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谋定而后动(1 / 1)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不要随便挑战一个人的底线。】
一大早,张御向邻居借了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送张筱漫上学,张筱漫坐在后座上,趴在他的虎背上,搂着他的熊腰,东一句西一句瞎侃瞎聊。张御典型的身宽体健型东北汉子,让人很有安全感。虽然是张筱漫的舅舅,但由于年龄差只有七岁,张筱漫对他的依赖和喜欢更像妹妹对哥哥那种,没有与长辈隔代人之间的代沟,更能照顾她的感受。
张筱漫单亲,父亲早逝,自幼被母亲张艳琪放在外婆家寄养,自己在城里打拼,两三个月回来一次,忙的时候大半年回来一次,当然,张筱漫的所有费用由张艳琪承担。自从懂事起,印象里,父亲这两个字对张筱漫来说只是字典里的名词,关于父亲那一脉的亲戚她也从未接触过,母亲和家里其他亲属似乎是商量好的,关于张筱漫生父的事只字不提,所以她也一无所知,只记得小时候看见别的小孩儿有爸爸妈妈,她也会哭闹,吵着要爸爸妈妈,换来的只是外公外婆的冷眼和呵斥。他们只顾着疼爱儿子的子女,也就是他们一脉的本家人,孙子孙女,自己这个外孙女在他们眼里是一个多余的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要了,在这个家里,除了母亲张艳琪让她能感受到母爱的亲情关怀,最疼她的也只有这个小舅舅张御了,很多时候她的不痛快都憋在心里,憋不住的时候也会和王乐瑶诉苦,哭一通也就雨过天晴了,当然偶尔也会爆发一下,爆发起来很吓人,但王乐瑶还没有见过。
张筱漫忽然转变话题:“小舅,你和高中的同学还有联系吗?你有特别铁又能混的哥们儿吗?”
“有啊。”张御骑着车,像小时候,很多次载她上学一样。张筱漫微微侧身,身体往右后方倾斜,歪着头问:“那他们都干什么呢?还在镇上吗?”
张御说:“没考上大学,当然在家里干农活了,咋啦?”
张筱漫道:“今天中午约出来,介绍我认识认识呗?”
张御一下子就明白了张筱漫想干什么,关心的问:“为啥?你遇上麻烦事儿了?学校有人欺负你?”张筱漫轻描淡写的说:“一点小麻烦,我在镇里上学,他们没事来溜达溜达儿,我在学校有什么事儿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
“行,我先送你去取车子,然后去找他们,中午你在学校等我们。”张御说着自己的安排,张筱漫嘴角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好。”
王乐瑶云里雾里听着俩人的聊天,也插不上话,到了昨天摔跤的地点,取出车子,张御简单地修整一番,正了正车头,安上车链子:“你们去吧,我中午过去。”张筱漫乖乖地点头:“嗯。”
踏进校门便看见洛飞迎上来,远远看见张筱漫迈着一跛一跛的步子,几个箭步飞奔过去,方寒也大步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自行车。洛飞皱着眉头:“咋整地?你咋受伤了?”
“昨天……”王乐瑶刚开口,张筱漫拍她一下,抢先回答:“昨天天太黑,没看清路,摔了一跤。”扭头冲王乐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
洛飞上下打量端详她:“我看你好像摔的挺重?”
张筱漫安慰性地微笑:“不严重,就是擦破点皮儿,伤在膝盖上,走路有点疼,所以看起来严重。”
王乐瑶皱眉噘嘴,嘟嘟哝哝:“还不严重呢,手肘、手臂、膝盖、小腿……”一手拽过张筱漫的手,摊开她的手掌:“看,两只手踝都破了。”张筱漫慌忙抽回手,尴尬笑道:“没事儿,我今早儿都涂过药了,一点都不疼了。”
洛飞面露痛色,方寒微微皱眉,两人的心上似被针扎,像容嬷嬷扎紫薇那般疼,洛飞不自控地提高音量:“你咋那么不小心呢?张筱漫你可不可以不让人这么担心,能不能学会照顾自己,让人省点心?”没等张筱漫回应什么,王乐瑶先急了:“你喊什么喊?显你嗓门儿大啊?昨天是有人……”
“乐瑶,别说了。”张筱漫喝止道。
洛飞脚步停下,拽住王乐瑶的手臂:“王乐瑶,你说。我让你说。”
王乐瑶甩开洛飞的手,瞅瞅横眉的洛飞,又瞅瞅冷眸的张筱漫,不高兴地先走一步:“筱漫不让说,你想知道自己问她吧,懒得理你们,我先回班级了。”
方寒锁上张筱漫的自行车,钥匙放在书包小兜里,背起她的书包,随后快步追上二人,在张筱漫左侧身旁扶她。
洛飞心急火燎的追问:“到底咋回事?”
“我不想说,你可以不问吗?能不能学学方寒?”张筱漫不高兴地甩开洛飞的手,一瘸一拐缓慢移步。洛飞大步上前又扶着她:“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你麻烦?你跟我说,我帮你。”
她确定她的麻烦因他而起,张筱漫一点儿也不领情,没好气儿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自己的事儿自己解决。”
洛飞不解,弱不禁风的她能有什么法子:“你解决?你怎么解决?”
