤开身子,低下头才发现自家的小夫人似乎快要把小脑袋钻到自己怀里去了,两挂沉甸甸的耳坠挂着的小巧耳朵泛着一种肉眼可见的热度。心思一转,怕是自家的小夫人害羞了,轻轻从喉间逸出一声笑,却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动作,只是顺手拎来一只雕花圆凳坐在了舒敏面前。
舒敏余光瞟见胤禛坐下身子,忙清清嗓子想要找个话题,可想了半天,却只能问出一句话来,“那……那个,现在……什么时辰了?……”嗓音软糯,全不似平时冷静自持时候的清越入耳,反而带了些勾人的调子,黏糊糊的如同蜜糖一般。
胤禛却好像很有些耐心地回答,“快要戌时了罢。”话音里除了现在一门心思自己害羞的舒敏感觉不出的憋笑一味便和寻常没什么不同。顿了片刻,舒敏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想不到什么别的话题了,才猛的听到胤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敏敏,你是在害羞吗?”
虽然,人都讲,很多事情你越是掩饰便越可以称之为欲盖弥彰,可现在自己已经快让自己羞愤欲死的舒敏显然已经忘记了这条原则,被胤禛的话点到“痛处”,猛的抬起头来反驳,“谁说我害羞啦!”软语娇声完全没什么攻击力不说,头上的流苏头饰还因为动作太大而被撞得叮当作响。结果抬起头来才发现,胤禛笑得一脸促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当下脸就“腾”的烧了起来,怕是浇一壶凉水下去都能立刻起了烟。
胤禛看着自家小夫人终于抬头,倒没什么更多的动作,毕竟舒敏这种类似于小兔子小鹿般略有些惊惶却含着万分羞意的神态还是他头一次见到,更何况相比舒敏的羞赧,他反而像是一个捕猎的老手,等着一步一步让这只看似很有些警惕性却明显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兔子主动跳到自己的手心里。
也是到了这一刻,舒敏才真正开始注意这个今天成为自己丈夫的人。那张从来对着外人都是板着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服的映衬而显得柔和了太多。眼睛里是一种看着就知道能够被称之为“深情”的光。也许是因为烛火的柔和作用,面前人的棱角已经不是那么分明。明明是传说中冷心冷情薄幸人的偏薄的嘴唇,此刻却有着一抹似有似无却怎么都忽略不掉的温柔。或许是因为舒敏看得有些呆了,胤禛嘴角一挽,隔着袖子用双手握住了舒敏的小手,“敏敏,我记得当年初见你时你可不是这般羞涩的女孩子。”
舒敏因为突然被握住手,想要推拒一下,“四爷……”
“别叫我四爷,在你面前,我就是胤禛就好。”虽然是极为温柔的语气,却有着一种神奇的不容置疑。
“阿祯……你……我……”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真的是很紧张啊!这种话实在是让这种即便已经称得上“大龄少女”的她也完全不敢说出口的啊!想都不敢想,真的是想起那个话题都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羞臊的要命。
似乎是感受到舒敏想要把自己挖个坑埋起来的羞意,胤禛体贴地将舒敏的两只手握起来护在胸前,“敏敏,你别怕,也别紧张,你还小着呢,我能等的。”
不可否认,舒敏听到这话的感觉是暖心的,是感动的,但在反应过来之后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她特别想送胤禛一个大写的“污”字,却又在想到了这个时代苛刻的要求之后强逼着自己忍下羞意抬起头来直视着一直盯着自己深情脉脉的胤禛,提出了一个打死她都不想提但却不得不提的问题,“阿祯……可是……可是……”果然,她还是说不出类似于“嫁给皇子不就是要担负着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这样羞耻力极高的潜台词的,她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冷静已经随着自己的闺阁生活一起一去而不返了。
只是,或许真的是因为两个人长久交往以来的心有灵犀,胤禛听完舒敏这样一句完全没有任何重点透露的话之后,还是笑着轻轻紧了紧舒敏的手,“你啊,还没有过及笄礼,何况皇祖母还给你撑着腰,没个十年八载的,没人会因为这样的问题为难你的!”
