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混沌(1 / 1)
我们各怀鬼胎的熄掉了卧室的灯。
“奇怪了!阿姨怎么会知道我姓丁?”丁洁缩在被子里面探头探脑的问。
“哎!怪我大意!”我无奈的咬了咬嘴唇,一边叹气一边拍脑袋,“我妈以前跟你……跟丁酩的爸爸在一家公司上班,还是负责人力资源!她那么八卦的一个人,当然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只凭借一个名字就能识破我,厉害啊!”丁洁一脸崇拜地满眼放光,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那么有名,不知道才奇怪,当然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吧!”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算了!睡觉吧!明天我好好认错好了,哎!万一丁酩她爸跟阿姨有过节可就惨了!”丁洁平躺之后瞪着两个眼睛咕噜噜的望着天花板。
“没事!肯定没事的!要是有过节早就把你赶出去了!”我小心的捏了捏丁洁的手心示意她放宽心。
第二天,我们没敢赖床,早早的起床在外面候着,然而我妈却睡得很香,卧室里面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度让我以为昨晚只是一场梦,许久之后我才听到里面传来翻身的声音,于是我让丁洁替我盯着一些,自己则是下楼买早餐,一直到十点我妈才晃晃悠悠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旁若无人的洗脸刷牙。
我不敢打扰,一动不动的站在她身后,许久,她抬起头,透过镜子看我,表情疑惑。“看我干嘛?”她吐掉了口中的牙膏沫,眼神里面有故作凶恶的光芒。
“妈!其实……”我试图把自己的嗓音捏的柔软乖巧一些争取宽大处理。
“别说了!吃完饭再说!”我妈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很和气的对我摆了摆手,然后回过头继续漱口,声音特别大,毫无气质可言。
“阿姨!对不起!我们不是真心想骗你!”吃饭的时候丁洁鼓足勇气解释,“其实……”
“不用说了!”我妈果断的抬了抬手,像阻止我一样阻止丁洁说话,“我都知道!”末了又笑着加了一句,“你们俩还挺像!”
我跟丁洁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我能从丁洁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的无奈与震惊。
“你现在在哪儿住啊?”我妈声音柔软的问。
“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我自己住!”丁洁受宠若惊,连忙回答。
“自己住啊?很麻烦吧?”我妈若有所思,“要是喜欢的话就住在这里吧!跟小梦一起也好互相照顾一下!”我惊讶的差点喊出来,这也太宽宏大量了吧?
“呃?”丁洁愣了一下,迅速的看了我一眼。我的嘴很不淑女的张大着,我敢确定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啊字正在拼命的往外挤。
“不喜欢我也不勉……”
“喜欢!”不等我妈说完丁洁抢先喊了出来。
“呵呵!”我妈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一副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的表情。
几天之后就是农历的新年了,两个人的家庭是没有新年可过的,我妈自己不喜欢过年于是也感染了我,以往的时候每年春节我们两个就跟没事的人一样各自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睡觉吃吃喝喝,偶尔的照面也像演哑剧一样只有动作听不到声音,时间久了我们已经默契到了可以通过动作来表达思想的境界了,我不知道这是进化还是退步,不过丁洁的到来的确改变了我们家的格局,相比于我们母女两个不慌不忙的性子,丁洁却像刚出生的小动物,满眼就是好奇,浑身都是活力,像催化剂一样让原本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剧烈的反应起来。比如,在吃饭的时候,丁洁总是想法设法的找故事延续话题,避免冷场;看电视的时候遇到特别的剧情或者角色丁洁就会搜肠刮肚的找相关的网络段子跟我们分享,甚至浇花的时候丁洁都会自顾自的唱歌……丁洁嗓音很好听,乐感很强,唱歌的声音有点像邓紫琪,让人联想到色彩斑斓晶莹剔透的泡沫在阳光下飘来飘去。
“比小梦强多了!小梦唱歌像背唐诗!”这是我妈对丁洁的评价,简单!粗暴!
“要不我认您当干妈好了!”丁洁笑嘻嘻的卖萌耍乖,哄得皇后娘娘鱼尾纹都笑出来好多,但我丝毫没有嫉妒她的意思,我必须承认我妈真的很喜欢丁洁。
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我们出去大吃了一顿大餐,在饭店,我们三个人显得特别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丁洁跟我妈有一点儿的像,甚至说话的情绪表情也有些相似,总之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就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饭了,那天我妈也很开心,不停地给我们两个夹菜,看我们的表情也充满了浓浓地情谊,我倒无所谓,情绪隐藏的很好,丁洁感动的险些流泪,我知道这个外表光鲜的孩子曾经遭遇的苦难,这是她第一次获赠温暖,我感同身受的揉了揉她的肩膀,算是鼓励。
“孙梦!我真的很感动!”在洗手间里,丁洁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发颤。
我鼓足勇气拥抱她承诺,“丁丁!放心好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一辈子很长,长得可以消耗掉我们所有的耐心跟意志。
吃完饭,我妈提议出去走走,恰好酒店组织去橘子洲看烟花,于是我们顺路上了车,来长沙半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路过超市的时候,我妈兴致勃勃拉我们进去选衣服,那天晚上我妈给我们两个买了同样的款式的长款羽绒服,不过丁洁的是粉红色的,而我的是纯白色的,我们两个像双胞胎姐妹花一样在烟花中穿梭,我也很久没有那样开心过了,我甚至陪丁洁大喊大叫,丝毫忘却了往日的矜持,我苦心经营的气质像笑话一样被我自己悄然击碎了。
我没有丁洁那样旺盛的精力,很快我就有些累了,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风景,夜晚的橘子洲空气清冷,与热闹无关,我紧了紧衣服,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翻开一看,居然是易亮,我微怔,满心欢喜的按了接听键,却因为激动没有说出话来。
电话的另一边也有些迟疑,大约过了10秒钟,我才听到易亮说话。
“怎么不说话?有没有听到我讲话!”语调有些焦急与不安,或者说是兴奋也不一定。
“没有啊!在听呢!”我克制住心底的兴奋。
“嘿嘿!在干什么呢?周围挺热闹的!”
“在橘子洲看烟花呢!你呢?你爸妈回来了么?这边好热闹啊!你要不要来啊!”或许是有些兴奋,我居然很没出息的隐晦的表达出了我很想见他的想法,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烧了。
“没有!我现在在上海呢!回不去了!嘿嘿!”
