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1)
蝉在地下待了十七年是不是就为了在一个夏天一起烦我?顾猩猩这样想着,炎热的闷燥的火一般的天气,鸣叫不止各种躁动不安的昆虫,加上一群刚从高中来到大学蠢蠢欲动的曹丹的室友,顾猩猩多么想在这样生气勃勃的夏日夜晚跑出去烧车。
然而他的心声也被得知,学校早就为了防止他这样精力一旦无处发泄就作孽的儿童而制定了天煞的门禁制度,于是顾猩猩躺在床上,看着床下和不知道是女友还是袍友视频污的移动种子库周原一,一天到晚像总是缺个零件才能把自己完善成重型杀伤性武器保家卫国而不知疲倦学习的国家栋梁郭铭愈以及致力于当上天德池一姐而日日夜夜苦练妇言妇容妇红妇德的林漫青。啊,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真是不仅仅想烧车。顾猩猩想,我真想把世界重新改造,让它不仅有青春固有的朝气,还有甜蜜与温和的单一……
灯禁的到来结束了多彩的白日,众妖回巢,顾猩猩真希望把电灯、闹钟和公鸡都埋进教堂的坟墓,好让这些和自己同住的仙子和睡美人一样沉睡千年。
可是如果埋葬能够带来永恒的消失与安宁,顾猩猩就会觉得自己可以把自己消弭不掉的一直团在心中的热浪般的怒火用来烧烤,生活总会给他带来无数意想不到的恼怒。到了社团里才得到最平和的心境,顾猩猩嚼着黄箭,看着墙面上刷的又大又红的还血淋淋往下淋漆的社团图标和站在图标下和不知道谁接吻的丁宁,鹿非马和锦秀两个毫无自觉的灯泡站在旁边一边拍手吹着长哨一边用计时器记着时间,白诺舟瞥了顾猩猩一眼,戴上了一年四季都不换的连帽衫的帽子,角落里的唱片放着窦唯的《哪儿的事儿》:“好事的汤姆和彼特汤姆彼特哄笑着阿瑟哄笑阿瑟,这使不得这使不得。”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顾猩猩觉得自己就像人类生生不息至今的火种,白诺舟一年四季像棵树爱惜自己的叶片一样爱惜着自己的连帽衫,而他每次想要消除暴躁就会有人再添一把柴火。
“你们这帮孙子怎么把墙弄成比猴屁股还亮堂的样子的?”
丁宁和接吻的女生同时回过头来,眼里都是促狭,鹿非马和锦秀也终于结束了看热闹群众的不嫌事大的欢乐状态,白诺舟把连帽衫的帽子拿下一半:“啊,天字一号大笨蛋来了。”然后又把帽子完全盖回去,就好像行走江湖的色艺双绝的女侠露了一半面纱就已经便宜了台下的一群俗人。
丁宁故作优雅的摊开手:“猩猩,怎么样,COOL~”
接着顾猩猩看到了丁宁的衣服背后沾满了红如姨妈的油漆。
“COOL你马。”丁宁尴尬了。身边的女孩笑笑走了。
“你们也真能在油漆下下得了嘴。”顾猩猩无奈了。
“所以说在场的都是笨蛋。”白诺舟漫不经心。
“嘿,我只觉得我们等把这屋其他三面刷完会让我们看起来很像邪教的,很棒吧。”鹿非马蠢蠢欲动。
“快到隔壁的房间望天寻求可能赐予的恩典”来自角落里的唱片。
“可惜我们只有一间房间可以糟蹋。”来自锦秀。
顾猩猩把黄箭团成一团,粘在屋子里唯一一把老爷椅,也是唯一一把椅子背面。
“我们演唱会场所审批下来么?”
“下来了啊,露天敞篷小巨蛋。”白诺舟眼睛一斜。
“什么鬼地方?”
“学校后操场。”
“挺好挺好……”
“挺好对吧~我准备在现场分发荧光棒和我们社团的文化衫~”鹿非马一副劳资能起飞的样子用下巴讲着话。
“你看上去真像一个非主流。”白诺舟说道。
“喂!”
顾猩猩扣掉椅子背面的黄箭塞回嘴里,“那我先去上课了,晚上我们去露天敞篷小巨蛋去排歌。”
“好啊好啊,猩猩你说我们另外三面墙刷什么?”
“我觉着可以把四面都刷满shi”
“这里散发着顺理后成章的习惯和乏味不对把魔方去送到外面交给……”
课堂上的周原一目光如炬,专心致志,完全没有体现他方圆百里不留母(什么东西啊)狗的本性,就像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纯良无害。
“帮你答过到了。”来自周原一的默契。
“谢啦。”来自顾猩猩的礼貌。
课堂上的林漫青像天鹅爱护自己洁白无瑕的羽毛般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时时刻刻表演着水仙花和我自己的不得不说的故事。
只有郭铭愈日日夜夜勤勤恳恳表里如一。郭铭愈=好学生之魂。
蝉在树干上鸣叫,
教授在PPT下鸣叫,
坐在班里的活物在心里鸣叫。
可是大家真的知道在叫什么吗?