舒敏听了胤禛这样虽说体贴却又隐喻满满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将胤禛的手捞过来用牙啃了一口便立马推开,“我要去收拾沐浴了,你休要过来!”说着跳下床,慢跑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转回身,一脸为难可又有些不情不愿地哼哼,“那个……你去给我找个人领我去……我,我不识得路……”
胤禛本想目送着舒敏小巧的身影“夺路而逃”,却意外被她现在的模样逗笑,憋了一晚的笑声终于还是迸裂开来,“哈哈哈哈,敏敏,敏敏你……不用找别人了,为夫带你去就好了!”
舒敏本来就因为自己的慌不择路自乱阵脚而羞窘地要命,这下又听胤禛来了一句“为夫”简直想直接上手打人。只是扬起的拳头却因为完全没有灌注内力而被胤禛轻易拦下,“你臊不臊!这般讲话!”
胤禛却缠着舒敏的粉拳往自己怀里拉了一步,“夫人,我们这般也只能算是生活情趣吧!更何况,你要将这厚重喜服也一起穿去浴房吗?”
听到这话,舒敏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胤禛逗得狠了,居然差点将这身大礼服穿进浴室去,也真是糊涂脑子。本想就手卸了一身妆扮,却发现胤禛丝毫没有什么回避的意识,自以为恶狠狠实则是毫无威胁的说着,“扭过去不许看!”便扭转身子走到只有一层纱幕的屏风后面去脱卸衣装。
胤禛这次到颇有些从善如流的架势,只是嘴上噙着的笑却总流露着点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意味。
等舒敏一袭红色中衣又拿着一套整齐的换洗衣物重新站到胤禛面前,才发现胤禛竟也将外服除去了,立马吓的要从当地跳起,“你,你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她不能接受,最起码她现在还不能接受,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还只是个孩子!
胤禛眉梢眼角的笑意明显代表着自己看出了舒敏的担忧,却还是一派正人君子,“夫人不知道,浴房总是潮湿的,为夫也不好穿着外服过去啊,这是礼服,若是湿了皱了,总归是不好收拾的。”
两个人就这么虽然因为舒敏的羞涩而别别扭扭,却也还是算得上甜甜蜜蜜地最后一同躺到了卧房的大楠木拔步床上。只是,躺上去的舒敏却越发纠结了。现在,烛火在自己的坚持下灭掉了,只有清凌凌的月光透过窗纸和糊窗纱隐隐约约地透进屋子里来,她能听到身边胤禛的呼吸声,很显然,这个现在和自己一样平躺着与自己左手十指交握的青年男子,自己心中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一样没有入睡。
滴答的更漏报着时,现在别说是更深露中的时候,怕就是离子时也还有这一大段时间。胤禛似乎是感觉到了舒敏被自己抓着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即便两人现在都因为黑暗而即便侧过头去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却还是将两手的姿势改成了由他的大手将舒敏的小手完全包裹住的安抚姿势,“傻丫头,你瞎想什么呢,明日还要入宫完礼,别说你家爷还算得上是谦谦君子,就算是个禽兽不如的,今日也断不会有些什么……快快睡吧,省的明日起不来,让皇祖母恁的心疼你,怕我把你欺负了去。”
也或许是胤禛的调侃和保证,也或许是舒敏自己想通了,不知为何,舒敏觉得现在的自己突然一点儿都不紧张了,她微微侧头看向那个睡在床的外侧将自己保护在内的人,觉得十分心安,或者说,是幸福。“胤禛……”
“嗯?”听到舒敏叫了自己的名字,胤禛完全没有任何迟疑地答了一声。
黑暗中,舒敏轻轻的笑了,那笑声在这种燃着火炉的冬天的室内竟有一种听到了夏日里水滴打在荷叶上一般的清脆灵动之感。“阿祯……”虽然还是两个字,可这一声在胤禛听起来却有一种上好的枣花儿蜜浆直接流到了心窝里的感觉,成熟的枣花蜜,有着馥郁的花香气,温暖的阳光的温度和可口的清甜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还不待胤禛回答,舒敏便趁着黑暗悄悄作怪,支起身子在胤禛的右颊上留了一个轻浅的吻,如同沾了上好妆粉的羽毛拂过一般带着香气和温度,还有恰到好处的柔软,胤禛正因为舒敏的主动而有些略微的呆滞,却听到耳畔传来了舒敏可以放低了,几乎是用气流冲出来的浅浅的声音,“阿祯,我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若不是因为喜欢你,不是因为见你之后被你缠上被你感动倾心于你,我又怎么会嫁给你。我愿意做你的妻子,直到我们不得不分开的那一日。似乎真的将话说开之后,舒敏反而觉得一切都不再是那么不好接受了,嗯,不过未成年少女生子这件事情大概还是得介意一下的。
饶是胤禛冷静自持,被舒敏这般撩拨之后也有些难以勉力维持自己的“坐怀不乱”了。可他想了想明日入宫完礼的事,又想了想之前和皇祖母做过的要努力护着舒敏到及笄礼之后的承诺,默默心疼了自己一下却还是打算妥协地只用言语回击,“媳妇儿,你这么说,为夫真的很开心啊,不如,媳妇儿再给为夫些什么奖励?”
