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他断子绝孙了(1 / 1)
所有的目光都投过去,一直默默站着的人一瞬间成了焦点。沈明玉慌乱的低下头,攥着披肩的手紧了又紧,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几道目光要在她身上烧出洞来。短短几秒钟似乎长的没有尽头,没人解围为人搭话,她咽了咽口水终于鼓足勇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爸,我…我…我没有不愿意。”
“那就好。”预料之外的乖顺态度,沈天成心里松了口气可阴沉的脸依旧没有放晴,甚至更加咄咄逼人,“还有,以前无法无天的好日子不要想了,往后我和你母亲会严加管教你,省的外人说我们养而不教。好好在家里反省,不要….”
“沈伯,沈伯,我想起来有重要的事跟您商量,明玉病着,先让她回去歇着吧。”明玉点头了,冯佑江兴奋的无以复加,一侧身把明玉隔挡在身后,对着沈天成打起了哈哈。
沈天成气的点着冯佑江鼻子摇头,“什么重要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拦着我骂她。你啊你,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听说她又跟你嚎了,二十好几的人,我都替她臊得慌。她四岁还是五岁来着,你们俩午睡她尿了床还非要赖给你,你不认她就扯着嗓子嚎,你就认了。一回回的太多了,她就是你那么惯出来的。我跟你说,趁着这次机会要不管好她,她以后还得把你吃的死死的,你就别想翻身了,她得欺负你一辈子!”
四五岁的沈大小姐,那阿江哥也就七八岁,为了一片尿渍,两个小孩子一个哭嚎一个屈服。
清扬脑海里不禁就幻想起那幅画面,很有爱很逗趣,不禁的抿唇轻笑起来。
下一秒她就绷不住了,直接捂嘴笑出声,那边冯佑江笑呵呵的回了沈爷一句,“她欺负我,我乐意啊!”,口气相当的坦荡。
沈傲跟着钩了唇角,作为清扬的自己人,他好像也是被欺负的那个。不过还好,清扬比大姐还是好多了。
本来就是做给阿江看的,人家都不在乎,沈天成也懒的较真,恨铁不成钢的笑着叹气,“瞧你这点出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得了,老厌物我也不当了,我哪凉快哪歇着去。”转身之际,急促的刹车声促使他顿住了脚,须臾,他微微皱了眉头,“…..打狼去正好,不用找帮手!”
沈天成的感叹倒也说出了几人的心声,两三丈外的汽车里接连钻出六个男人,为首的是柳万金,身后跟着他的五个儿子。
全都满脸堆笑,一阵风似的就到了跟前。
“大哥,您今天不忙啊?哎呦,阿江也在!大外女,听说你病了,我们特地来瞧你的,还带了你爱吃的桂花糖藕和糟田螺,绕了好远买来的,姨父的一点心意。”柳万金点头哈腰的冲着沈天成问好,然后冲着身后几个儿子吹胡子瞪眼,“哎呦,你们几个哑巴了,怎么不叫人啊!”
柳青山几个呼啦啦围上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姨父”叫的沈天成耳朵直嗡嗡。
看不上,可不管怎么寄生虫狗皮膏药,是亲戚,沈天成脸上也没带出来厌烦,“头疼脑热的哪用得着这么邪乎?我和阿江有事情说,就不陪你了。对了,小龙他妈妈出门办事没回来,只能几个孩子招呼你了。
“大哥,您是大忙人,让您陪,不是折我的寿嘛。”柳万金依旧谄媚,拍了马屁又他几个儿子往沈傲那边推了推,“年轻人能说到一起去,我啊,给口烟能能当神仙。”
沈天成冲着冯佑江使个眼色扭头便走,冯佑江毫不犹豫的就拉上沈明玉,“病没好着回去歇着,交给小龙他们俩就成了。”
一个个跑的比兔子都快,大鱼吃小鱼,清扬觉得她就是那个小鱼。
柳家父子一张张讨好的脸晃来晃去,她觉得异常可笑恶心,一味的依附在沈家身上当寄生虫,为了讨好寄主亲生骨肉都能当祭品,这种活法,反正她很鄙视。
很疏离的笑,沈傲看在眼里当机立断,“走了,回去读书。”
这帮人哪用招呼,赶都不会走,他对这一家从来就没有一点好感。
“读书要紧,我们又不是外人。”柳万金很是有自知之明,故作体贴的给自己找脸面,“清扬啊,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没有你如梅哪住的上那么好的房子。青山她妈娘几个去看如梅了,过会儿就来,你们先去忙,等晚饭时候,我们一家子得好好敬你一杯。”
谁都不用让就能大大方方说出留下吃饭,这脸皮?到了六口,还会再来几口,沈家餐桌虽大,加上这一帮子客人也得拥挤吧?