“哦?”我愣了楞,莫名其妙的自卑感随着周围湿冷的空气缓慢的渗透进了身体,我突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易亮的爸爸妈妈是商业届的名流,将来易亮也会是北上广的精英,出入高级写字楼里,而我的唯一的妈妈仅仅是个小小的科员而已,无论她多么努力,与易亮的爸妈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
“孙梦!在听我讲话么?”电话的另一边易亮似乎有些焦急,紧张兮兮的问。
“上海也有烟花么?”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紧紧地捏着手机,艰难的延续着对话,恨不得手机现在就欠费停机。
“当然有了!不过只有外滩能放,人好多啊!我不喜欢看!我还是想念橘子洲的烟花!”易亮没有察觉到我的纠结,一如既往的开心。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蜷缩着身子岔开了话题,感觉身上的耐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消耗掉。
“等开学前回来啊,回去给你带礼物哈!”易亮说话的语气总是轻松愉悦,衬得我暮气沉沉。
“什么礼物啊?”我故意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易亮故作神秘的说。
“哦!外面冷死了!等会儿再聊!”我不想冷场,因为我已经无话可说,于是匆匆结束交谈。
“好吧!”电话的另一边有些遗憾,但依旧顺了我的意愿。
我毫不迟疑的关掉了手机,将它塞到了书包的最里层。
周围的喧嚣还在继续,烟花似乎比刚才更繁复了,但是它们也不过是辉煌了一瞬间罢了,透过绚丽多彩的烟花,我也几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我不擅长妄自菲薄,但我也知道如何面对现实,我知道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是如何找工作的,自尊随着一个个拒绝而被狠狠地践踏。对于我的未来,我一直很矛盾,镜子里的自己很完美,但是我除了学习什么也不会,琴棋书画什么也没有接触过,不会说话,也不会跟人交流,骨子里面还死犟,将来仍是个未知数。而易亮的身上却透露着一股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气质,这样的人不甘于平凡,注定会成为天之骄子,现在我们在一个教室里学习风雅颂,但是终有一天我们的道路会发生变化,我们是没有未来的,我曾经在网上看了一个故事,一个知青跟一个乡下姑娘,他们的故事没有发生在山楂树下面,两个人见面之后,一个在说文学创作,一个说母猪生小猪,因为生的太多还被母猪压死一个,最后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结果,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最后跟别人结了婚,湿了盖头。
我做不到小说中描写的痴情,更不喜欢把自己置之死地,我只希望自己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奇怪?不舒服?”丁洁跑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束花炮,点燃以后可以通过旋转飞到天上去的那种,烟花易冷!真不吉利啊!
“没什么!玩得开心么?”我随口问。
“还好吧!这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一个夜晚了!”丁洁很自然的倚在我的肩膀上,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丁洁思想单纯,总是那么容易满足,相比于丁洁,我的脑筋复杂的多,我不敢把自己比喻成林黛玉,但我真的害怕。
我妈在家休息了5天,这几天除了躺在沙发上翻看杂志之外就是安排我干着干那,贵妇人气十足,我也习惯了压迫,按步就班的完成她指派我的任务,丁洁也表现出了自己最乖巧的一面,积极地逗我妈开心,大年初六,我妈的假期也结束了,一想到以后参加工作之后惨不忍睹的假期,我就心惊胆战。
“我要走了!替我照顾好孙梦!”我妈临走的时候叮嘱丁洁。
“一定一定!”丁洁眉开眼笑的抬起右手敬礼,浑身上下散发着活力,衬得我死气沉沉,我实在是没救了。
我妈前脚刚走丁洁就露出了本性,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毫无矜持可言。“小梦!快来给本宫捏捏肩!”
……
“梦!咱们去三亚玩吧!听说那里风景宜人、四季如春,还有白色的沙滩!”晚上的时候丁洁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番茄味的薯片一边指着杂志上春节旅游板块给我看。
“没意思!哪儿也不想去!”我满脑子都是如何处理易亮的事情,什么心情也没有,如果真去了三亚,天天板着一张脸,肯定以为我是暗访的记者,搞不好要挨揍。
“哎!无趣的女人啊!”丁洁叹气,重新把自己塞进了各式杂志的海洋中。她这个习惯有的时候真的很像我妈,不像我总是在民国老男人的圈子里徘徊,而且也没从中得到启发,甚至变得更加阴郁沉默了,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丁洁,什么多余的事情也不想,一心一意过自己的生活,我总是想得太多。最明显的就是易亮的事情总会无缘无故的打乱我的思绪,甚至做噩梦,我自信的认为易亮对我是有好感的,我也偷偷在心底承认我对他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依赖,但是在我的心里,理智还是占据了思想斗争的上风,鬼才知道易亮喜欢我是不是一时的好奇,等我们相处久了我这样闷声闷气的样子肯定会招惹他的反感,况且我们毕竟不是一个阶级,虽然谈不上阶级斗争,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是有差别的,那些嫁入豪门的女明星真的幸福么?我问丁洁。
“我怎么知道!不幸福又能怎样?难道离婚?”丁洁满不在乎的回答,她思想纯澈,看不到我心理的郁闷。
“好像很少有人离婚吧……” 我仔细想了想说道。
“是啊!所以即使不幸福也要装作很幸福的样子!多尴尬!一个人不同的时间段扮演不同的角色,多累啊!而且在家里面还不一定有地位,假如你嫁给了乾隆当了妃子,太后看你不顺眼想整你,你怎么办?除了忍以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反正我是看透了!”丁洁电视剧看多了,有些愤世嫉俗。
“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爱情专家!”我被丁洁说的心情好了一大半,于是很开心的揶揄丁洁。
“不是啊!你看!”丁洁很随性的把一张报纸揉成团扔给我,一个女人声泪俱下的控诉自己的丈夫,各种误会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为了孩子没有离婚,但是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了。
这样的故事每天电视上都能看到,我早就免疫了。
寒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易亮回长沙的电话。
“晚上一起吃饭吧!”易亮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甚至隔着电话都能看到到他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太好吧!”我有些纠结。
“哪里不好?没时间?还是有别的事情?”易亮了解我,知道我不擅长说谎。
“都没有,我是觉得……”我吞吞吐吐的搜肠刮肚的找借口的时候易亮阻止了我,“没事的话就来吧,我请客,边远也来你可别拖后腿啊!”
“哦!”我咽了咽嗓子,终于没有把拒绝说出来。
“嘿嘿!真乖!”电话的另一边易亮有些肆无忌惮起来,若是以前我肯定要计较两句,但是现在的我却像得了病一样一点儿斗志都没有了。“我可以带个小朋友过去么?”我猜测我目前的现状去了肯定会冷场,因此丁洁有必要替我缓冲一下气氛。
“谁啊?我认识么?”易亮语气变得有有些奇怪,但是我顾不上了,我伸手捂住电话的听筒。“丁丁!明天有人请客!一起去吧!”
“谁啊?是你们班的么?”丁洁嘹亮的声音从阳台上响了起来。
“是啊!帅哥呢!你不去养养眼?”我问。
“不去了,看到边远心里就不舒服,肯定吃不下!”
无奈之下我只好独自赴会,出门之前我还是很不争气的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说不出的疏远。
易亮早早地等在餐厅里了,旁边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抱心熊。
“孙梦!好久不见啊!想我了么?”易亮笑逐颜开的在我对面坐好,他的这个问题无论我回答想还是不想都不合适,所以我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边远呢?怎么还没来?”
