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忧(1 / 1)
司空长林此时此刻的心情如履薄冰,他担心着自己不小心讲错了一句话都会让她真正的离开,七年来自己从没有如此的想挽留一个人,他明白并不是不能挽留,只是自己不想给那些爱他的人带来伤害,司空长林就这样平静的矗立在这片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听着庭院走廊下潺潺流水击打着拦截它们的石柱,时间久了,不知何时开始,那些石柱的顶端已经开始渐渐变得圆滑,直到今天再也挡不住那心仪远方至柔的水流。
“是啊!如你所愿,我们恩怨早就扯平了,等过几天办完一件事,我便会离开这儿,只是今天我发现我跟红衣挺聊得来的,所以我想带她走,路上好有个伴,不知道王爷可否应允?”清歌婉颜依旧背对着司空长林,平静的语气丝毫不符合此刻复杂的心情,清歌婉颜心里明白,当自己称呼他做王爷的时候,对话的结局就早已经注定了吧!
只是这样的话,他会挽留我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开始缓慢了下来,司空长林专注的欣赏着她美丽的背影,庭院里一时间静得出奇,两人仿佛都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一样的步调一样紧促,司空长林越想上前挽留她,却越感觉自己迈不出那沉重的步伐,平静如他面临此情此景也挣扎了许久,看向清歌婉颜小巧白净的耳朵上那对紫玉镶金环,第一次与她相遇时这件唯一的饰品便足以衬托出她超凡脱俗的气质,或许那时自己便被她的纯真直率吸引了吧!
而清歌婉颜则双手紧握,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微晃着身躯,期待着身后这个稳重的男子,能带给自己一点惊喜。
两人沉默了许久,月色又淡了一分,伴随着寒风呼啸,司空长林终于提起脚步,即使抬脚的声音很微小,却也足以让清歌婉颜忐忑的心头一颤,他还是忍不住要留住我吗?
可是时间迟迟定格在这一幕不愿前行,清歌婉颜煎熬的内心仿佛等了几个春秋,也不见他脚步落下和靠近的身影,自己许长时间的期盼,终于在他撤回脚步的那一瞬间,成了一厢情愿的单人独白。
“婉颜姑娘,如若需要帮助尽管告知在下,红衣乃你贴身侍女,你带走是理所应当,只是她来路不明,还望婉颜姑娘多留个心眼,另外长孙郡主的事情你不必多虑,你走后她也不会再找你麻烦,等你办好事情,我会亲自前来送你。”司空长林默然看向清歌婉颜孤寂的背影轻声说到,意识到当自己从挣扎的边缘爬出来时,在自己决定收回脚步的那一刻,或许,就不该再言其他。
夜风凛凛,呼啸声犹如冰刺般凝结在一起穿过耳边,大地衬托下的一裘白袍下的一双眸,冷若冰霜,冻结了清歌婉颜原本温情的心,也许自己一直留有的念想,在这一刻就已经破碎了罢。
“前来送我吗?好啊!我会等你,不过我有点困,先回房休息了,明天见。”清歌婉颜故作平静的回到,明明一层曾水雾已经沾染睫毛凝聚成珠,自己却还是带给他以最欢快的面容,也许自己应该心存侥幸的再问一次,可是那种失落,带给自己一次伤害就足够记忆一生了吧!
看向清歌婉颜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她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自己的视线却步履蹒跚,明显不如往日那般活泼,司空长林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不露痕迹的拒绝她,藏在心里的情意自己又怎会感受不到,将才听出她故作欢快的回话,自己的内心里明显松动了几分,她若是鼓起勇气再多言半句,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留住她,只是两人心里的那种感觉,至始至终都未曾磨灭,就好像她对自己的追逐,也从来不曾消失。
“罢了,婉颜姑娘,今晚的事,就让今晚的黑夜与风将它掩盖吧!只希望明天朝阳的余辉照耀你那一刻,本王还能再看一眼你无忧无虑的面容。”司空长林待清歌婉颜回房后独自伫立在空荡的庭院里,不禁仰头望了望天空低声呢喃道,平日里那对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此时却溢出不为人知的苦泪,也许爱与被爱的资本,从来都不属于自己这种人吧!
远处夜色笼罩下的英德府内,同样有人难以入眠。
自从长孙慕雪回府后便斜倚床头,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可算是急坏了一旁的小晴,看到长孙慕雪木讷无光的眼神,小晴偷偷在心里度量着事情的缘由,郡主这次受的打击着实不轻,定与那野民女脱不了干系,看来只有替郡主出了这口恶气,她才会恢复正常,可是,怎样才能替郡主好好教训她呢?
正值小晴想得焦头烂额之际,门外响起阵阵敲门声,随即一道温润清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雪儿,睡了吗!”
