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最喜欢的你(1 / 1)
顾叶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毕业画作都顾不上,每天翻来覆去想着一个人——容绒。
容绒、容绒、容绒、容绒...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却搞不懂自己的心为什么这样乱。
为什么容绒唱那首歌时,自己的心跳动得那样剧烈,还出现各种怪异的念头?为什么呢?对了,说不定是因为那首歌本身就是那样引人的呢。
顾叶梓点开网页,飞快地搜索歌曲,又犹豫着,点开了歌曲。
“将年岁亘古,不畏艰难困苦,也愿倒提长峰与你并肩共看万千星海...”
她不自觉摇摇头,不对,明明是同样的歌词,同样的曲调,甚至唱的人都很用心,但感觉就是不对,不论听多少遍,都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记忆里容绒模糊了面孔,只有一双眼睛满是温柔,轻柔的歌声叫人心动。那首歌,永远都是最好的。
顾叶梓觉得自己完了。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了。就算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明显,也该明白,这种感觉代表的,就是喜欢。
自己喜欢容绒。
喜欢了该怎么办?谁知道呢。
满心满眼都是茫然。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更不用说喜欢女生,顾叶梓是真的半分不懂这些。
喜欢了,该告白,但万一对方对自己完全无意呢。
何况自己是女生,去和同为女生的容绒告白...
同性恋啊。
这个以前只听说过的词汇,没想到现在竟安在了自己身上。
顾叶梓滑动鼠标的手微微发抖嘴唇不自觉抿着。
现在她明白了她喜欢容绒,她想做些什么。
表白不行,和别人倾述寻求帮助更不行,都不敢。她也只能开始学着了解同性恋这个群体。
越了解越不安。这个群体,是隐蔽的,被误解的,但也是正常的,也是为社会大树提供养分的、普普通通的、万千之一的根须。
但为什么总有人不能理解呢?
为什么呢?是因为它仅仅占总数的万千之一吗?是因为它与大多数相悖吗?
但哪里相悖呢同样是相爱,也不曾悖德。
顾叶梓曾经也是普通的不理解的人之一。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同性恋这个词,当时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反正她不是,她周围也没有这样的人,所以无所谓。就是这样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自私的想法。
现在,她终于真正站在同性恋的立场上,了解了同性恋,真切地体会到同性恋的压力。
铺天盖地。
那么,知道这些了,现在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她现在心里很乱,就像一潭湖水,被突然丢入的石头搅乱,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再也回不去从前。
她慢慢想着其他的事情。
喜欢容绒吗?喜欢。
想继续喜欢她吗?想。
想和她在一起吗?想。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除了继续喜欢着,我还能怎么办?”顾叶梓喃喃出声。
也许有一天,我就放弃了。
也许有一天,我们再无交集。
也许有一天,我就再也不喜欢她了。
真可怕。
就算顾叶梓再怎么纠结,日子都还得过,时间都还在走,她的毕业画作也差不多构思完成。这还得感谢容绒。
这些天顾叶梓有意躲着容绒,连qq这些都以毕业比较忙为由没有再登上去。
但她这些天又总是忍不住想,容绒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到我呢?这样矫情的想法。
顾叶梓难得在下午回校办理一些事情,却在回去时,在校门口撞见容绒。
两个人就刚刚好,在门口撞见,躲都躲不开的那种。
还是容绒先开了口:“嗨,叶子。”
顾叶梓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出了什么,只得尴尬地回一句:“恩。”
两人相对,半晌无言。
顾叶梓才受不了了问:“容绒你怎么来学校了?”
“在等人。有个音乐系的学妹约我吃饭。”容绒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心中早有算计。
“哦。”学妹约着吃饭啊。顾叶梓心里一阵低落,泛起一阵莫名滋味来。
“她来了,我先走了。”容绒冲远处一挥手,就见一长相清秀的女生跑了过来,和她说说笑笑的走了。
顾叶梓心里一阵一阵发酸。
那两个人的谈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顾叶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跟了上去。
最后两个人进了一家西餐厅,坐了靠窗的位置,两个人坐在一边,偶尔凑近说上几句,又笑上一阵。
顾叶梓就这样,站在玻璃窗外较远处,自虐般偷偷看着。
两人点的牛排都上来了,两个人不再说话,都安静吃着东西,偶尔相视一笑,连外人都觉得温馨。
心里莫名委屈。凭什么容绒要和那个女生吃饭,过得这样高兴。但顾叶梓也知道,自己这种心情,非常无理取闹。
突然看见容绒转过头,对着靠窗一些的女生笑了笑,伸手拿纸巾揩掉了女生嘴边的黑胡椒酱。
原来容绒也会这样温柔地对待别人。她一直以为自己对于容绒而言,怎么讲也算是比较特别的,就算知道自己喜欢容绒,也胆小的不敢作为,也是依仗着这个。
顾叶梓突然就有一种情绪比委屈和醋意更甚——那就是恐慌,像迎面而来的乌云。
自己这样胆小,不敢告白,甚至躲避容绒,容绒会不会被人抢走,容绒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怎么办?
