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泽胧II（1 / 1）
第二天，希亚被卡尔扎罗的黑手帮带到了海边。当然，他们不是明目张胆地带她走，而是把她麻晕藏在了大麻袋里，由两个人抬着，和其他麻袋一起混着搬运。黑手帮几十个人站在码头上，周围的民众颇为忌惮，纷纷躲在几十米远开外绕着走。
海岸边停着一艘气势磅礴的大船。甲板上沿着船舷整齐排列着几十名持剑的士兵。接着，士兵们放下船头的跳板，沿着跳板鱼贯下船，在码头上整齐地排成了两列。
卡尔扎罗带着手下，搬运着麻袋上了船。
四周风平浪静。海边的蒂亚号，已不见了身影。
待所有人都上了船，这艘大船收起了跳板，杨帆起航。
……
艾尔杰克的猜测没错。
奥斯北座哈拉尔德，知悉日暮新王寻找的少女是一位黑发的异族少女，于是竟利用了右座的奥弗德，通过卡尔扎罗黑手帮，秘密找到了希亚并将她押走。
等希亚醒来时，自己正侧躺在地，双手被缚。麻袋已经被人摘去。周围是一个宽敞的地方，只是凭着地面的颠簸，她还是推断自己在海上。她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周围，看到的只是不远处一双双脚。她不由惯性地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身。
“醒了。”听到的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哈拉尔德殿下，我没说错吧，她还活着。”
“哼，活着最好。”另一个听上去就很尊贵威严的声音说道，“我可是要用她来和日暮谈判的。她要是死了，你的报酬也别想拿了。”
“是，是，小的明白。”卡尔扎罗毕恭毕敬道。
希亚挣扎了一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北座亲王哈拉尔德，就坐在自己面前的王椅上。除了面相有些阴险，他长得也算英俊潇洒，深棕的头发，冰蓝的眼眸。而他旁边站着的卡尔扎罗，一头金色短发，戴着银白的面具，身穿银色长袍。
“贱人，”哈拉尔德开口了，语气眼神中都充满了桀骜，“知道我是谁吗？”
希亚只觉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但却强压了下去。她尽量装出一副恭敬的面孔，字句清晰地朗朗道，“我知道的，您是奥斯帝国伟大的王，从古至今最英明的统治者。”
哈拉尔德嘴角扯出一个斜斜的冷笑，冰蓝的眼眸在她身上停了两秒，“哦？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伟大，如何英明？”
“您一统北方，威震天下，稳定了帝国，是为伟大。您能另奥斯左、右、南三座亲王俯首称臣，还能让卡尔扎罗阁下这样的勇士心甘情愿为您效劳，是为英明。”
“哈哈哈哈——”哈拉尔德一阵大笑，“有趣、有趣。不愧是日暮新王的女人，也难怪红巾的暗杀者会对你侧眼相看。你知道的这些，恐怕都是他告诉你的吧。”
“殿下，”希亚振振有词道，“红巾的暗杀者冷血无情，小人只不过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而日暮的异族人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又怎么会在乎我这一个呢。”
“这你可就说错了。”哈拉尔德冷笑道，“那位日暮新王，可拒了音族公主的婚约。现在他一门心思地找你，可是找疯了。”
“殿下，”希亚不轻不重地答道，“日暮异族并不是有意于我，他不想我落入他人之手，只是怕我所掌握的那些奇门怪术，会成为他日后的威胁。”
“噢？”哈拉尔德露出一丝诧异，“奇门怪术？”
“殿下可知，殿下军械库的弹药，为何会遇水自燃？”希亚小心翼翼地掂量着语气，生怕这位骄傲的君王忽然雷霆大怒。
好在，这位哈拉尔德似乎也是有些耐性的，只是挑了挑眉毛，打量着她，“为何？”
希亚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是因为，弹药中的活性物质，遇水便发生水解反应，产生可燃气体并释放热量，引起自燃火灾，点燃了其他可燃物质。”
听罢，哈拉尔德的表情骤变，眉头紧锁，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希亚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把这个遇水即燃的东西做出来，只是需要一些材料，恐怕这艘船上没有。”
“好。”哈拉尔德仍然是用王者的语气回答，然而，他冰蓝的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贪婪的模样溢于脸上。“等船到了岸，你就要把这个东西做出来，否则——”他的眼底透着狠意，“你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