舒敏本来酝酿好的心情,被胤禛这种性格完全崩坏的耍宝彻底整了个翻调,瞬间就再不想理身边这人,直接上脚在自己旁边的腿上蹬了一下,有些气势汹汹地说,“没正紧……闭嘴,睡觉!”说罢将头扭了回去,抿着嘴,也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一味想要入睡。
胤禛本就是想让舒敏早些睡觉,免得之后要整整两日在宫中忙碌太过辛苦,所以虽然自己现如今明显是睡不着了,却还是安静地躺在一旁,等到舒敏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之后,才悄悄起身苦笑着重新回了一趟浴房。等自己带着一身的凉意重新回到卧室的时候,舒敏显然已经睡得很熟了。大概也是因为起得太早有些疲累,樱桃小口微微张着一点,看上去竟有些像是微笑的样子。胤禛盯了舒敏熟睡的脸一阵子,将舒敏的刘海儿微微掬起,倾身吻了一下舒敏光洁的额头,希望这个今天刚刚过门的可爱的自家的小妻子,能够做一个好梦。
第二日被胤禛轻轻拍醒,舒敏翻身坐起愣神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真正成为和胤禛出入一体的夫妻了。揉着自己的脸颊,舒敏看着胤禛眼睛下微微的青色对自己前一天晚上快速的入睡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抱歉,然后在贴身的衣袋里装了一对成色一般花纹很少却手感温凉的半月弧形玉佩后,才吩咐绫罗和春书帮自己梳妆。而秋画早就被支到厨房去做一些只有舒敏在娘家时研究出来的能够提神温补的饭菜了。
那对玉佩,是舒敏在家里时从偶尔翻到的古书上学的。这般品色的玉佩若是在眼睛太过劳困或是因为睡眠不足而觉得眼睛干涩的时候用来贴在眼睑上,有着很好的缓和作用。更何况这幅玉佩,是每日都交到了秋画特意用决明子,芡实和熟地熬过的药汤中温养着的,更是对眼睛的保养有着很大的作用。
因为舒敏是刚刚嫁入府中,很多事情并不清楚,胤禛心疼舒敏年纪小,还想把自己的小妻子当做小女孩儿般娇惯着,所以府中一应事务都是胤禛亲自安排。
舒敏虽说是心疼胤禛又要处理政务,又要打理府内事务,一个人总归是分身乏术,却还是承了他要宠着惯着自己的情,毕竟,就算是想要多减轻些胤禛身上的单子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很多事情总还是徐徐图之的好。但说是这般说,心里却不禁对那个独独偏爱着小儿子的德嫔不忿了好几分,怎么说这个大儿子也是刚刚开牙建府,又是新娶了皇子妃,她这个当年就没怎么养儿子,现如今更是撒手不管的便宜婆婆还真是让舒敏忍不住想要吐槽。
趁着天还未亮,秋画就张罗着仆从们把刚刚整治好的早膳端上了桌。鲜红的枸杞子与浅月白的菊花在白米粥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让人提升食欲,青菜都还是胤禛吃惯的几种,却加了一道深茄紫色的小甜点,放在漂亮的白瓷小盖碗里格外晶莹剔透。这是舒敏家里常备的桑椹子膏,加了温补的蜂蜜和一点点柑橘汁蒸出来的,可口提神,还很有些滋补的功用。
胤禛看着面前的粥碗还只是觉得会不会是老管家转了性子,知道自家爷和夫人今儿入宫有的忙,才加了料,揭开小盖碗的盖子才将这餐早膳与自家小妻子联系起来,原来自家这个小夫人是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以前只觉得舒敏做事圆润透彻不似少年,却没想到在养生治家上也有着如此独到的想法。
小盖碗揭开,清甜带着一点点勾人的微酸气息便乘着热气溢了出来。舒敏将将把最后一根簪子簪好,便闻到了这种让人食指大动的果香。坐到桌前,舒敏看了眼一脸笑意等着自己的胤禛,“时间不早了,爷还不赶紧用了早膳,咱们好去宫里觐见。”