“叶子,你在这干什么呢?”
突然被人拍了拍后背,刘文文的声音传来,顾叶梓被吓了一大跳:“文文?”
“对呀,是我呀。你怎么在这站着?”刘文文牵着男友,男友提着各类购物袋。
顾叶梓定了定神:“我就是走累了,在这站着休息会。”
“都快晚上了,还站什么站啊。走啦,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跟我去吃饭。”刘文文勾着她肩膀就准备走。
顾叶梓连忙拒绝:“不了,文文你自己吃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而且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呀这么重要。算了,我走了啊,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刘文文叮嘱了一下,就离开了。
顾叶梓松了口气,幸好文文没有追根求底地问自己是什么事情。
她想告白。
就算被拒绝,就算连朋友都当不成,也比因为自己懦弱,容绒不知道自己心意就被其他人抢走的好。
既然决定了,就要尽快。
于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顾叶梓站在了容绒家门口。
想要找一些信息太简单了,很多表白说出来也很简单,但是想鼓起表白的勇气却格外艰难。
“阿容...”顾叶梓明明是带着背水一战的勇气与决心来到这里,现在却突然犹豫了,扬起的手在半空中留恋半天却不敢落下,不敢敲响那扇门。
她到底该怎么选择?这一笔买卖一旦出手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成,最好,败,则失去一切。
最重要的是她的感情很可能会伤害到自己喜欢的人,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左右为难,何况这份感情没有保障,难有结果。
就像沙漠的淘金者,不甘心无功而返,又害怕前路多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叶梓还是选择翻出手机,咬着唇,将电话拨了出去。
死攥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大大的“容绒”,顾叶梓突然想起很多事:
她和容绒相识在校庆那一天,那个人,用最老套的方式,正经地向她作自我介绍。
然后又想到容绒在ktv里唱的那首歌,那句温柔的“Do you love me?”。
还有他们在密室逃脱里,容绒一边带她找出去的路,一边安慰她,明明自己也害怕这些。
还有那天晚上,容绒在游乐园门口,开玩笑一般的离别吻。
......
最后就想到了那个晚上,容绒给她唱歌,头发随风舞动,月光撒在她脸上、眼睛里、歌声中,而容绒的眼眸倒映着美丽的山河和自己。
“喂...喂?叶子?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传来容绒的声音。
顾叶梓一下子从思绪中惊醒,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她哽咽着开口:“容绒...”
“怎么了?你哭了?”容绒的声音有些慌张,“别哭啊,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没...没怎么,就是...”顾叶梓揩了把眼泪,“就是突然想给你唱首歌。”
电话中沉寂了会,才又传出容绒的声音:“好,你唱吧,我好好听着。”
顾叶梓又揩了一下眼睛,她觉得眼睛有点疼,酸涩的疼,她的眼泪大概止不住了,她就这样带着哭音,沙哑的开始歌唱。
这是一首很老的歌——《轻语》。
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最亲爱的你,可曾听见我心的轻语,它说我喜欢你,我不管不顾,我只想告诉你我心的跳动。”
这首歌,顾叶梓以前就非常喜欢,没想到这次居然用到了告白上。
不过几分钟,这首歌就唱完了。
这首歌,顾叶梓唱得多么苦涩难听啊,可是又多么动人。
唱完,顾叶梓揉了揉自己通红肿胀的双眼,才郑重又认真的低语:
“我喜欢你。”
电话里外,门里门外,皆是长久的沉默。
顾叶梓自嘲的轻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攥着手机,一面笑,一面向外走。
“咔嚓”,门开的声音。
她的手突然被人攥住,那个人也拿着手机,眼眶通红——是容绒。
“你想就这么走吗?刚告白就逃跑?”容绒声线低哑,在楼道中分外明显。
顾叶梓愣在原地,就又听见容绒开口了:
“谁他妈告白一个劲在电话里哭啊?什么都不听别人说就想逃跑,在门口都不敢进来,你是傻的吗?你是不是打算告完白就直接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啊?就像这几天一样躲着我。”说到这,容绒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傻瓜。可我偏偏就喜欢傻瓜。”
顾叶梓被她的话砸得发蒙:“喜欢我?”
“对。不喜欢你,谁要在密室逃脱里安慰你,谁要在旋转木马前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谁要亲你,谁要给你过生日唱歌啊?好多行为傻爆了。可就是这些傻爆了的事情,只要是对你做,我就觉得很自然,很快乐。”容绒顿了顿,才又说:
“我喜欢你,最喜欢的就是你。”
顾叶梓感觉自己的眼泪似乎又掉下来了。
“别哭了,你哭什么?你不应该觉得感恩戴德,然后扑进我怀里吗?”容绒伸手替她揩掉眼泪,一边捏着她的脸调笑道。
声音戛然而止,容绒被顾叶梓扑了个满怀。
“我喜欢你——容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