好困好困,好困好困,顾猩猩想着。
ZZZZ
ZZZZ
傍晚的大操场不仅有期待一两天慢跑来减肥的女同学、表面散步实际谈人生理想的祖国花朵、迈向人生最终的黄土但还没进去的老人家以及奢望用网络健身操塑形的脑癌青年,还有他们这些来尝试新舞台的。
顾猩猩用眼睛测量着地面,“挺好挺好……”
白诺舟:“……制帐。”
丁宁站在双杠边吹着小调,引来一个流口水穿开档的小男孩。
鹿非马穿了一身网眼透视装,脖子上绑了一个铆钉颈环,深深陶醉在自己的遗世独立和他人的尴尬射线里。
于是锦秀作为主唱起了个高音将操场迅速清场,承包起一片妖气冲天的土地。
顾猩猩听着锦秀吼了一段豪气的秦腔,眼睛里都是浩瀚的美丽的高坡。天色暗了,鹿非马拨弄着吉他,白诺舟在跟他斗着电吉他根本比不上原生的嘴。
云朵像被天狗吃了,天空中只是一丝一丝像纺线的白线,月亮很浊,小半澄明大半乌暗,顾猩猩就这样被吸引了。漫天都是大大小小的星星。在这样的夜晚顾猩猩似乎也不那么想烧车了。
于是鹿非马非常应景的就大叫了一声:“大家看,有只猩猩在看星星啊。”
“那有什么。”白诺舟笑了,“有只猪还在看一只猩猩在看星星呢。”
“啊?!你那是在说我么?”
“不然呢。”
“我们可是来排练的啊,只有我一个主唱有在好好准备么?”锦秀一头黑线。
“小朋友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我真的不是你爸爸。”丁宁耐心地解释。
回到寝室就看到苦练惊鸿舞的林漫青甩动着他的广罗大袖。
“你不嫌热么?”
“你懂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能奠定老娘台柱子的地位。”
“哦,那你慢慢练。”
屋子深处传来周原一衣冠禽兽的声音,“可是我看得不太清楚,宝宝把镜头拉近点好不好,你这么可爱,我想更好地看见你。”
看你马。顾猩猩真觉着周原一这样下去迟早变成病毒集合体。
然而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郭铭愈都能看下去高等线性代数,顾猩猩看着郭铭愈,有时候他大概不仅是优秀四有青年的代表,还是实现中国(——)梦的集大成者。好像祖国的未来。
(叮——)
一条来自【财神】的微信:“周六发完银子去聚餐。(微笑)”
【财神】是顾猩猩打工的酒吧的老板,说是老板,也就比顾猩猩大个五六岁,浪漫主义情怀,开了个一晚上不来十个人的酒吧,比赚钱更多的是烧钱,一旦赚了点也会被花掉的文艺青年老板。
顾猩猩每周六周日在酒吧唱歌,偶尔弹吉他,有几个专门来看他的小歌迷,都是低龄小女生,而且明显是先迷颜后迷歌。顾猩猩有点忧伤。
周六晚上,顾猩猩和财神还有酒吧同事一阵胡吃海塞,这个月看上去收入还行,李迪李大财神带头灌酒,顾猩猩头脑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沉沉昏昏沉沉昏昏……
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在二楼仓库的沙发上,顾猩猩想骂一骂李迪,肚子上酒吧招待点点捡来的猫点点看他醒来当头就挠了顾猩猩一爪子,顾猩猩冲点点叫了一声:“喵呜~”
点点就温柔起来,用舌头舔着顾猩猩的手指。顾猩猩就想点点,啊这个点点是点点人,不是点点喵,点点真奇妙,捡了猫也叫点点,是不是以后有宝宝也叫点点,宝宝的宝宝也叫点点,自己的老公也叫点点,然后顾猩猩要是在街上遇到点点,大叫一声:“点点。”就有一个点点家族回过头来。
顾猩猩越想越好笑,用手指挠着点点猫的脖子:“小——点——点。”
猫:“喵~”
顾猩猩看了看手机,十点半,周末也没什么事,就躺在沙发上。把点点猫举得高高的。
仓库里有点闷,主要是一个大冰柜放在旁边,顾猩猩打开柜门,把头伸了进去,然后拿碎冰锥挖出一大块吃了。果然一瞬间就清醒了。
夏天,仓库,冰,喵,猩猩。
顾猩猩身上懒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