胤禛拿起小匙挑了一小块桑椹膏子入口,全是酸甜可口,十分赞许地看了舒敏一眼,“夫人真是蕙质兰心!”两人便因为时间紧迫。虽是有着眼神交流却极为安静地解决掉了这一餐。
入宫路上,因为不是典礼当日,所以皇子也可与新娶皇子妃一同乘坐马车,而不必骑马巡街。胤禛本想坚持着骑马,却被舒敏轻轻拉了下袖口就从善如流地钻到了马车里。舒敏将胤禛拉进马车,想着两人已是夫妻,也就不再那般拘谨,不等胤禛反应,就使了巧劲儿将胤禛摁在了自己腿上躺着。这一系列动作做完,看着从一脸不知所从迅速转变为促狭地笑着看着自己的胤禛,舒敏才反应过来两人这般姿势是有多么暧昧。但看了看胤禛的青眼圈,还是忍着脸上的烧灼,自以为恶声恶气地斥了一声,“傻呆着干什么,闭上眼睛!”
胤禛虽不知道舒敏这般要求是什么,但秉持着“夫人说的绝对不会错”的原则,便马上闭上了眼睛,随机便觉着两片极温润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眼睑,本来因为昨日晚上自己折腾自己而有些酸涩的眼睛,也似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
“媳妇儿,这是什么东西啊,敷着眼睛怪舒服的。”其实,自打舒敏和胤禛真真正正确立了所谓的“恋爱关系”之后,她就对这位和自己想象中画风极其不同的四阿哥产生了时时刻刻想一脚踹飞他的冲动。虽然她承认,这般一个皇家公子肯叫她“媳妇儿”这种称呼,意味着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但还是不得不说,相比这个会让她脸红暴力因子猛增的称呼,她更喜欢“夫人”。
小暴脾气上头的舒敏也不回答,就努力板着脸说,“你别说话,别乱动,老实呆着!”说起舒敏的这般态度,能让胤禛瞧上还真是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舒敏便是一副声张正义替人主持公道的霸道样子,不然,若是被舒敏平时故意做出来的那般温婉样子骗住的人,真要是看到舒敏这幅凶模样,指不定是不是会立刻去闹着要和离。
或许是因为这里曾是康熙爷自己的小别院,畅春园离着宫里并不算很远,而趁着新婚休沐三日可以不早朝的四皇子与新嫁娘四皇子妃,也不需要进宫太早。踏着已经完全升起来的冬日的朝阳,逆着下了早朝的大臣们的人流车流,胤禛才带着自家的小夫人坐着马车驶到了乾清门,准备先在交泰殿完礼再赴太庙行皇族之礼。
这种完全可以用“繁文缛节”四个字来形容的皇家礼仪,舒敏熬过去之后就有一种终于得见生天的感觉,但虽然很是厌烦这些不断地下跪起身听大段大段无意义的之乎者也的过程,最后真正从皇族族长的手中接过象征自己身份的玉牒的时候,还是有些眼圈发热。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种形式类似于结婚证和结婚仪式一般给了自己的爱情一种证明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舒敏突然对现在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归属感。
完礼之后便是去各个宫里行礼,不过因为胤禛这个四皇子的身份,舒敏也无非是需要去德嫔那边走一个过场,然后到慈宁宫一举两得地拜见一下皇太后她老人家和正好在慈宁宫“承欢膝下”的皇上就可以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按着舒敏的记忆,真正的德嫔是在生十四之前就已经晋升为德妃的,可现如今,别说是十四爷已经将近十岁,就是胤禛也已经被封为贝勒,真不知道康熙老爷子是不是打了要等到儿子做了亲王之后再给德嫔娘娘晋为妃位的主意。