张筱漫胸有成竹的说:“我自有我的办法,我敢说从今天开始,不会再有人敢找我麻烦。”
“那我拭目以待。”洛飞不再多嘴和方寒一左一右扶着她,像两个守护者。
课间,洛飞围着张筱漫打勤献趣,殷勤更胜以往,今天的她与以往略有不同,笑脸的多了不少而且特别明媚。韩瑞雪看在眼里,妒火中烧,一上午压着火儿,到了中午终于按耐不住,下课的铃声响,大部分同学奔向食堂,她站到她面前,趾高气扬,挑衅味儿十足:“张筱漫,你有种,胆够肥儿的啊,看来昨天是摔得太轻了。”
“果然是你。”张筱漫没有动身,坐在座位上意料之中的淡定瞥她一眼。
韩瑞雪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是我又怎样?我韩瑞雪敢作敢当。”
张筱漫站起来,面无表情,直直盯着她,拍手:“不错,很好,好一个敢作敢当,你承认就好。我警告你,你喜欢洛飞是你的事儿,如果你喜欢他,拜托你聪明点儿,把心思放在如何讨好他上,而不是来找我的麻烦。”
韩瑞雪高高抬起头,气焰嚣张:“我乐意,我就喜欢找你麻烦,喜欢看你可怜巴巴的,倒霉滖样儿,你能咋地?学习好顶个屁用!!!长得好顶个屁用!!!”
张御和两个身材魁梧、高大的哥们儿推门而进:“筱漫,就是她吧。”
“嗯。”张筱漫点头,应声。
“张筱漫,你想干啥?”韩瑞雪余光扫视来人,禁不住后退数步,张筱漫迈着不灵活的步子步步紧逼,眼眸里褪去以往的柔弱,眸光似寒冬腊月里的冷风,仍是平时不温不火的调调,却震慑力十足:“不想干啥,你喜欢谁我管不着,洛飞喜欢谁是他的事,你跟他的事儿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也识相点,适可而止。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回眸瞟一眼张御和来的两个人,一耸肩,慢条斯理地说:“他是我小舅,东北三省大学生散打冠军,另外两个是他的高中同学兼铁哥们儿,跟雁鸣儿混的,如果,昨晚的事再发生或者我的车子爆胎、钢笔坏了,你告诉我,哪根筋骨松了,我跟他们打声招呼,帮你紧一紧。”
“你敢?”韩瑞雪故作镇定却声音瑟瑟,明显底气不足。
张筱漫低头,抬眼,娇颜上荡漾一抹邪魅的浅笑:“忘了告诉你,雁鸣儿,也是我小舅,我是不敢,他敢就行了。再搞那些小动作,他们见你一次,打一次,你全家能不能在镇子呆下去,看我心情。”语毕,张筱漫走出教室。
王乐瑶整个人懵了,愣在原地,直到张筱漫出了教室,她才缓过神儿跟出去:“哇塞,筱漫,有这关系咋不早说?哎呀妈呀,筱漫,看不出来啊,你平时不知声不念语儿的,碰上事儿的时候太霸道了。”
张筱漫抿嘴,淡淡地说:“又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儿,有啥炫耀的,要不是她太过分,没完没了,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诶,雁鸣儿真是你小舅?”王乐瑶追问,张筱漫解释说:“不是亲小舅,挺远的亲戚,我都没见过,刚才只不过和你昨晚一样,拿出来吓唬人而已。”
王乐瑶心有不甘,觉得怎么也得还以点颜色:“那你就这么算了?”
“那还能咋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不想那样,不想搞那么多事儿,只要她不再惹我,这事儿就到此为止,我只想平平静静念完高中,离开这里。”转头看向洛飞警告道:“你,别再多管闲事,这事儿到此为止。”
洛飞沉默不语。
张御疼爱地摸摸她的头:“筱漫,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她要是再找你麻烦,你说话,别自己扛着、忍着。”对两个老铁哥们儿说:“我外甥女,你们俩没事多来学校晃晃,再有人欺负她我可找你俩算账。”
“行了,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外甥女就是我外甥女。”
“谁要是敢欺负她,腿儿打折。”
“知道了,小舅谢谢你,我想以后,她再也不敢了。”看看张御那两个好朋友,体重少说也有两百斤,一屁儿能把人坐死的大肉坨,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此刻笑起来憨憨的,很亲切,很可爱。
张御拍拍她的肩膀:“一家人,谢啥,你爸走得早,你妈不在身边,我当然得替你妈照顾你。”扭头瞅瞅哥们儿:“走,上镇里,我请你俩吃饭。”
洛飞默默地注视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她的一举一动像小宇宙爆发一样带给他太多意外和震撼,还有那个韩瑞雪,经此一事,想必不敢再胡来,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张筱漫白摔一跤,必须给她点教训。
洛飞的父母是半路夫妻,父亲的原配妻子因病去世,母亲和父亲是经人介绍后走到一起的,上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洛飞家里人都非常疼他,宠他,甚至十分溺爱,也就促成了他胆大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格。
方寒嘴角微动,黑眸深邃地望着张筱漫,微微一笑:“这个女孩有点意思,以前小看她了。”他也越来越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