“边远他爸今天回来了!所以没来!真可惜!”易亮的语气与其说是叹息,不如说是庆幸。
“哦!”我低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孙梦,你怎么了?不舒服?”易亮小心翼翼的问。
“嗯!”我低头小声回答,双手紧紧地握紧衣角,甚至不敢抬头看,我怕看到那只熊的眼睛,应该是送给我的吧?可是……我不能要。
“孙梦!你怎么了?”易亮察觉出了异样,站起身走向我试图坐在我的旁边,我如临大敌,有些神经质的迅速挪向了另一边。
“我有事我先走了!”我怕易亮说出什么礼轻情意重的话,匆忙的低头站了起来,我根本不敢看易亮的眼睛,我不能给他希望,真是可笑,我又有什么资格给他希望。
“孙梦……”我拼命地躲避着身后的质疑声,背着书包像过街的老鼠一样逃出了餐厅,敏感的躲避着周围的目光,我胡乱的上了一辆刚好停在路边的公交车,因为乍暖还寒,再加上是上班时间,所以出行的人并不多,我一个人在公交车里抱着胳膊,心乱如麻,易亮纠结的神情在我的脑海中打转,像黄色的警告牌一样提醒我刚才我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公交车厢逼仄的气氛让我有些窒息难受,我匆忙的在最近的一个站牌喊了停,像做贼一样匆匆地跑下了车。
我下车的地方是月湖公园,地方不大,但是水面积却很大,我百无聊赖的在湖边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因为天气冷,所以我像一只猫一样抱成了一团,平静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地冰,所以没有一丝的斑驳,像一面镜子一样在太阳下闪着光。
“孙梦?”身后有人叫我,声音很熟悉,居然是边远。
“边远?”我慌忙转过身,因为有些惊慌,外套上的带子勾到了长椅露在外面的钉子上。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边远蹲下替我把带子从钉子上取下来。
“嗯!”我现在状态特别不好,脸上一点儿热情没有,任何事情都不想辩解。
“孙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边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小心的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你不也是一个人?”若是平日里我说出这样的话肯定会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巧舌如簧,但是今天我却觉得自己这个人有些痴呆,是了,我这个人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从来没有考虑过身边人跟我相处时候的感受。
“嗯?我不是一个人!我刚送我爸上火车!他一直都在西藏支援边疆!”边远丝毫不介意,而是细心的解释给我听。
“噢!”我点头,边远家的事情我了解一些,涉及太多的隐晦,所以我没有追问下去,边远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很和谐的陪我静坐。
“孙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边远意味悠长的问。
“有点!”我低头,不停地伸手揉自己有些麻木僵硬的膝盖。
“跟易亮有关?”我不说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傻。
边远不再多问,依旧沉默不作声的坐在我身边,一直坐到晚上五点,期间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一罐热咖啡。
“走吧!”边远起身,冬天夜晚来的早,所以天色已经开始泛黑了。
“嗯!”我还没有从自责中走出来。
“晚上一起吃饭吧!”边远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我冷冰冰地拒绝。
“也好!”边远不再多问,一直把我送到公寓门口。
“谢谢你啊!”我站在楼下略带歉意的说。
“客气!”边远轻轻笑了笑,“每个人都会经历烦恼的事情,以后就会好了!我是过来人!理解!”
我没有回答他,一个人默默地上了楼,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丁洁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橙子。
“小梦!回来了啊!脸色不太好啊!身体不舒服?”丁洁走上来,习惯性的拉了拉我的手,“好凉啊!”
“傻丫头!”我止住了丁洁的大惊小怪,“冬天,能不冷么?有吃的么?我饿了!”
“有啊!我买的包子跟热菜,刚送上来的!一起吃啊!”丁洁愉快的转着脑袋,“哎!可惜要开学了,我现在特别讨厌开学!”
“我也特别讨厌……”我静静地望着窗外,耳朵里面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知道我累了。
开学的第一天,紧张的气氛就迅速席卷了整个学校,不仅是因为寒假的结束,还要面对残酷的期末考试成绩。我的还好,全校第二十,也算争了口气,易亮全校第九,技压群雄,边远全班第五,比以前进步了好多,唐艳全部判了0分,甚至没有来学校,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了,边远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也没说。当然,最让人关心的还是哪个班得了倒数第一被分解。
我跟易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走到尽头了,在易亮面前,我始终抬不起头,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尤其是额头前的那部分,我故意没有修理,这样可以保证我低头的时候头发很知性的阻挡住易亮的目光。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有种无比哀伤的感觉,我知道我错了,我的固执跟倔强让我我错过了一个风一样的男孩子,但是我能看到我们的结局。
易亮!对不起!
“孙梦!我们是不是要分别了啊!”易亮安静的问我,面色平静如水。
“没事!又不是转学!我们还是朋友!”我难为情的笑了笑,用最轻的嗓音对自己说:没事,很快就会忘掉的!对不对!
下午班会,光头强表情凝重的上了讲台,不知道是不是视觉错误,我感觉他有点像卸职演说,后面的流程不过是大家上半年辛苦了,我们努力了就不会后悔之类的桥段,我突然跟着伤感了起来,我对班级的番号是没有感情的,但是这样肃穆的气氛让我觉得压抑,我猛然发现我已经是这个班级中的一员了,我跟在座的所有人同呼吸共命运过,是没有理由逃避的。
“跟大家一年半的时间里很开心!”光头强语调说不出的柔和。
气氛很低沉,甚至有感情用事的女生小声哭了出来。
“既然大家都不舍得我,那我就继续当大家的班主任了!”
……
“在大家的努力下!我们班这次很幸运的考了倒数第二,希望大家下次努力!”
……
后来我才知道,最终排名倒数第一的是八班,本来因为唐艳被判了零分所以我们班已经岌岌可危了,然而天不遂人愿,居然是伟大的丁洁同学在最后时刻拯救了我们,做为八班成绩最稳定的她涂答题卡的时候涂错了考号,所有的选择题成绩都没有计入总分,分班的闹剧也戏剧性的落下帷幕,七班以微弱的优势获胜,按照规定八班将被取消番号,同时八班的所有学生将被分到其他的班级,八班班主任大为不满,甚至找出了丁洁的答题卡,计算之后发现比我们班还要高一些,为此八班班主任找了校领导好久,甚至学校还为了这件事召开了专题会议,最终我们班主任笑到了最后。
对于这样的大事,我们是没有心情钻研的,但是对于自己成为关注的焦点,丁洁倒是开心了许久。
学校为了公平起见,学习NBA,将八班所有的学生名字列出来,通过摘牌的方式来分配八班的资源。虽然丁洁期末考试成绩差强人意,但班主任对她往日的成绩了解颇多,而且我们班作为倒数第一,获得了第一个摘牌的机会,班主任迫不及待的将丁洁招致麾下。
按照班主任之前定下的规矩,大型考试之后才能调位,而且成绩突出的有优先选择权,虽然有些变态,但却最适合国情。因为我的出色发挥,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有机会自己选位置,易亮有些迟疑的望着我,他现在自己一个人,眼睛里面有期待,但我终究还是战胜了自己,选择了跟边远同桌,他新失去了唐艳,可以给我提供安静的环境,我故作轻松的说让新同学跟易亮同桌,易亮无动于衷的低着头。
丁洁来报道的那天,我们帮她搬东西,或者是因为以前对丁洁有些了解或者有印象,易亮跟丁洁两人相谈甚欢,我从易亮的眼中看到了一些异样的东西,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很快就被毫不在意的意念压了下去。
丁洁凭借自己无与伦比的亲和力轻而易举的融入到了我们班里,丁洁是那种凝聚力极强的女生,不仅漂亮,而且很受同学们欢迎,我很欣慰丁洁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可以随时随地的展现出那种溢于言表的自信,让我完全忘掉了那个曾经卑微的如同小老鼠的女孩。现在看来,丁洁已经完全走出了阴影,也成熟了许多,知道如何处理同学之间的关系,在所有圈子之间游刃有余,但我知道我跟丁洁都不可能真的融入到他们中去,我们的人生经历、内心成长都导致我们不可能做到毫无保留,而且我是冰属性,丁洁是火属性,我很难保证将来有一天我跟丁洁不发生纠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发生冲突,将矛盾扼杀在萌芽中。
我跟易亮的关系也因为那天我的不冷静而出现了裂缝,虽然偶尔也会开玩笑,但看起来却像演戏一样,没有投入丝毫的感情,不过丁洁跟边远一直不来电,或许上次冲突的硝烟还没有散尽,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边远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丁洁心里有气,所以这期间我跟易亮扮演了和稀泥的角色,吃饭一起,聊天一起。
下午的时候,轮到我跟边远打扫卫生,边远又忘记了,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去了。
“什么人啊!一点儿都不像话!”丁洁一边帮忙一边很不屑的诅咒边远。
“他心情不好,我怎么也得担待一下啊!”我细心的拖着地面。
“没事!我帮你!打扫卫生我最在行了!”丁洁口无遮拦的说。
“嗯?”我微怔,丁洁也意识到了,我看到丁洁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都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太过在意!”