德嫔的畅景园在十四住到东五所之后便是冷冷清清的了,她这个亲娘平时待胤禛也不是十分的亲近,所以也只许自家大儿子日常请安时过来稍稍呆一下便冷着脸子赶走。即便母子两个偶尔说会儿话,也都是一味埋怨自己这个儿子当初养在早逝的皇贵妃名下和自己离了心,说着小儿子的好处。舒敏原本读史书的时候便总是对这位德妃娘娘有些意见,如今到了这里也只是想着自己能尽力执媳妇儿的礼节,别让胤禛太过难做就好。
刚进了畅景园的正殿,便是一个德嫔身边的宫女出来报说,的嫔娘娘正歇着,还是让四爷四奶奶等会儿吧。舒敏以前在家里也是治过家的,和额娘偶尔一同出行,也会听某些府里的太太们“分享”些治家的手段,宫女这样的话,显然是德嫔娘娘要给自己的儿子和新儿媳些眼色看的。
虽说舒敏心里有些后悔刚刚没有非要跟着太后老人家一起先去慈宁宫,过阵子再来这边点卯,但碍于自己曾经读史书上所说,自家的这位四爷可是个至忠至孝之人,对自己的亲娘是万般孝顺,不会多一句怨言,所以也就安安静静立在当地并不多话。
倒是胤禛看着舒敏站着,有些不忍,想让舒敏先坐下,却被舒敏轻轻扯着袖子拒绝了。过了近一炷香的时候,内殿还是没什么动静,舒敏偷眼觑着胤禛,便发现他的眉头已经是微微皱起来了。
“爷是昨儿晚上没歇好有些不舒服吗?”即便已经看出来胤禛对德嫔显出了点儿不耐烦,舒敏却并不想提醒胤禛让他感觉到自己对自己额娘的容忍度已经变低了。
胤禛听舒敏的话,摇了摇头,倒是看着舒敏因为踩着皇子妃制式的高花盆底儿太累,轻轻踮着一只脚的样子悄悄问了句,“敏敏,你不略坐会儿?你这鞋子看着很是累人。”他总是觉得,自家额娘今日歇了太久,似乎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敏摇摇头,轻轻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爷,妾身没事儿,皇额娘这是在教妾身规矩,哪有随便坐下的道理。”
这般之后,两人也不说话,便又是一炷香的时候,很显然,舒敏的额角上已经有些细汗了,皇子妃入宫完礼第一日本就是极为劳神费力的,大礼服大首饰头面插戴起来,又踩着高高的花盆底儿奔波了一日,若不是舒敏有些功夫底子傍身,以她那种看上去就能说作单薄的小身板儿,立这么长时间的规矩,怕是早就不是这种因为膝盖酸软而换着脚站立的摇摇晃晃,而是直接面色苍白地直接晕厥了吧。不得不说,即便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练了十几年的好耐性,舒敏也快有点儿忍不下去了,甚至脑子里有个小人儿叫嚣着让她放弃这些条条框框,直接做个真性情的“泼妇”让自己舒服一把。
虽说舒敏因为还未对德嫔敬茶而不能就坐,但作为皇子的胤禛却是可以坐在椅子上的。只是,胤禛看着自家小夫人挽着自己手臂依旧站不太稳,而自己也因为今天的劳累和长时间的站立而觉得有些腰酸背困的时候,对自己这个向来是百依百顺的额娘就有了些略微的不满了。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额娘的亲儿子,额娘怎么对待自己,那都是应该的,可舒敏毕竟是家里阿玛额娘娇生惯养宠大的,进了宫里又有着太后娘娘和皇上娇惯着,即便是当初面对着一宫嫔妃也只有二品女官敏姑姑看着诸位后宫嫔妃立规矩的场面,又何曾有这样自己辛苦立规矩的时候?这么想着,便想到了额娘对幼弟格外偏爱和对自己劈头盖脸不明不白的责怪。越想越觉着有些火气上头,想要出声叫宫女去唤额娘起来,却被舒敏拉住了袖口,而片刻迟疑之后,便听到内殿的声音渐渐杂乱起来,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德嫔娘娘便姗姗地从内殿步了出来。
舒敏抬眼看了一眼德嫔娘娘的装扮,便不由觉得,自己这位婆婆还真是一个喜欢和自己置气的主儿。再怎么说,也算是自己亲儿子的婚礼,就算是为了大家面子上好看一些,也该收拾地亮堂喜庆些,可这位娘娘却穿了身素净清新的素色旗装,搭了浅雪青色的龙华,舒敏还真是庆幸还好自己这位不靠谱婆婆不至于穿了更浅淡的颜色,不然,自己旁边这位爷怕是要直接跳起来才行了。