听出来者是何人,小晴用眼神请示了下长孙慕雪,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得立马自作主张前去打开房门。
只见门外男子一裘轻装白衣束身,白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杂物,明眸皓齿,剑眉星目,黑亮的发髻盘在脑后高高耸起,即使就那样静静的伫立在门外也足以感受到他的淡定优雅,银色靴子上一尘不染中带着稳重的脚步轻盈无声,一环蓝色抹带箍在圆润的额头轻轻晃动,十足像极了一位飘逸宁人的江湖侠客,可剑眉入鬓衬托出他波澜平静的眼神中隐藏着的犀利,却更像是曾主宰过千万人性命的战争之王。
“无忧将军,小姐在屋里,请进吧!”小晴低头诺到,却不敢轻易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男子,待男子款款进门之后,才慢步尾随他往里屋走去。
来者正是长孙慕雪的哥哥长孙无忧,他进屋后看见长孙慕雪那般心不在焉,心想恐怕又是哪个下人惹她生气了,于是上前轻声探问道:“雪儿!为何憋着一张苦瓜脸,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要不要大哥帮你揍他?”
一旁的小晴看见长孙慕雪依旧沉默,实在不忍看见自己的主子受委屈,于是焦急的对长孙无忧说道:“将军,郡主她……”
只是话未说完,便被长孙慕雪的言语打断:“大哥,我没事,只是最近在府里招惹了只耗子,才令我心烦意乱,大哥不必担忧。”说完下床蹦了蹦,又一直眨眼示意一旁的小晴。
小晴看见郡主一下子站起来说话了,心里激动不已,顿时明白了郡主的意思,于是立即点头应声附和道:“对啊对啊!公主说得对,是有只老鼠,而且还非常令人憎恶。”
此时主仆二人的动作,令一旁的长孙无忧一懂半懂,下意识间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长孙无忧眼色一凝,看向长孙慕雪的右手,缓缓向她走了过去,长孙慕雪正欲将手放到身后,却躲闪不及被长孙无忧一把抓住,摊开手一看,一道血肉模糊凝聚成的伤口依旧清晰可见。
这样的小伤势倘若放在平日里自己肯定见怪不怪,可是当这道伤口出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的身上,却令自己触目惊心,长孙无忧缓缓松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雪儿,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告诉大哥,我定让他百倍奉还。”
长孙慕雪注意到长孙无忧的语气愈来愈愤恨,凭自己对这个大哥的了解,倘若告诉他事情的真相,那样的结果明显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可是应该怎样跟大哥解释呢?长孙慕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长孙无忧见长孙慕雪不愿多说,只得怒视一旁低头不语的丫鬟小晴斥道:“暂且不与你计较失职之罪,到底是谁伤了郡主,快说。”
面对长孙无忧强势的质问,小晴在站立在原地心里忐忑不已,自己何尝不知道将军疼爱郡主,于是她稍稍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却只见长孙慕雪一直对自己摇头,示意自己不要说出去,再看看长孙无忧愤怒表情,此时的小晴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说,还能将功补过,否则,担心你小命不保。”面对着主仆二人的沉默不语,长孙无忧清楚平日里自己对这个妹妹话都不舍得说重了,只得加重语气再次逼问丫鬟小晴。
整个屋子里开始呈现出一种奇怪的气氛,一个张牙舞爪的长孙慕雪,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长孙无忧,一个夹在两人中间丫鬟小晴,这种复杂的气氛持续了没多久,小晴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反正两边都要死,我豁出去了,好歹无忧将军也是郡主的哥哥,起码能留住自己的小命吧!
于是小晴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眼长孙暮雪,随即又转过头来对着长孙无忧低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小姐……”
一旁的长孙慕雪见小晴居然出卖自己,简直想把她拉出去五马分尸,还好自己拍了拍小脑灵机一动,瞬间接过小晴的话语:“是这样的大哥,今天我和小晴呢正欲去花园里赏赏花晒晒太阳,结果才走出门就遇见一只又大又肥的耗子,本郡主随手拿起一个家伙轻轻一拍,便叫它立即血溅当场,这部还来不及洗漱,你就过来找我,所以呢,这血迹不是我的,是那只死耗子的,大哥你别想多了。”
说完一边摊手在长孙无忧面前晃,一边佩服自己的演技逼真。
一旁的小晴听说这血迹的来历,倘若不是敬畏的长孙无忧在此,自己恐怕早就捧腹大笑了,可是长孙无忧下句话却让自己再笑不起来,反而觉得被长孙慕雪这样搞一下,自己这次真的小命不保了。
“胡说,连大哥也敢糊弄,大哥征战沙场多年,怎会分不清人血的味道,小晴,你还不说实话?”长孙无忧唯一的耐心也被这个乏味的故事磨灭了,自己的妹妹联合一个丫鬟来欺骗自己,长孙无忧顿时感觉这样的事情真够滑稽,他似乎隐约意识到倘若自己再这样宠她,会害了她吗?
他想到这儿微微摇头,罢了,杞人忧天而已,反正只要有我在便没人能伤害她,即使她从天上摔了下来,我也会保她安然无恙,长孙无忧再次在心里坚定了自己守护她的信念,只是这种信念,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另外一个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