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她嫁（1 / 1）
一听到“联姻”二字，张灵月与姊姊张雪茵，立即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气。
张灵月表面上看来很是镇定，可是一颗心却像是遭受惊吓的小鹿般，“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一直以来，李家堡四处劫掠，恶名在整个天风城里是众所皆知。她完全可以理解，姊姊为什么抵死都不愿嫁给李富贵。
怕是不只姊姊，她知道方圆百里内，不论哪家哪户哪个村落，全都把李家，当成是牛鬼蛇神，避之唯恐不及，更别提是要把自家的闺女嫁过去了。
那么，是不是说，她就是那唯一的人选喽？李富贵还会记得她吗？
心思紊乱的灵月，嘴角噙着梦幻般的微笑，心魂老早就全都飞远了，小手紧捏着随身的绣花手绢，压抑不住心里那不断涌出的颀喜与希望。
她是不是真的会有机会，能成为李富贵的新娘？
张灵月那清秀的小脸，因为羞赧而染透了娇红。那伟岸英武的身影，其实早已印入了她的心间，在她七岁时……多年来，每每想起总会让她失魂落魄。
李富贵蓦地抬起头来，半眯着眸子，横了对面的张怀天一眼，“什么番薯芋头的！你讲的什么？老子听不懂！”
吼叫声既沉且凶，张雪茵禁不住吓，脸色倏地发白，整个身子也颤抖个不停，那些簪在头上的金钗与珠花，随之跟着叮当作响。
面对着眼前凶神恶煞，怒吼震天的李富贵，张怀天依旧是冷静如常，面带微笑，“我的意思是，李兄是比较喜欢，我的哪位妹妹？”
对着直来直去的李家人，他也干脆地把话挑明了罢。
一时之间，整个梅花厅内，倏地安静了下来，一片沉默。
张灵月的心儿猛地乱跳，轻咬着下唇，才没有因为太过紧张讶异，而失礼地惊呼出声。
哥哥的意思，是让李富贵在这当场，做出选择？看他要娶的人是姊姊，还是她？
顿时，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几乎要忘了呼吸。
两府联姻，他会挑选谁做新娘？
他会坚持选择，那艳丽美貌的姊姊吗？
要是姊姊不肯嫁，那么，她是不是有机会……圆桌的另一头，三双锐利晶亮的黑眸，正轮流地看着，张怀天身旁的那两个年轻女人，那认真严肃的表情与眼神，就像是在打量着货物，端详着，到底哪个更值钱些！
张怀天似乎提过，这两个年轻女人，就是他的妹妹！
至于名字嘛，他们那时正忙着吃饭，是根本记不得啦！就连这两人长的模样，也是直到这时，才抬眼细看的。
左边的那一个，抖得几乎快要摔下椅子了，瞧她头上的那金簪珠花，跟她身上的耳环、项链、玉镯子……少说也能换上十几批的牛羊吧！
右边的那一个，胆子似乎更大了些，一双眼眸乌溜溜的，默默的瞅着他。只不过，她身上的家当，没那么多，连衣裳都比另一个朴素了许多。
很明显，若是选了这个，不就亏本了嘛！
一旁的李金砖，先打了个饱嗝，才开口提出意见，“大哥，我看左边的那个比较好。”他双眼紧盯着张雪茵，眼神闪闪发亮，熠熠生辉，“你看，她脑袋上插了好多的金子呢，闪得我眼睛都要瞎啦！”
选这个合算！
就在这个时候，烤全羊上桌了。
一看见食物，李富贵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完全忘了正事，伸手直接去拔羊腿，却见李银票同时伸出了手，还很有志一同的挑中了，同一根肥嫩后腿……
瞬间，李富贵满脸狰狞，双眼十分凶狠的瞪着弟弟，还猛地从喉咙里头，发出了一阵警告的低咆声。
张雪茵再也受不了，恐慌的哭了出来，扑进娘亲的怀里，抽泣不已。
“不！我不嫁！娘，您救救我，别让我嫁给这骯脏的禽兽！”
这话一喊出来，别说是正抢着羊腿的李富贵了，就连李金砖、李银票的脸色，都马上变了。
骯脏？
好啦，这个他们认了！
但是，禽兽？
这词儿，摆明着就是骂人的嘛！别以为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就真的听不懂了！
李富贵猛地一拍桌子，怒气横生，拧着浓眉，模样更显的狰狞吓人，“张怀天，是你说要联姻的，却让我们来这里挨骂！难道你是在耍我们？”
“没错！姓张的，你耍我们吗？我们有这么好欺负吗？”李金砖也跳了起来，手上还拎着那肥得直滴油的羊腿，直指着张怀天的脸。
李银票输人不输阵，也跟着跳了起来，虽然满嘴的白饭都还来不及咽下，他却仍是一边喷饭，一边大吼道，“大哥，我看今天这餐饭，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他早就说了，他们张家的人，哪会这么好心！
兄弟三人的吼叫声，直震得在坐人人震耳欲聋，在场的几位长老，要不是因为腿软的关系，肯定就会顾不上脸面，拔腿而逃了。
张怀天也站起身来，面对着三人的凶恶蛮横，仍旧是面无惧色。
“我既然提议要两府联姻，就绝不反悔。”他徐徐强调，试图以理来说服三人，“张家与李家堡，争执已有多年，再这么下去，不但会两败俱伤，也许还会让旁人有机可乘……”
李富贵眯起了眼，不再说话，只是瞪着张怀天。
他从没想过，两家人还可以和平共处的！
然而，张怀天今天的话，不但说得很有道理，就连提出来的条件，都优渥得让人难以拒绝。
尤其是他竟然肯娶他那妹子……宝儿，还带着丰厚的聘礼！以及他娶了张家的女人后，还能得到的大笔嫁妆……
张怀天看他沉默了下来，顿时再接再厉，对一旁茵儿的啜泣声，充耳不闻。
“李世兄，为咱们族人谋求最大的利益，才是你我目前最重要的！且不应该拖延的事，不是吗？”
李富贵仍是沉默不语，静静思索着。
梅花厅里气氛已然僵凝，此时没人敢开口说话，只听得见张雪茵的啜泣声，一声连着一声。
沉默中，李富贵却坐了下来，径自又啃起那肥嫩的羊腿。随即又看向张怀天，其实对于谁愿意出嫁，他真的不抱任何的兴趣。
但是他要坚决强调的，只有一个重点……“哪个都行，但是，我要吃的比较少的那个。”
语声刚落，“一只小手”慢慢地举了起来，“我……”那始终坐在一旁的张灵月，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打破沉默。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羞红了脸，举起的小手微颤着，虽然紧张不已，却是逼着自己要振作起来，没在众人的视线下退缩。
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是每个少女终生的梦想啊！既然现在有了这个机会，能够名正言顺的嫁给李富贵，她就算是脸皮再薄嫩，也要鼓起勇气举手发言，死死地占住，那个新娘的位置！
望着圆桌那旁，那个吃相粗鲁率直的男人，张灵月的声音微弱，有些发颤，却硬是清晰无比的保证……
“我……我吃得很少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