果然,虽然看到自家额娘出来心情稍稍有些平复的胤禛在注意到额娘浅淡的衣服颜色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但看了看自家小夫人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还是默默的没有说话。坐在位子上的德嫔自然是看到了自家大儿子偷眼瞧着那个俏生生的小皇子妃的模样了,心里更是觉得,这儿子果然不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原先就是和他那个养母更为亲近,到了如今,连刚过门的夫人也亲密非常,和自己肯定更是离心离德,便更加的觉得那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是多么可爱。这么想着,自然看着这俏生生立在当地的小皇子妃就不怎么顺眼了,只是,就算德嫔娘娘向来不怎么靠谱,好歹也是在后宫呆了半辈子的人了,带搭不理地说了一句,“是四爷和乌拉那拉氏啊,万岁爷的眼神真是好,给四爷找了个这么俊俏的,看着竟有点汉家姑娘的俏模样呢!”
虽然舒敏曾经已经模拟了自己和未来婆婆的一百八十种斗争方式,但这种见第一面就夹枪带棒的对话方式也是舒敏始料未及的。听到这话,舒敏不禁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竟然幻想着这个就算是在历史记载中都不给自己皇帝儿子任何面子,整天想着要小儿子做皇帝的公主病婆婆会给自己一个好脸色。就算不去看,仅仅是听着,就觉着胤禛的呼吸已经急促了起来,怕是马上就要像往日来畅景园请安一般拔腿就走了,赶忙往前紧走几步想要跪倒在地,她今天是来敬茶的,不管怎样,这一关必须得过去,等这一关过去,就是胤禛跳起来把畅景园的屋顶给戳翻了,她也只是打算袖手旁观而已。
胤禛即便已经习惯了自家额娘极为不公平的对待自己和十四弟的方式,但就算是于后宅争斗完全没有经验的胤禛也知道,额娘这样的话用在舒敏这样一个以德行为上被遴选为秀女的纯正满族血统的女孩子身上是极为不合适的,更何况舒敏是和自己相恋三年多的爱人,当即就有点想要拉着舒敏拔腿就走的冲动。但看着舒敏紧走几步显然是想要跪下行礼,向来与舒敏心意相通的他也反应过来舒敏的意思,男子步伐本就大些,所以,两人竟是以一般的时间跪倒在了德嫔的面前。而领会了舒敏意图的胤禛甚至在请安的时候声音还更大些,“儿臣胤禛携福晋舒敏给皇额娘请安。”旋即是舒敏清澈悦耳的声音,“臣媳乌拉那拉氏舒敏敬皇额娘茶。”然后便是双手奉上的钦天监与内务府一起安排的拜礼敬茶。
这茶,虽然名义上是皇子妃敬给皇子额娘,皇上妃嫔的,但因为皇子妃是太后与皇上赐婚,这茶又是乾清宫吩咐了让钦天监与内务府一起制出来的,反而成了御赐之物不得不接,甚至不但得接,还得实实在在喝在嘴里才算。所以,舒敏将这茶奉上去之后,心里反而有些暗爽,想必那看一眼自己就浑身不舒服,成天介刁难胤禛的的嫔娘娘现在是憋屈地很吧。
果然,德嫔在看到舒敏这样架势之后,脸色不是很好。略微愣了一下,又自己给自己默默地顺顺气,这才有些不忿地从舒敏手上接来了粉彩五福的茶盏,饮了一口之后暗自定了定心神,才挥挥手招来一个自己身边的宫女,“额娘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么几样珠儿镯儿的就权当做额娘心意了。你们起来吧。”
接东西这种事情在宫里自然不用自己伸手去接,往往关系不算亲近的人,只要自己身边儿跟着的下人接了便好。这日进宫,舒敏身边跟着的是惯常在宫中走动的绫罗,一看那边宫女捧出了盘子,就立马不显山露水地把盘子收了过来,而舒敏和胤禛也就顺理成章的谢赏,站起身来。