清扬很不想理睬,可她还是强压下心底的厌恶,逼迫自己笑脸相迎,“柳伯父说的哪里话,读书归读书,也不能凡人不理啊。”
违心的说完她也选择当大鱼,不容置喙的拍了拍沈傲胳膊,“还不快请客人进去坐。”
待客,绝对是个锻炼口才的机会。为了沈傲有长进,她恶心也忍了。
翌日一早,天上飘着毛毛细雨。
清扬带着沈傲认洋文,就见冯佑江握着份报纸急急走进来,开门见山指着报上的大版面广告谨慎的低声刺探,“这个看到没?”
又来打搅他读书,鉴于是未来姐夫,沈傲没有发作,也没有好脸色。书底下的报纸抽出来,拍了过去。
“那明玉看见没有?什么反应。”冯佑江主要关心这个。
“看见了,然后继续洗脸,就这反应。”瞧他是担心沈大小姐会闹会反对,清扬言简意赅的抛出一颗定心丸。
冯佑江明显松口气,用报纸扇着风嘴角往一边撇了撇,“瞧你们是早就知道,昨天怎么不给我透一透?”
迷迷糊糊刚醒就被阿松几个搞蒙了,沪报上最显眼的地方登了他和明玉的结婚启示,真的是结婚启示,日子都订了,明年二月初二。
真是又惊又喜。
“不要冤枉我们,我们也是早晨看报纸知道的。”清扬笑眯眯辩解,“恭喜恭喜了。”
“喜!大喜!”冯佑江微黑的脸泛起了红,丝毫不掩饰他的兴奋,“哎,对了,明玉呢?在房里?”
“支票!”
一派喜气洋洋中,沈傲面无表情的伸出手。
冯佑江嘴角抽了抽,还担心他赖账不成,不过来得急,一心担心明玉的态度,把这事忘了。“一会儿让阿松送过来,快说,你大姐哪呢?”
“书房,父亲叫的。”
“你…给我报个信能少块肉啊!白疼你了,你姐也白疼你了!”冯佑江身手点着沈傲鼻子气哼哼道,之后转身就往外走。
背着他把人叫书房去做什么?不言而喻,一通狠骂少不了。
清扬两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拿起书继续。
冯佑江快步到了书房近前,廊子上把守的见是他也不敢拦,他缓了口气就去扣门,“沈伯,沈伯。”
开门的是沈明玉,眼圈红红的明显哭过,冯佑江心疼了,人家亲爹教训女儿他又不能顶撞,只得进门赔笑,“沈伯,昨天咱们不是说好的嘛,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天成没好气的瞪过去,“你再护着她,她就上房揭瓦了。算了,过来坐,反正报纸都登出去了,再熬几个月我就熬出头了,她接也去接你的瓦。”
冯佑江乐的点头,“我盼着那一天呢!”拉了椅子挨着沈明玉就坐下来。
“得了,来的正好,省的我回头再学舌。”沈天成手指头敲着桌面严肃起来,“说到哪了?对,那兔崽子死活不离婚你就拿枪吓唬她,就这,明玉你继续,吓唬完他就乖乖签字了吗?”
冯佑江是很想知道,他还特想知道那王八蛋在哪,可他怕明玉不乐意,微微侧头偷眼去看,见人低头不语,他就搓搓手起身,“沈伯,那什么,你们父母聊,我先….”
话到一半,沈明玉心一横伸手拉了旁边的人坐下,依然低着头,心一横张了嘴,“不管用,我开枪了,后来他从医院出来,就同意了。”
明玉能留他听,冯佑江就足够心花怒放了,一听明玉的话,他高兴的直拍桌子,“好!打的好!”
枪口对着人那是多大的仇怨啊,下决定开枪哪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就个疼病之灾,便宜他了。”沈天成面色微凉,“明玉,你想想他可能去哪了。”
骗他女儿,让他颜面扫地,甚至动摇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以前碍着女儿,现在,一枪毙了那小子,他都不解气。
“怎么可能让我知道。”沈明玉摇头,“反正他也得了报应,您就别费力气了。”
打着搬家的旗号飞快的变卖家产,火车上快到站了才在协议书上签字,为了不被沈家索命,那个精明世故的男人花了大心思的。
凭她,只能听之任之。
“算他小子走运!”沈天成狠厉的叹一句。
“爸爸,他…我….”
“有人攥着你舌头?”沈天成看不的女儿吞吞吐吐的样子,要是她敢为那兔崽子说好话,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沈伯您别这么凶啊!”冯佑江赶紧抹稀泥,“都过去了,咱们当没他那个人就得了。”
说出来也痛快些,沈明玉终于鼓足勇气,“…我开枪打偏了,不是,是他一躲…反正他以后是断子绝孙了。”
倒是很意外。
沈天成还好,冯佑江豪爽的笑起来,揉了揉沈明玉头发,再他眼里,沈明玉都要亮的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