“你最近怎么不跟易亮说话啊?”丁洁冷不丁的问我。
“哪有那么多共同语言?”我随口编谎。
“有冲突?”丁洁步步紧逼的追问。
“瞎说什么?没有啦!”我低头躲避。
“你是不是喜欢易亮啊?”丁洁低声试探性的问,“他现在就在外面站着,要不我替你去问问?说不定他心里也有你哦!”
“你别乱说!让人笑话!”我不满的白了她一眼,埋怨丁洁多事。
“不过说真的!你们看起来很合适呢!”丁洁执着的拽着我不放,“说一下嘛!最近搬家太累了,说点儿开心的调节一下啊!”
“真没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自欺欺人的说。
“我了解你但我不了解易亮啊!”丁洁故作惊讶的看着我,眼睛里面再次闪烁出了亮晶晶的光芒,只有遇到特别感兴趣的事情的时候她才会这样,我心想不好。“算了,反正你也不会承认,我干脆去问易亮好了!”
“晕!你别闹好么!”我真的有些急了,抓着丁洁的袖子不放。
“我不管,我要去问一下,你要是心里没有鬼就不要拦着我!”丁洁习惯性的手舞足蹈起来,肆无忌惮的跑了出去。
尽管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努力偷听外面的对话。
“帅哥!”丁洁的声音像清脆的铃铛一样在外面响起来,“有空么?问你个事情嗳!”
“怎么了?美女?”易亮的口气听起来同样兴致勃勃,两个人的性格相似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丁洁拖泥带水的组织语言,“咱们班有女生喜欢你你会接受么?”
我的心随着丁洁的话被紧紧地抓了起来,我无动于衷的摆弄着手中的拖把,机械的拖着地面,全部感官都关注了走廊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的细节。
“这个啊?得看是谁了,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易亮笑呵呵的说。
“不开玩笑,说正事呢!”丁洁声音脆生生的响了起来,甚至因为害羞而打了易亮,换做是我肯定不会这样吧,我……呵呵!实在是太没人情味了。
“我也没开玩笑啊!”易亮没有否认。
后面的我不想听下去了,我默默地跑到了教室的最后面,自欺欺人的仿佛可以把外面所有的声音,但是总是有些细微的声音传进来。
“你这样不好吧!”
“哪里不好!”
……
“梦!你知道易亮怎么说么?”回来的时候丁洁慢吞吞的帮我把凳子的从桌子上搬下来,谨慎的样子让我一眼看穿她要扯谎。
“不想!”不仅是不想,若是以前我也会这样回答,我说话总是这么冲,因此他们也习以为常了。
“别闹!说正事呢!”丁洁努力咽了咽嗓子,“他说如果是你的话他会考虑!”
“好了!该走了!你真的很多事啊!”我不再看她,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失落,我故意假装收拾东西,把一本一本的书拿上拿下,脑子里面一团糟。
“你啊!真是的!”丁洁心有不甘的转过了身,跟着我出了教室,并替我锁上了门。
晚上的时候,我失眠了。原因仅仅是白天易亮跟丁洁的对话: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我有自己的判断力,这绝对不是一句玩笑那么简单,又有谁会喜欢外表冷冰冰内心神经质的女生呢?我蜷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膝盖,冷得发抖。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从两个人同桌的那天起,两个人的关系也日渐升温向我所预测的方向发展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能不经意间的擦出一些小小的称得上暧昧的火花,打扫卫生这种同桌协作的事情自不必说,看一本书或者用同一个耳机听MP3也渐渐地像家常便饭一样慢慢普及了,有时候丁洁也会帮易亮做一些抄作业或者买东西的杂事,女生耳根子软且有牺牲精神,经不起男生软磨硬泡,能帮的忙尽量也就帮了,然后易亮就更有借口请丁洁吃东西或者送小礼物了,东西看起来很随意,却都是易亮精挑细选的。而且每次回家丁洁也会有意无意的说起易亮,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咒骂,但满脸的幸福感。
我没有嫉妒丁洁的感觉,早在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道理,没有什么是不可取代或者改变的,所谓的唯一只是用来掩盖自己虚伪的借口罢了。抛开那些私心杂念,我对目前的生活还是蛮喜欢的,因为足够安静。我所憧憬的就是一个安静的没人打扰的世界,有了高一时候的教训,现在的我不去招惹任何与我无关的事情。边远正处于休整期,整个人一天说不了一句话,我心肠好心地善良兰心慧智,所以尽量避免刺激他,甚至有时候都是我自己值日。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是活该,不过我坚信善良的女孩是有好运的。
不过……我真的善良么?
两个多月之后,劳动节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学校都会组织歌唱比赛,同篮球比赛一样,歌唱比赛也是学习弱势班级抢分的重点项目,虽然上次月考在丁洁这个强力外援的协助下我们班荣获倒数第三的殊荣(不包含已经没有番号的八班),但班主任依旧特别重视,并专门召开班会讨论这个鸡肋的任务。
“上次是唐艳负责的,现在唐艳转学了,我们需要重新选一个人负责!”班主任缓缓的说,听到唐艳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看到边远的身体像是触电了一样,手指没来由的捏成了一团。
“大家推选一下吧!自己推荐自己也行!”班主任看到没人说话,于是提高了嗓门,“这个是千载难逢的锻炼自己的机会!”
大概是习惯了没有民主没有发言权,所有人依旧保持沉默,除了易亮,他早就坐不住了,心猿意马的样子让我很轻松的看穿了他的居心。
“易亮!你说一下!谁比较合适!”像是看出了什么,班主任先点了易亮的名字。
“我觉得丁洁比较合适!”易亮慢吞吞的站起来,喊出了丁洁的名字。
“瞎说什么呢!”丁洁不满的推了易亮一把,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合适还是被迫于孙大班长的威慑,其他人纷纷落井下石一般的说丁洁最合适。
“老师!我不合适!我从来没有……”丁洁尴尬的站起来,同时不忘推了易亮的脑袋,易亮一脸的坏笑,毫不在意。
“要不丁洁你先辛苦一下,等坚持不下去了咱们再换人!”班主任老谋深算的用缓兵之计。
“啊?”丁洁愣了愣,绞尽脑汁往外推,但是班主任丝毫不给她撂挑子的机会,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个最鸡肋的任务甩给了人气最高丁洁。“先这么定了!以后再说!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散会!”