“是，殿下。”希亚恭敬地鞠了个躬，心里则暗暗想道，多亏了艾尔杰克前天夜里给她的情报……否则，自己如何能应付这一连串的拷问。
“来人，把她带下去。”哈拉尔德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士兵走进来，一左一右，押住了希亚。哈拉尔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把她的手松了绑吧，在这大海上她也跑不掉。”
士兵领命就要押她带走。“请等一下，”希亚忽然看向哈拉尔德，神情慌乱，她恭敬地躬了躬身，“请问殿下要把我带去哪里？”
“哪里？”哈拉尔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蓝的眼眸里忽然有了一丝笑意，“回我的王都萨罗斯塔廷。”
……
同一时间，日暮岛，日暮王城。
建于山间盆地的日暮王城占地上百平方公里，王宫的背面靠山，王宫正面的外围是鳞次栉比的居民宅区。
王庭上，黑衣的以撒坐在尽头的王座上，左边站着的是白衣的白柳，右边站着的是一位紫衣紫眸黑发的女子。台下的两边依序站着各族元老、其他官员。
整厅的人正在议论朝事，忽然，外面有人急报来传，使者径直闯进了大厅，左手举着一枚木制纹章，右手举着一卷还未开封的纸卷。
见到使者，以撒半带调侃地看向白柳，“你的马匹生意能出多大事，竟然把信送到日暮岛来了。”但当他看见白柳的神色，却止住了言语——白柳此时是一副惊骇的表情。
使者将信和信物呈上。
白柳仔细打量了纹章几眼，确定了是他给希亚的那一枚之后，打开了纸卷。
只见上面写着：
“希亚今夜于泽胧被卡尔扎罗劫走，明早会被哈拉尔德的船接去萨罗斯塔庭。若想联手，带上你的军队，萨罗斯塔庭见。查尔斯商团，杰克。236年12月26日。”
白柳小心地收起纸卷，对以撒说道，“殿下，事关重大，还请在秘密议事厅跟我私下聊几句。”
以撒应允，吩咐官员们稍后，自己则随白柳去了后侧的秘密议事厅。
“以撒，来信的是查尔斯商团的杰克团长。”
“什么？”以撒神色大变，“是希亚写的吗？”
“不。但和希亚有关。”白柳答道，递上纸卷，“希亚被哈拉尔德劫走了，现在在萨罗斯塔庭，杰克团长希望联手攻城。”
以撒匆忙地打开纸卷，目光锁在纸上的字迹上，再也无法移开。
“以撒……你打算怎么办？”白柳看了他一眼。
“希亚在哈拉尔德那里，不能不救。”以撒答道，“按照杰克团长在纸条上写的日期，希亚被劫还只是昨晚的事情。杰克团长送信送得这么紧急……估计是想我们早日动身。”
“也就是说，你会派兵去了。”
“不止是派兵，我还要奇袭。”以撒道，“杰克团长在日暮岛一定有线人。白柳，你去找到他们的线人，我这就去召集一批精锐士兵。”
“多召盾兵，萨罗斯塔庭据山而建，地势较高，我们的弓兵会占劣势。”
“知道了。我会找这方面的长老咨询。”以撒道，“日暮的局势尚不稳定，还请你替我留在这里。”
“好。”白柳答道，转身离去。
……
以撒回到王庭大厅，并没有坐下，而是点了几个亲信武将的名字，吩咐其余的官员退下。以撒身边紫眸紫衣的女子见他神色异常，关心地问道，“殿下，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以撒叹了一口气，“旋音，我需要南下一趟。这趟行程凶险，我不希望你再跟去。”
“殿下，”旋音答道，一双清澈的紫眸如雾中的湖泊，“我怎么能看着殿下孤身涉险。我早就许下诺言，要追随殿下出生入死。”
“旋音，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此生此世，只娶希亚一人。这次南下，我也是去救她，和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殿下对希亚小姐的心意……”旋音垂下了眼帘，“但我也无法眼看着殿下面对危险，却无动于衷。我也很想见一见，让殿下如此关心的希亚小姐，哪怕也只是见一面也好啊……”
“唉……”以撒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就跟我去吧。待会我会把情况告诉你，记得不要擅自行动，保护好自己。”
“谢谢殿下。”旋音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第十章萨罗斯塔庭
萨罗斯塔廷是北奥斯的王城，大陆一带最庞大，也是最繁华的城市。萨罗斯塔廷象征着数十代的皇权，奥斯帝国的宏伟未曾衰落。
萨罗斯塔廷依山而建，整座城市呈一个缓坡，一直延伸到海湾。城郊布满高耸入云的古老松树和柏树。朝着山顶高耸的王宫城堡，密集的瓦红色屋顶、浅黄色墙身的民居高低错落，中间夹杂着教堂的钟楼。城中纵横交错地分布着宽阔的主干道。
