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已然情深,何惧缘浅(1 / 1)
“不是我不想碰她,而是不能碰她。因为沈明珠三年前吃了离恨欢。”韩逸墨说。
离恨欢?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毒药?
楚靖北如僵化一般,静静地望着沈明珠,眼里的心疼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掩饰不住。
那眼神,生生地刺痛了沈寒依,让她已经绝望的心变得更加彻底,真正的心如死灰。
沈寒依不禁在心里苦笑:她为楚靖北挡了夺魂针又怎样?楚靖北知道了真相又怎样?她在楚靖北的心里,依然抵不过沈明珠的半分。
在楚靖北的眼里,她从来都未见过“心疼”这样的眼神。
爱与不爱,差别于此。
原来,碎了的心可以变得更碎。痛到极至,便是麻木。
离恨欢,传说是五十年前青宵鬼医杜天威为了惩治他红杏出墙的美貌妻子所制的毒药。
离恨欢每月月圆之夜毒发一次,奇痛无比,据说无人能够忍受。解痛之法只有与人阴阳交合,将离恨欢的毒转移到另一个人体内。如果没有解药,被转移之人,三日后便会毒发身亡,死状奇惨无比。
据说,当年,鬼医杜天威就是用这种方法找到了与妻子通奸的男人,并且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而他的妻子,在目睹情夫惨死之后,精神受到刺激变得疯癫痴狂。
沈明珠吃了离恨欢?这三年来,她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明珠,是真的吗?”沈瀚漠声音颤抖地问。
沈明珠沉默不言,眼里的泪水奔涌而出,忍了三年的委屈痛苦在那一刻决堤而出,再也克制不住……
“明珠,我的孩子……”昭阳公主哭着,将沈明珠紧紧拥入怀中,母女二人失声痛哭。
在一旁的沈瀚漠也是涕泪纵横,沧桑刚毅的脸上尽是沈寒依再也熟悉不过却从来都未得到的可望而不可及的慈爱与温暖。
在沈明珠面前,她总是输得一败涂地。
沈寒依默默转身,准备悄悄地离开,这一次,没有人注意到她。
沈明珠是璀璨夺目的明珠,而她,只是阴暗角落中的一粒微尘。
想到这里,沈寒依竟自嘲地笑了,这个笑容没有人注意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心已经不痛了,习惯了被漠视,习惯了得不到,也便没有了奢望。
就在沈寒依的一只脚刚要跨过门槛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衣袖。
“沈二小姐,等一等。”
是韩逸墨。
这世上,称她为“沈二小姐”的,只有韩逸墨一人。
韩逸墨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沈寒依竟然没有察觉。
“何事?”沈寒依微微皱眉,淡淡开口。韩逸墨这种人邪肆莫测,喜怒无常,离他,还是远一些为好。
“二小姐为何急着逃开?”韩逸墨的这个“逃”字正戳中了沈寒依的痛处。
沈寒依正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放手,与你无关。”沈寒依抽开被韩逸墨拉着的衣袖。
“你是本王未过门的王妃,怎会与本王无关?”面对沈寒依的断然冷漠,韩逸墨依然一脸灿烂无害的笑容。
没想到堂堂的青宵摄政王脸皮居然如此厚,还做出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只是,韩逸墨越是这样,沈寒依越是觉得他浑身都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寒依与王爷,怕是没有这个缘分。”
韩逸墨微微一笑,莫测无限,“缘分这个东西,虽然是强求不来,不过,却也不是想断便能断得干干净净的,就像二小姐和楚相,一纸休书,真的就能断得彻彻底底?如今,这休书不在了,两位的缘分呢?是在还是不在呢?还是,已然情深,何惧缘浅?二小姐就不想知道楚相的选择吗?”
“不想。”沈寒依简单干脆地回道,心里却一直回想着韩逸墨的那句话:已然情深,何惧缘浅。
是这样吗?若缘已断,情还在,该让她情何已堪?