“气死我了!光头强欺人太甚!整天想着算计人,难怪会变成光头!”在家中丁洁气得牙痒痒,不停地敲打着沙发上的抱枕。
“淡定!不过说真的!我实在不知道咱们班还有谁比你更合适!”我小心翼翼的替丁洁削了一个苹果,自始至终果皮都没有断裂,发现自己削苹果的技艺越发的精湛了。
“你也这么说?哼!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丁洁盘腿坐在沙发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像是在赌气。
“别闹!我可是说得实话,而且都是为了你好!”我很真挚的捏着丁洁的手指,“咱们班里面最受欢迎的女生就是你了!你不牵头谁牵头啊?有点儿集体荣誉感好么!”
“不是还有你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隐身!不够朋友!”丁洁翘着鼻子装作很不满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半个哑巴!”我有些自嘲的说自己,我唱歌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不许这样说自己!”丁洁的手指快速的按在我的嘴唇上,“你都这么优秀了还能没点儿缺点?你要是会唱歌让我们怎么活啊?”
“脏不脏啊!你!”我故意板着脸,轻轻把她的手拨到了一边。丁洁笑,很邪恶的把身子凑过来。
“手指不干净嘴唇总干净了吧!”
“别闹!”我笑着推开丁洁,认真的看着她,“比赛当天是你的生日,你好好表现,就算给你庆生了!”
……
丁洁终究接下了这个烂摊子,首先要做的就是挑选曲目,《爱我中华》、《歌唱祖国》这些评委都听烦了,再翻出来就是作死。
“明天咱去易亮家上网吧,他家有电脑!”周六下午放学的时候丁洁突然对我说。
“我不去!我想睡觉!”睡觉是假的,我只是不想当电灯泡,而且我也不愿意看到易亮。
“别蒙我!你就是懒!哪儿也不想去!你这样跟退休的老太太有什么区别,算了还不如老太太,老太太还跳广场舞呢!”丁洁噘着嘴,拽着我的胳膊不放。
“不去!”我固执的摇头,心里面一团乱麻。
“陪我去一趟嘛!你不去我自己怎么去?孤男寡女的多吓人!”丁洁仍然不依不饶,一副不把我拖下水死不罢休的样子。
“孤男寡女多好啊!”我没好气的揶揄丁洁。
“庸俗!”丁洁不屑,气呼呼的转过了身。
最终我还是跟丁洁一起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去易亮的家,很大,很宽敞,很明亮,后来我才知道在北京跟上海或者其他我不知道的地方,易亮有很多这样的家。
“来了啊?”易亮愉快的给我们开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就是从容不迫的微笑,我简短的笑了笑就闪到了丁洁的后面,她才是主角。
事实证明易亮也有些害羞,居然把边远也拉去了,那天后面的事情就是易亮跟丁洁上网,我跟边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边远正在看足球集锦,里面各种匪夷所思的进球,边远不时的低声发出惊呼。
我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我的习惯就是随时随地的找本书看,这样可以确保自己不被外界干扰,易亮家里很多藏书,我看到了一本线装的《诗经》,看起来至少已经有三十年的历史了,定价不足1块钱,我以前没看过这么高深的文章,而且里面的子看起来真的是好奇葩啊。
卧室里面易亮跟丁洁看搞笑视频,毫无保留的哄笑声一阵一阵的传过来,边远皱眉,他不太喜欢这种声音,尤其是在唐艳离开之后。紧紧一门之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边远!这是个什么字?”我有意打破沉默,指着一个没见过的字问。“葛之覃兮?好拗口啊!”
“这个啊?念qin,二声!温柔绵长的意思!”边远果然神通广大,怪不得中考成绩全班第一。
“古代人写得东西真不错!言简意赅!”我把书抱在怀里,开心的说。
“还好吧!《诗经》里面应该写得都是你这样的女孩吧?听话懂事!”边远开玩笑说。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有办法用最轻松的方式转移重点,“《诗经》里面写得都是南方的水妹子,我可是打北边来的大老粗!”
其实还有半句我没说,那就是:像唐艳那样的!
边远只是笑,转身继续看电视,我继续低头看书,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忽然间,房间里传来了吵闹声。
“我就看看嘛!又不要你的!”是丁洁的声音。
“别拿出去!”易亮焦急的喊了出来。
“哈哈!只是个抱心熊而已,又不会别的,你怕啥……”话音未落易亮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我看到丁洁抱着一个硕大的一人多高的毛熊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易亮张皇失措的站在门内,迟迟不肯出来,。我看了丁洁一眼,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只毛熊,同时触碰到了易亮有些游移不定的目光,我快速的调整了心态,对着易亮微微一笑,都过去了,不是么?
“好漂亮啊!”我站起身迎上去,从丁洁手中把抱心熊接了过来,果然是那天看到的那个淡黄色的那个,很可爱,几乎没有女生会拒绝这样的礼物。
“是啊!想不到易亮还有这样的爱好!哈哈!”丁洁笑呵呵的转过身看易亮,脸上有戏谑的意味。
“胡说什么啊?”易亮也迅速的从迟钝中走出来,习惯性的跑出来,我们之间隔着毛熊,我惊讶于自己的从容,将手中的熊递了过去。脑海中闪电一般的窜出了一个念头,无论以前易亮是不是喜欢过我,他现在在意的是丁洁,我当然不能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就让我自作主张的任性一次吧。“其实不用等到生日那天在给的!”我没有看易亮,而是快速的转身看了不知所措的丁洁一眼。“易亮买来送你的生日礼物,本来应该生日当天给你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孙梦!你这个叛徒!”易亮同样面带笑容,作势要打我,我象征性的闪躲了一下,那一刻我没有心情考虑叛徒这个词是否有双重含义,内心沉甸甸的,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你们说什么啊?神经兮兮的!真讨厌!”丁洁不知道没听懂还是兴奋地有些过头,站在原地局促不安,胳膊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拿着吧,易亮的一片心意,没别的意思!”我故作轻松的说,心脏不知不觉已经紧张到极限了。
“生日快乐!”易亮笑着从我手中接过抱心熊递到丁洁面前,真挚的祝福。
“谢谢啊!”丁洁小心地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局促的躲闪别人的目光,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吧,我猜。不管怎样,那些纠缠不清的东西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不过以后的日子里面我每天都要面对这个给我添堵的毛熊,我该想办法如何克服心理的障碍了。
排练的日子很逍遥,有时候在教室,有时候在操场,那段日子压力很小,自由的让我们忽略了学习,学校也特别重视,甚至特意组织老师拍摄一些花絮,用来展现一下学校的师生风采,据说这些都可以在名校评比上起到作用,当那些扛着摄像机的老师路过我们班的时候,丁洁非要拉着我照一张照片,起初我是有些拘谨,因为我不太擅长对着镜头摆POSE,但是拗不过丁洁的死缠烂打,只好陪着她任性了一次,然而我没想到的是,那张照片居然被刊登到了学校的报纸的头条上,照片上我们穿着干净的校服,我一脸庄重,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精致的五官还是吸引了很多人关注,丁洁比我自然,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鼓着嘴,可爱的一塌糊涂,更让我吃惊的是,那则新闻稿件还是易亮写得。
易亮写的很卖力,他是优等生,编起故事来轻车熟路,把我跟丁洁的故事无限放大美化了,从我们相识到相知,如何如何,让人看了之后浮想联翩,虽然我自认为眉清目秀,聪慧俊朗,但也不过是比路人稍好一点儿罢了,但在易亮的报道里,几乎把我跟丁洁描写的让人以为四大美女穿越了,不过在那片浮夸的新闻报道下,终于让我体验了一把名人的感觉,不仅走在路上的时候回头率提高了好几倍,甚至上厕所还会听到小学妹欢天喜地的恭维。
“看!孙梦啊!比照片还要漂亮呢!”