哈拉尔德的马车队浩浩荡荡地将他们从海港迎到了王宫里。
王宫比希亚想象中的还要富丽堂皇。三层楼高的穹顶，上面悬挂蜡烛水晶吊灯，穹顶由一排排的罗马柱支起，罗马柱的顶端由弧形的结构相连。到处都布满了精美的浮雕。地板是由无暇的大理石铺就，沿着大门通往里面的大厅，铺着一条宽阔的花纹精美的丝毯。
希亚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然后侍卫关上了门，守在门外。哈拉尔德和卡尔扎罗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走到窗边，窗外是悬崖峭壁，不像是能跳下去逃走的样子。远方可见连绵的绿色山峦，右边则是大海。
她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床边。看地势来说，这座城镇易守难攻。如今她身为人质，哈拉尔德想要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并不能仅指望艾尔会潜入王宫救她，她自己只是艾尔刺杀计划中“顺带”解救的一部分。如今的重点，是如何让哈拉尔德放松警惕。只是她只盼望着艾尔真的会信守承诺，带以撒的军队过来救她了——想到这里，她心绪难平，索性往床上一躺，昏沉睡去。
天已经完全大亮时，希亚醒来了。惊讶于哈拉尔德竟然没有派人来提早把她叫醒，她走到窗边，窗外阳光明媚，她又多打量了几眼周围的环境。几只松鼠在橡树的枝头蹿来窜去，除此之外，城堡的后方十分安静。
不多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希亚小姐，”来者声音细软，听上去是婢女的声音，“请您更衣。”
服务如此优质，希亚却没有放松警惕，转身答道，“进来吧。”
一位金色卷发、蓝色眼睛的婢女开了门，手捧着黑色的裙子走了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希亚见她年纪轻轻，便随口问道。
婢女目光始终看着地面，“我，我叫翠西。”
“翠西。”希亚重复了一遍她的答复，淡淡地笑了笑，“好名字。而且你长得也漂亮。”
翠西微红着脸，低头看着地面。
“是谁让你把这套衣服送过来的？”希亚轻声问。
“是内务总管。”翠西答道。
“好。”希亚道，轻轻从她手里接过黑色的裙子，“你先在门口等一下吧，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好。”翠西点头，鞠了个躬，然后退出了房间。
希亚一边着手换衣服，一边开始思考处境。内务总管亲自差人送衣服过来，可见对她很重视。卡尔扎罗到目前都没有到她的房间打扰她，说明他也许没有这个权限。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现在的处境应该还不算太糟。只要哈拉尔德没打算对她下手，她应该都是安全的，撑到援兵来救她的时候就可以了。
希亚把裙子提起来打量一番。翠西拿给她的是一条银灰色底布叠上黑色蕾丝的低胸、高腰、长袖的长裙，裙子的内侧是深驼色的，做工精良。当她把裙子穿上身，发现裙子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或许她应该感叹内务总管的眼力高超。
“翠西，”她唤了唤，“能帮我拉一下裙子的拉链吗？”
翠西应声走进了房间，看到她穿着黑色长裙的样子，惊叹道，“天哪，您穿这条裙子真好看，简直就像公爵夫人一样。”
“先别顾着说话了，来帮我把拉链拉上。”希亚慢慢地转过身去。翠西认真地帮她把后背的拉链拉上。
“翠西，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总管大人在安排大家准备晚宴，昨天殿下刚回城，今晚会有很多客人来。”
这么早就开始准备晚宴了，希亚默默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大概有多少人？”
“可能三十来个吧。”翠西想了想道，一边帮希亚理顺裙子的下摆。
“你今天看到殿下了吗？”希亚问。
“没有。”翠西如实答道。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希亚继续问道。
“没有呢。”翠西答，“只有东方的亲王弗奥德大人先到了。”
弗奥德吗？那个将要失去卡菲波尔这座城池的人。
“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一会儿给您拿进来。”
“好的。”希亚点了点头，“那我就留在房间里，如果有人叫我，就带我出去吧。”
“是。”
……
夜幕降临，侍女翠西回来叫希亚下楼。
翠西带领希亚绕过庭院迂回的走廊，最终来到了宴客大厅。
