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江南烟雨,花落两地(中)(1 / 1)
樊玺从酒肆里出来,便撞上了急匆匆赶来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撞见他开口便是,“大人,方才有一支箭飞入书房中!”
樊玺一挑眉,“箭呢?”
黑衣男子取出那支箭递了过去。
樊玺抚过箭,箭尖十分锐利,箭尾的羽毛也不似普通的箭,雕刻十分华丽,他凝视着箭上端刻着的一行字。
魔教第一分坛。
樊玺冷哼一声,“除了这支箭外,还有什么?”
黑衣男子将原先绑在箭身上的纸条取出。
樊玺扫了一眼,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不大,却透着豪情。
莫张扬。
樊玺自然知道这指什么。事实上他也从未想要让全天下都知道魔教在江南到处有眼线一事,闹得人心惶惶。
这些就让樊煜去头疼就好了。他向来就不喜欢多事。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樊玺的脸色,他犹豫了半晌才道:“大人来江南是要办什么事么?还是莫左相……”
樊玺道:“只是想看江南的梅花而已。”
“……”
“冬日也快过了,也顺便看看江南的烟雨好了。”
“……大人,您还是是实话吧。”他绝不相信主子就为了这么一点小理由就千里迢迢的赶来江南!
“哦,这都被你发现了?”
看吧,大人果然是有事在身!
“恩,我只是听说江南的桂花糕很香甜。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看破了,不错赏你去给我买桂花糕吧。”
“……”还是江南烟雨吧。
……
夜半。
樊玺坐在屋檐上,月光似乎比京城的更亮。
一个蒙面男子披着宽大的深色斗篷踏来,踩着飞檐,走的十分稳健。
樊玺却头也没回。
“能躲过本王的手下,轻功不错啊。”
蒙面男子爽朗的笑笑,“殿下真是过奖了。”
樊玺忽然躺下了,双手枕在脑后,十分惬意。
“……”蒙面男子不觉惊异,很少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悠哉的躺着,“殿下竟对我如此放心?不怕我忽然抽刀相向?”
“那么你会吗?”
蒙面男子道:“不会。”他这次来不是为了杀他的,仅仅是传个话罢了。没有报酬的事情,他向来不做。
“那本王还担忧什么呢?”
蒙面男子轻笑起来,“殿下知道我曾经追杀过您么?”
“知道。”
“那为何……”
樊玺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上次是收了别人的银两办事,如今是莫怅望出钱。”
蒙面男子沉吟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樊玺微笑道:“我还知道你是谁。”
蒙面男子耸耸肩,“好吧殿下,我只是传一句话而已,甄君子现在暂时在江南落脚,莫要与他纠缠,最好连见都别见面。”
樊玺蹙眉沉思了良久才记起甄君子是何人。
“他怎么了?本王本来就与他没什么交集。”
蒙面男子笑道:“他现在成了谋害太子的凶手。”
曾经有嫌疑的樊玺若与他有联系,定会被人再次怀疑。
樊玺挑眉道:“甄君子?谁传出来的谣言?”
蒙面男子道:“是瞿文查出来的,原本那位逃犯的信笺上还有一层,那一层写着甄君子谋害太子的部分手段。”
“……”樊玺不禁苦笑,安乐竟又陷害了一个人。
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么?
樊玺不禁抹了抹拇指上的玉扳指,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在苦笑,还是在发自内心的笑。
至少他可以相信安乐还是担忧自己的安危的。
蒙面男子站在飞檐上,夜风吹来还是有些许微寒。
他不禁问道:“躺在屋檐上,你就不冷么?”虽然自己习武不觉得冷,但皇子就不一定了吧?
樊玺闭上了眼,轻声回答道:“他很喜欢躺在屋檐上浅眠。”
蒙面男子自然知道樊玺口中的“他”指谁,莫怅望也吩咐过,莫要多嘴。
蒙面男子便撇撇嘴道:“我就告辞了。”
“等等,”樊玺忽然道:“顺带替本王带一句话给莫怅望。”
蒙面男子毫不客气道:“银两拿来,自然办到。”
“找莫怅望要去。”
“……请讲。”
“告诉他,樊煜是个不错的人选。”
蒙面男子忍不住问道:“这是何意?”
樊玺浅笑着看着他。
蒙面男子撇撇嘴,嘟囔着,“一定要狠狠宰他一笔!”
言罢,他利索的飞身而去,踩着老旧的瓦片却没有一丝轻响。
樊玺继续躺在屋瓦上,月光被遮去了大半,蒙昧十分。
梅花的清香依旧扑鼻,而枝头却也仅剩下残梅点点了。
“花也快谢了——”一声叹息,绕着枝头久久不散。
……
梅雪岭比起江南要寒上几分,梅花依旧旺盛,艳红几乎比雪色更加多,伴着笛声,琴瑟声,棋子敲击棋盘的脆响声,好一方世外仙境。
安乐与梅无隐正百无聊赖的对着酒令,这方土地除了他们和几位童子外,便无他人,清静,却耐不住几分凄清,对起酒令也十分无趣。
为了喝上酒,安乐常常故意输掉,一口见底十分豪爽。
梅无隐任由他满身酒气,迷迷糊糊的嘟囔着酒令,自己慢悠悠的执起酒盏抿了一口,清冽且醉人。
安乐端着酒壶,仰头一口,余底已不足分他。
“再来!”
梅无隐放下酒盏,清朗道:“你醉了。”
安乐呵呵一笑,“没醉。”
梅无隐悄然起身,嫌恶的瞥了他一眼,“回去乖乖睡觉。”
安乐不理他,执起一旁的酒壶,梅无隐左手一扫,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青竹扇,蓦然击在酒壶上,酒壶应声而碎!
安乐呆了半晌猜道:“这已经是你击碎的第二壶美酒了。”
梅无隐同样道:“这也是我见你第二次醉了。”
“没醉。”安乐晃着脑袋嘟囔道。
梅无隐叹息一声,“你到底在执迷些什么?”
安乐没了声,脑袋直愣愣的磕在了桌上,发出响声。
梅无隐盯了他半晌,太息一声,唤来了小童,“扶他进去,屋外太凉。”
小童应了声,扶起了安乐,正要往安乐的逍遥阁走去,却听梅无隐又问道:“最近百里有来信么?”
小童毕恭毕敬的答道:“先生,信笺从未断过。”
“有提到什么吗?”
小童蹙眉想了想,问道:“先生指什么?”
“安乐的事情……以及朝廷发生了什么?”
“安乐似乎为了洗脱一位皇子的罪名,自己顶了罪,后逃出来的。朝廷——除了太子并且转好之外没什么事了。”
梅无隐蹙眉,“顶罪?先前怎么不说?”
小童以为同样在怪罪他,边急忙低下脑袋,嗫嚅道:“先生也没多问——”
梅无隐摆手道:“送他回屋。”
“是。”
梅无隐望着桌上一滩酒渍,扑鼻不散的酒香味儿混着梅花的清香。
“一位皇子?”梅无隐嘟囔着。
翌日,安乐捂着脑袋踏出屋门,依旧笛声,依旧红梅飘散。
梅无隐见了安乐便笑道:“今日随我下山。”
安乐捂着脑袋道:“做什么?”
“扫墓。”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