“当然!我的偶像呢!”
“哈哈!你该不会喜欢孙梦吧?你个小变态!”
“要死啦!你才是变态……”
……
丁洁比我还要高兴,像小孩子一样吝惜的将照片放大然后裱了起来,挂在了床头上。
“这是我们两个没羞没臊的证据呢!”丁洁的原话差点让我把嘴里的米饭喷到她的脸上,丁洁笑呵呵的脸上的笑容像从来没有终止过一样,仿佛世界上真的没有灾难。
我们沉浸在自恋的海洋里,然而风暴却悄悄的降临了。
起因是学校的论坛上出现了一个评选校花的帖子,其实这样的日经贴每天都有,但是这次却把新闻上的照片上传了上去。恰逢歌咏比赛,同学们好奇心比较重。下面的闲人甚至为了这点儿小事对对方的父母亲属祖宗十八代进行了毁天灭地的人身攻击,后面各种各样的恶毒词汇漫天飞,甚至我跟丁洁也没来由的跟着被骂。
“他们实在是太无聊了!”被易亮问及此事的时候,我很不解的回答。
“其实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易亮不知轻重的说,“边远!你说她们两个谁漂亮些啊?”
“各有所长!都差不多!”边远说得模棱两可,继续低头吃饭。
“丁洁!你看你这婴儿肥这么明显,肯定不如孙梦啦!你怎么这么胖?该减肥了!”看到我跟边远反应不够强烈,于是易亮把突破口转移到了丁洁身上,这是小男生惯用的伎俩,通过贬低来获得女生的注意,打打闹闹更适合增进感情,丁洁果然中计了,扔掉筷子,追着易亮打了一顿才算出气。虽然我觉得很无聊,但不动声色就被人关注心里还是升起一阵小小的欢欣,不过并不长久,就像马路上疾驰而过的卡车扬起的烟尘,很快就落地恢复正常了,对于这种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的新闻,关注下去毫无意义,还不如看几页书涨涨见识。
但所有人包括我都记住了自始至终我都比丁洁多了好几十票的事实。
“当然是孙梦啦,孙梦看起来像大家闺秀,我就一小丫头,哪里上得了台面。”再一次刷新帖子之后,丁洁自嘲的说。
“丁丁!”我有些不自然地道歉。
“小梦!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干嘛跟那些无聊的人一般见识,再说你本来就比我好看!况且你当第一总比别人当第一好吧!”丁洁搂着我的肩膀认真的说,但我还是从她清澈的目光里面读出了矫饰与不甘,我突然有些自责起来,我知道这件事让丁洁心里有些不高兴,考虑再三我决定尽自己最大努力像呵护小花一样照顾丁洁来弥补她心里的创伤,我真的不希望她承受一丁儿的伤害,至于原因,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从那以后,我开始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丁洁,除了每天打扫卧室的卫生、叠被子,甚至早上的时候替丁洁挤牙膏,晚上的时候替丁洁暖床……
“梦!你真好!”丁洁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摇晃着身子撒娇的样子像个耍糖吃的小孩子。丁洁对我的依赖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粘稠起来,甚至又一次当着易亮边远的面趴到我的胸前蹭来蹭去,对于这样有些限制级的画面,边远面色尴尬的拿起水杯喝水侧过脸喝水,易亮则用力捂住脸,发出被硫酸毁容一般的声音。“我的眼睛……”
歌咏比赛如期而至,虽然只是穿着颜色单调的校服,但我还是看书学习了一个萌萌哒的发型并成功的用在了丁洁的头上,让丁洁看起来更加活泼爽朗一些。丁洁笑呵呵的吹着垂在脸上的额发,胸有成竹。
因为前段时间的选美风波,我们班享受了最多的关注,因此被安排作为第一个登场的班级。学校的礼堂座无虚席,不仅有学校的学生,还有助威的家长跟亲友团,我依旧混在人群中选择假唱,丁洁从容指挥,追光自始至终都凝聚在她纤巧的身上,她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在众目睽睽之下,灵巧的手臂像音符一样操纵着大家的声调,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这些日子丁洁也下了不少功夫,不仅翻了不少的专业书籍,还特别留心电视中相似的情节,因此在所有外行面前表现的足够专业,我们班的表演很成功,结束之后,丁洁彬彬有礼的转身对评委观众道谢,颇有大将风度。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不仅我们班获得了团队第一,丁洁也获得了最佳指挥奖,那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丁洁也成了新一期校报的头条,成为建校历史上第一个连续两次登上校报的学生。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在KTV庆功,丁洁跟边远一笑泯恩仇,我依旧不会唱歌,看丁洁跟易亮两大麦霸演双簧,也是在那天晚上,易亮送我们回家,我故意落在后面,等到没人的时候易亮轻轻挽住了丁洁的手,自然的仿佛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接下来的日子,易亮跟丁洁算是在一起了,而且进展速度飞快,如同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一会儿看不见对方就心烦意乱,天天黏在一起也不觉得腻,偶尔还会打闹拌嘴,闹完之后感情反而更加紧密了,总之两个人出入成双入对,丝毫不忌讳别人的目光。即使我们四个人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会完全忽视我们两个人的存在卿卿我我,偏偏那段时间边远的情绪也有了复苏的痕迹,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虽然不明显,但总比以前的沉闷好很多。就当我也在幻想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老天很知心的眷恋了我一下,我很幸运的张起了水痘。
浑身都是鲜红色的疙瘩,好在我不介意,心安理得的躲在了家里,现在的我躲在家里是最合适不过了,对于易亮跟丁洁的卿卿我我,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一个人反而更方便调节心态,我一边学习一边听音乐,虽然脸上的小红疙瘩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但我依旧觉得亲切,希望你们走的时候把心里的烦恼也带走吧。
那些日子里我一个人躲在家里,借口丢人谁也不见,除了丁洁,不过那些日子丁洁也很辛苦,需要给我带饭,而且还要照顾我,监督我吃药,他是个好姑娘,虽然毛手毛脚的但却用最原始的方法温暖了我。
“你跟易亮还好吧?”有时候我会关心一下丁洁。
“还好,马马虎虎!”丁洁丝毫没有察觉我的不安,仔细的在我脸上擦药,动作很轻,我喜欢那种清凉的药膏在皮肤上晕开的感觉。
可能是怕我有心理负担,每天丁洁都会坐在我面前给我讲学校里的趣事,易亮跟边远打过几次电话,有几次想来都被我拒绝了,我故作轻松的说现在没脸见人什么的,其实我哪里是那种怕丢脸的人,只是在逃避罢了!