“那解药呢?这世上离恨欢的解药只有一颗,在我这里。如果二小姐答应嫁给我,本王的一切都是你的,当然也包括这颗解药。”
韩逸墨这话说得声音并大大,也只是说给沈寒依一个人听,只是,刚巧不巧,却被沈瀚漠和楚靖北听到了。
“解药”这两个字,无疑是这两个男人如今最关心的字眼。
“王爷,”沈瀚漠来到韩逸墨面前,“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如何,明珠都是在王爷身边陪伴了三年,希望王爷念在这三年的情份上,救救明珠,将解药给明珠吧!”
“哦?”韩逸墨勾唇,带着淡淡地嘲讽,“一日夫妻百日恩?本王觉得沈大将军是在座的所有人当中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沈大将军可还记得沈寒依的母亲叶秋池?那个女人为你生了一个女儿,陪在你身边近十年,沈将军可曾待她如妻?还是她出身低微,比不了昭阳公主身份显贵,在沈将军眼里,她只是你传宗接代的工具?”
“你?”沈瀚漠哑然,叶秋池是烂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是我对不起她。”
“是你从未待她如妻。”韩逸墨句句紧逼,“沈大将军若真念夫妻情分,当年,又怎会差一点将沈寒依乱棍打死?”
沈瀚漠不由得望向了沈寒依的那条跛腿,眼底是复杂而深沉地痛惜。
“本王再换一种问法,沈大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当年如果是沈明珠而不是沈寒依撞到了昭阳公主,你会如何?也会将沈明珠打到命悬一线吗?”
“呃?”沈瀚漠愕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愧疚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谁也没想到韩逸墨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沈寒依又是一阵心痛。韩逸墨说出了一个事实。
“不是本王绝情,是本王跟沈明珠之间,无半点情义牵扯。这解药,我只会交给嫁给我的沈寒依,不会有第二种选择。”韩逸墨说得坚定果决。
这些年,沈寒依已经习惯了被漠视被忽略,突然之间成了别人眼里重要的人,这样的感觉沈寒依还不习惯。
虽然沈寒依想不明白韩逸墨为什么今日要替她出头,她知道,韩逸墨一定有他的目的,她不会感激他,却也不觉得讨厌。
原来,再要强的女人,也希望得到呵护,得到怜惜。她的母亲,付出了一生,终其所有,都没能从沈瀚漠的身上得到这两样……
突然,沈寒依觉得这殿里的空气让她闷得有些窒息,她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沈寒依,等一下!”
开口之人,是楚靖北。
第一次,沈寒依的脚步,没有因为楚靖北而停留。
楚靖北的声音,沈寒依听到了,可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两名侍卫挡在了沈寒依的身前。
沈寒依双手握了握拳,由心底哼出一声冷笑,“凭你们,也想挡住我?让开!”现在的沈寒依,心情很差,虽然不想大开杀戒,但是,却也不想再作任何忍让。
两名侍卫并不打算让开,他们听得是楚靖北的命令。
沈寒依眼眸微沉,嘴角浅浅地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手心翻转,凝聚内力,一掌打了出去。
从现在起,她沈寒依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若有谁挡在前面,她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只是,沈寒依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掌居然会打在楚靖北的身上。
楚靖北以最快的速度闪到沈寒依的面前,生生地替那两名侍卫接了沈寒依一掌。
沈寒依这一掌虽然没有用尽全力,却也让楚靖北脚下晃了两晃。
沈寒依望着楚靖北,先是震惊,再是错愕,继而是疑惑。
世事轮回。
白天,楚靖北在街上,还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没想到,这么快,便轮到她这样望着楚靖北了。
“楚相,何事?”沈寒依心起微澜,语气却如死水般平静。
“沈寒依,我……要娶明珠为妻……”
……
沈寒依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可是,心底那沉闷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感觉却又那么真实,骗得了别人,却碥不了她自己。
仿佛是过了许久,沈寒依缓缓开口,“与我何干?”
“休书……”
沈寒依差一点忘了,她的那封休书已经被沈瀚漠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