德妃这才注意到,跟在舒敏身边的这个大丫鬟貌似是以前跟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虽说不是个性子跳脱爱说话玩笑的,但却是个做事可靠,不争不抢的。她虽然因为十四爷的缘故不常在宫中迎来送往,太后娘娘也体谅她所以不要求她日日请安,但她也不至于是个消息闭塞的榆木脑袋。这般联系下来,便想到了,这个立在自己面前自己从未注意到的漂亮小姑娘,怕就是这两年在宫里一直有着赫赫声名的二品女官,慈宁宫的掌宫舒敏姑姑了。只是没想到那个和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小姑娘现如今打扮做这样的小妇人模样,竟一时没有认出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但想了想,便是这丫头再怎么受太后的宠,太后就是春秋鼎盛也不定能挺过几个年头,便有释然了。
从畅景园出来的舒敏与胤禛回到慈宁宫的时候,正赶上了慈宁宫的晚膳,还在宫墙外便听到了宫内欢喜和乐的笑闹之声,入了宫里,才发现,不仅是太后与皇上,便是到年龄搬到东五所后就不经常在后宫走动的十三,还有两三个小公主也都在慈宁宫内殿坐着,康熙的腿上正抱着最小的公主逗着,气氛很是和乐。
舒敏进门便要跪,结果让太后眼疾手快揽到了怀里,“哦呦,哀家的敏丫头,怎么做了哀家的孙媳妇越发地拘谨了呢?从那边过来,定是饿了累了吧,正巧赶上皇祖母这儿要传晚膳,”看了眼呆立在自己身后的锦绣和新提拔起来的二等丫鬟绿袖,“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跟小厨房说,准备敏敏爱吃的酱肘子水晶鸭,传膳传膳!”
太后这样子,让坐在炕上逗着小女儿玩儿的康熙听到了,装作一脸的不满,“皇额娘还真是偏心的很,儿臣坐在这里这般久,皇额娘也没让人给儿臣上个云片糕喜乐果的,也不问问儿臣是不是饿了渴了困了,这敏丫头一来,皇额娘就张罗着要这要那的,明显皇额娘是更宠孙媳妇儿了!”
原本因为满室欢声笑语而眼角眉梢带着暖意的胤禛听了康熙的话,立马变得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很有些若是自家皇阿玛神色不对就马上跪下替媳妇儿背锅的意味,却听到这边皇祖母立马就反口回去,“皇上这话有些意思,皇上都是能抱着小女儿晃悠悠的了,还缺哀家这一口茶啊一口点的不成?哀家这孙媳妇儿啊,还小着呢,得哄着宠着才成呢!”老太太显然是“知子莫若母”,就是听语气也能听出来,自家那年过半百儿孙成群的皇帝儿子不过是开着玩笑争风吃醋而已,哪还去真当回事!
果然,这边康熙听了太后娘娘的回话,继续抱着自家小公主玩了好几个举高高,逗得小家伙呵呵直笑,自己也朗声大笑,“哈哈哈,皇额娘这般说,儿臣要不高兴了,儿臣一会儿得多抢敏丫头几块儿肘子肉吃才叫解气!”
转而扭头看见自己四儿子一脸想笑憋着笑不出来的样子,直接把小女儿塞到四儿子手里,“好好学学怎么抱孩子,也是成了亲要做阿玛的人了!”
胤禛手忙脚乱的将小妹妹搂在怀里,小公主虽说小,也有三岁多了,这个哥哥也是见过的,便张嘴“哥哥,哥哥”的叫着,本来胤禛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小姑娘一叫也没什么可拘谨的,慈宁宫上下反而像是民间的三世同堂般欢声笑语地用了餐晚膳。
因为第二天还有一整日的宫宴,舒敏与胤禛自然是要按规矩宿在宫里的,只是,本来还肖想着自己能抱着软玉温香的小妻子好好睡一晚的胤禛却被无情地赶去了东五所和自己的十三弟同屋而眠去了,至于舒敏,却被皇太后抚着脑袋挽着胳膊留在了慈宁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