日子久了,我发现自己真的快要把易亮忘记了,丁洁把学校发的讲义给我带回来,有次通话的时候易亮告诉我,这些日子里面丁洁听课特别认真,她怕我不会没人问,所以那段日子里显得特别勤学好问。
“她说你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边远说。
“丁洁是个好孩子!”我紧紧地握着电话,这些丁洁都没有说起过。
“是啊!我也是刚刚意识到,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辜负了丁洁!”
“孙梦!你知道么?我做梦都希望有一天可以帮你的忙!”晚上的时候,丁洁躺在我的身边,我们共用一个耳机,有时候丁洁会突然歪着头看我,她的眼睛很明亮,像有生命一样。
“看什么啊?”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啊!就是觉得你好看!哈哈!”丁洁笑,眼睛一眨一眨的。
“无聊!”我轻轻捏了她的鼻尖。
“疼!”丁洁的声音很轻,像是从鼻子里面发出来的一样,“小梦!你的脸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医生说最快还要一个月!”我说。
“这么慢啊?”丁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无所谓的,反正耽误不了学习!怕什么!你也不要太有压力,没问题的!”我安慰她说。
“不是啊,我们是计划等你身体复原了我们一起去划船!”深夜里,丁洁的声音内敛了好多,慢悠悠的传过来,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我的身体完全复原是一个月之后,我一遍又一遍的欣赏自己饱受水痘摧残的脸,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还好,没有留下疤痕,不然我更没有心情见人了。
周日,我们四个人结伴去划船,丁洁最开心,似乎已经期盼很久了,易亮也不含糊,自我陶醉的摇着纸扇,自然而然的让人想到了下江南的乾隆皇帝。我们在易亮的带领下去了沿河的公园,公园里面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引用了浏阳河的水,正值初夏,凉风软软的,所以泛舟湖中可以有一种很缠绵悱恻的清爽。
易亮自然跟丁洁一条船,我跟边远两个灯泡一条。
“我们比赛吧!看看谁像划到那个白塔!”丁洁指着远处的白塔欢呼雀跃着,这是她第一次坐船,比谁都高兴。
“不比!我们不比!”我摆了摆手,我不喜欢逞匹夫之勇,边远同样不喜欢,打牌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我们就是给另外两个人送温暖的。
“哼!扫兴!”丁洁扬了扬鼻子,有些不高兴的跺脚,轻小的天鹅船在丁洁的打击下像咳嗽一样剧烈的摇晃了起来。
“喂!大小姐!这不是在陆上,你要是再跺脚船翻了怎么办啊?我可不救你!”易亮极力稳住游船,故作大声的呵斥丁洁,甚至还举起了手中的纸扇作势要打她,丁洁也不含糊,出手去抢,两个人越来越亲昵的同时,我跟边远两个越来越显得多余了。
“我们去看荷花!你们继续秀!”我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身体,顺势对着他们竖中指,虽然这个举动很不淑女,但是在湖中央,我还是乐意释放自己的另一面,许久不出门,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
“6月哪来的荷花!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丁洁毫不在意,笑盈盈的扔给我们两瓶酸奶。知道酸奶可以美容减肥之后,她几乎每天都要吃好几盒,而且还要用酸奶敷脸,我真害怕某一天她会被酸奶溶解掉。
在丁洁很快就停止了吵闹,恢复了往日的温婉,在离我们稍远之后我听到她自顾自的唱歌,唱得是我最喜欢听得《流年》,王菲的生平我不太清楚,但是她的歌声确实比较特别。易亮安静的划着桨,欣然享受着一切。
我跟边远反而落后了,最后索性不划了,我们的船像落在水面上的树叶一样漫无目的的随风飘荡,远处荷叶颜色很鲜明,我却没有什么兴趣。
“丁洁唱歌真好听!”边远打破了沉默。
“是啊!她的嗓音好!唱什么都好听!”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敷衍的意思,的确如此,甚至上次我听丁洁唱周杰伦的《双节棍》,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爽朗与自信,丁洁的声音里面听不到任何的烦恼。
“你说话声音也很好听,怎么没见过你唱歌啊?”边远收回了目光,看着我问,阳光透过额前的碎发打在他的脸上,随着船的摇晃不停的在他的脸上荡漾着。
“我不会唱歌!跑调的!”我一边说一边百无聊赖的弹了弹旁边的荷叶,上面有圆滚滚的水珠,随着我的干扰落到了湖水中。
“听丁洁说你喜欢S.H.E?”边远很贴心的折了一片很大的荷叶替我遮阳,然后自己也折了一个,顶在自己的头上。
“算是吧!喜欢听她们的歌!但是不会唱!”我越发觉得自己太过无趣,浪费了这样的良辰美景。
“那个HEBE叫什么名字?”边远很认真的问。
“叫田馥甄!”我说。
“田腹肌?”
我被边远逗笑了,边远也笑。实际上我跟边远都属于那种很无聊的人,最后我们一人顶了一片荷叶看起了小说,可能喜欢静静的看书是我跟边远唯一的共同爱好了。其实我很想知道以前跟唐艳交往的边远是个什么样的人?肯定不像现在这样沉默吧?
“唐艳最近怎么样了?”轮到我我百无聊赖的问。
“很久没联系了!”边远轻轻的说着,根本没有在意我的惊讶。
“哦!”我知趣的回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我们在湖上漂了好久,一直漂到中午。
丁洁远远地喊饿,声音清亮充满活力,哪里是真的饿?
“小梦!中午吃什么!我快饿死了!”
“随便吧!”自从来了湖南之后,我的饮食一直都是制约我健康成长的重要因素,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吃辣,我几乎每次聚餐都会痛哭流涕。丁洁跟我恰恰相反,几乎是无辣不吃。
吃完饭我们又在长沙县的大街上逛了一下午,其实没什么可逛的,就是无聊,晚上我们仍然一起吃饭,缺乏管教的孩子就是这么爽。
吃完饭,丁洁拽着我的胳膊慢慢往回走。
“小梦!你今天都跟边远聊什么了?”丁洁突然问。
“怎么了?”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觉得边远怎么样?”丁洁故作神秘的拽住我的胳膊,低头窃喜。
“后面的话我不想听!”我已经猜测出丁洁跟易亮今天窃窃私语的内容了,顿时七窍生烟。
“我听易亮说唐艳跟边远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我不听!”
“我们是觉得吧……”丁洁像个小媳妇一样耐心的给我说教。
“我不听!”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
“我喜欢!”
就在我们扯皮拌嘴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丁洁的手机来了短息,听到短信,丁洁像听到下课铃一样变得振奋了起来,脸上也翻着微妙的光。然而看到短信的一瞬间,预料中的兴奋却没有出现在丁洁的脸上,丁洁苦恼的叹了口气,无能为力的躺在了床上。
“怎么了啊?”我晃了晃丁洁的肩膀,疑惑的问。
“张宝全要转学!”丁洁没有看我,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我不在学校的这些日子里,张宝全一直悄悄地向丁洁发动攻势,或许是因为错觉,张宝全居然以为丁洁也喜欢他,汗!结果就是丁洁含蓄的拒绝了张宝全,其实与易亮无关,我清楚的知道丁洁要的是一见钟情,铁杵磨成针的毅力是搞不定的,有没有易亮张宝全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处理的时候谨慎一些,我也是尽我最大所能的减少伤害了,我跟他说我们不合适,他会找到更好地,我甚至没有拉黑他,也没有拉入黑名单,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丁洁苦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面,像个鸵鸟一样。
“不怪你!真的!”我也跟着叹气。
周六晚上,我去超市买水果,结果在外面的烧烤摊位上看到了张宝全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不认识的人,似乎是他的顶要好的朋友,桌子旁边摆满了酒杯跟竹签,气氛很沉闷,看起来像在吃散伙饭。
“孙梦!坐下聊一会儿啊!”张宝全虽然喝的有些多了,但还是一眼认出了我,于是他兴高采烈的摇晃的手中的空酒瓶冲我招手。
“呃?”我有些迟疑,张宝全现在的样子挺吓人的,因为喝了酒,在加上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在我看来像个随时都会跳起来闹事的恐怖分子。
“麻烦你跟他说说话吧,他都喝了一斤多了!我们怎么全都劝不住!”就在我迟疑不前的时候同张宝全一起的一个大个子起身走到我面前。大个子很高,似乎比易亮还要高一些。
“好!不过只能坐一小会儿!”我点了点头,在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大个子招呼另一个人给我拿了一套餐具。
“我吃过了!”我摆了摆手说。
看我坐下之后,张宝全强撑着自己迷茫的眼睛看着我,像是在笑。
“孙梦!丁洁呢?”张宝全喝了酒,说话有些大舌头,但意识尚存。
“丁洁在家呢!不太舒服!”我撒谎说,我可不想牵扯出易亮给张宝全添堵。
“哈哈!孙梦!”张宝全笑得有些哀愁,“没想到你这么漂亮也会骗人!我刚才明明在肯德基看到她跟易亮了!哈哈!你们女人就是喜欢骗人!”
虽然被张宝全愚弄了,但我心里并没有不舒服,毕竟被拒绝的不是我,任何一个女人看到因为感情受挫而混沌萎靡的男人都会动恻隐之心,丁洁也会为之动容,但是我们却爱莫能助。
我沉默不语,静静地听张宝全说话,他的三个兄弟也不说话,高个子几次摸了摸烟盒,最后放弃了,不得不不停地添水。一个在玩手机,另一个茫然不知所措。
“张宝全!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希望你能替丁洁着想!”我小声劝道。
“我知道!”张宝全迟钝的点了点头,“我不如易亮!丁洁喜欢他也没错!”
“跟这个没关系!丁洁喜欢谁是她的自由!”我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我知道!哈哈!丁洁是个好姑娘!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姑娘!”边远又自顾自的干了一杯,说话已经身不由己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即使不能做朋友,也千万不要做敌人!”酒精的气味让我不得不皱眉。
也不知道张宝全听进去多少,总之我看到他晃晃悠悠的趴在了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我揉了揉有些蒙的头,觉得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起身跟旁边的人道别。
“我该走了!”我说。
“好的!谢谢你了!”大个子很客气的道谢,同时塞给我一张名片,“以后在长沙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我叫高浩!”
我看了看名片,年纪轻轻居然做起了建材生意。“客气!我什么也没做!”我笑,收起了名片。
“孙梦!要是丁洁也跟你一样懂事就好了!”高浩叹气,有些惆怅的摇头。
“这不一样!”我有些不客气的反驳,“张宝全喜欢的又不是我,我心里没有负担,你们也不要随意这样给人下定义!这件事情大家都没错,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需要理性的思考这件问题!”
“你们好学生懂得比我多!可能是对的!但我只关心宝全!”高浩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脸上有微妙的光闪动。
“我也只关心丁洁!”我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高浩的脸,我不能妥协,因为我妥协就代表我心虚了,就代表丁洁错了。
“你很有意思,呵呵!黎明!送孙梦回家!”高浩笑了笑,不再跟我争辩。
“嗯!”那个个子最矮,最茫然的男生快步走了出来!应该还是个初中生,看到我的时候甚至有些拘谨。
“不用这么夸张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路!”我突然觉得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真麻烦。
“我知道!不过就算我们对你表示感谢吧!”高浩在张宝全旁边坐了下来,背对着我不再说话。
“你回去吧!我没事!”回家的路上我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高浩让我送你到家!要是不听他的,回去要骂的!”叫黎明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解释。
“你叫黎明?四大天王啊!”我闲来无事打趣的问。
“我叫朱黎明,不叫黎明!嘿嘿!”小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有些脸红,似乎喉结还没长出来。
“噢!”青春期的小孩子见了青春靓丽善良多情的大姐姐脸红一点儿也不奇怪,所以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跟他开玩笑了,免得被扣上勾引无知少年的帽子。
朱黎明一直把我送到楼下,并且目送我上楼。
“那个男生该不会喜欢你吧!长得美就是给社会造成负担的!”丁洁在楼上看到了,笑得有些猥琐。
“还不是你!”我白了丁洁一眼,“要不是你张宝全也不至于转学!我也不用去看他喝闷酒!”
“我能有什么办法!别的毛病可以改,但是长得美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让我去毁容?”丁洁很无辜的撇了撇嘴,虽然她心里有些同情张宝全,但对于这种追求方式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孙梦么?”听到声音我的眼前浮现出那个轮廓分明的脸。
“我是高浩!”电话的另一边高浩的声音很清晰的传了过来。
“嗯!怎么了?”我轻声问。
“张宝全今天要走了,能不能麻烦你找丁洁来送送他!”
“好的!我尽量!”我承诺说。
“谢谢!”
“客气!”
然而丁洁并不感兴趣,“我不去!我去了反而不好!”丁洁像个无赖一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无聊的按着遥控器,电视里面一男一女正在情歌对唱,歌词刚好是独唱情歌最苦涩!哎!暗恋真苦!
“丁洁不太舒服,不来了!”在火车站,我面不改色的撒谎,女人真的是各善于撒谎的生物。
“哦!”张宝全有些伤感。
“别怪丁洁!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我尽自己最大努力宽慰张宝全。
“我知道!以后丁洁就指望你照顾了,她大大咧咧的,总是丢三落四,你可要费心了!”张宝全笑的有些僵硬,我知道他心里苦,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爱神并不能周全所有人。
张宝全的兄弟们跟他道别,都是同学了很多年,感情深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场面真的很让人伤感。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们这个样子像什么?”张宝全故作轻松的拍他们的肩膀,高浩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似乎对丁洁很有偏见。我们目送张宝全进了火车,然后目送火车远去。
“黎明!帮忙把孙梦送回去吧!”高浩望着远方,欢欢说。
“嗯!”朱黎明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到了我身边。
“不用!大白天的!”我有些不太适应,站在原地纠结起来。
“孙梦!你是个好女孩!应该好好地被照顾,我说张宝全有点傻,要是喜欢你多好!”高浩说。
“丁洁优点比我多,你不要以偏概全!”我说,这些人的世界观真的不是一般的别扭,跟他们交流起来真费劲。
“呵呵!可能吧!但是在我看来你的确比他强!”高浩笑,不再跟我计较。
朱黎明打车送我回去,他坐在前面,不太敢说话,依旧把我送到楼下。
“谢谢啊!”我说。
“不用!”朱黎明小声说,脸红了一片。我笑,转身看向远处,有一片鲜绿色的树叶轻飘飘的从我面前落了下来,甚至赶不上我出手抓住他的速度,我笑着把它夹在了随身的小说里面,夏天就要来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