这是一个三层楼高的狭长大厅，大厅正中央摆着皇家规格的餐桌、餐椅，大约能容纳三十人。北座亲王哈拉尔德坐在大厅最尽头的正座，后面是一扇巨大的长条形的窗户，装饰着华贵的窗帘。戴着银色面具的卡尔扎罗坐在哈拉尔德左边的第二个位置，哈拉尔德左边的第一个座位则是空的，一位红发的男子坐在哈拉尔德的右边，表情阴郁，想必就是右座亲王弗奥德了。再往外坐着其余贵族，和贵族们的眷属。餐桌上的气氛十分凝重，希亚仿佛觉得这些亲王、贵族都在看哈拉尔德的颜色行事。
“到我这边来，日暮异族的女人。”就在这时，哈拉尔德开口了。他深棕的头发在餐桌灯光的投映下散发着光泽，冰蓝色的眼眸则像野狼一般熠熠生辉。
一句“日暮异族的女人”让全场的宾客都调转了头，用一种厌恶和略带恐惧的神情看向希亚。
希亚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低头默默地往哈拉尔德的方向走。
走到了他身边，她恭身道，“殿下。”
“坐。”哈拉尔德示意他左边空着的座位。
希亚怔了片刻，但很快恢复神智，低着头恭敬地绕过哈拉尔德，坐在了空座位上。
“今天请各位来，是想宣布一件事情。”哈拉尔德一开始说话，满座的宾客立即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从今天起，卡菲波尔城将由卡尔扎罗管辖。在此，我授予他城主的职位。”
在场除了弗奥德、卡尔扎罗和希亚默不作声，其余人皆是议论纷纷。
“弗奥德，你有什么意见吗？”哈拉尔德侧向红发亲王。
红发亲王畏缩地躬了躬身，“我、我没有意见。”
“那么，”哈拉尔德举起酒杯，“各位，请为卡尔扎罗城主举杯。”
一阵骚动，餐桌上的人纷纷举起酒杯。希亚也顺势举起了酒杯。
“祝贺卡尔扎罗阁下成为卡波菲尔的城主。”哈拉尔德做了一个碰杯的姿势，众人纷纷效仿，并将杯中的葡萄酒喝尽。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卡尔扎罗也喝了一杯，嘴角扬起。
“至于这位日暮异族的女人，”哈拉尔德忽然冷声开口，希亚不由觉得颈后发凉，但也只得低着头倾听。“我建议在场的每一位都敬她一杯。”
希亚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每人一杯？那不就是三十杯葡萄酒？她肯定会喝醉的。
餐桌上，此时也是议论纷纷。
哈拉尔德继续道，“这位日暮异族的女人，和日暮异族一样，懂得一些邪门怪术。这三十来杯，恐怕还喝不倒她吧？”
场上更加议论纷纷。希亚暗自皱眉，喝不倒才怪，不到十杯估计她就已经不省人事了。想到这里，她急中生智，娓娓而道，“殿下酒量深不可测，小人不敢相比。”见哈拉尔德情绪似乎好转，她趁热打铁道，“不过小人确实是懂一些有趣的东西，小人建议给这个敬酒活动加一个环节，在场每一位大人来跟小人敬酒的时候，可以问小人任何一个问题，小人会做出解答。如果殿下觉得答得好，还请殿下免去小人的那杯酒。”
“好！有趣，有趣。日暮异族的女人果然和寻常女人不同。”哈拉尔德笑道，“那就依你所言。”冰蓝的眼眸扫向场上宾众，“各位贵宾，有什么问题想问的，请吧。”
餐桌上顿时议论不止，宾客们都交头接耳，讨论着问什么样的问题比较合适。
不久，一位虎背熊腰的伯爵模样的中年男子举起了手。
哈拉尔德看到举手的男子，嘲笑道，“库伯伯爵，您有什么无法解答的问题吗？”
“有，殿下。”库伯伯爵一脸郑重其事。
“那好吧，”哈拉尔德答道，但脸上仍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你请说。”
于是库伯伯爵站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装，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库伯伯爵看向希亚问道，“异国的女人，你说，大海里有多少滴水？”
问题一出，场上又一阵骚动。
哈拉尔德看向希亚，“你来回答他吧。”
“好的，殿下，”希亚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看向虎背熊腰的伯爵，“尊敬的库伯伯爵，请你先差您的手下把世界上所有的河流都堵起来，不让一滴水流进大海，一直等我数完您再放水进来，我将告诉你大海里有多少滴水珠。”
场上顿时传出笑声。
“说得不错，这杯酒，免了。”哈拉尔德做了个手势，库伯伯爵脸色通红，灰溜溜地朝哈拉尔德鞠了个躬，坐了回去。
“谢殿下。”希亚毕恭毕敬道。
这么一来回，场上又是议论纷纷。
过了一会儿，一个贵妇模样的四十岁左右的穿着碧绿长裙的女士举起了手。
哈拉尔德看到了她举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梅林夫人，请吧。”
只见梅林女士利落地站起身，看着希亚道，“请你告诉我，永恒有多少秒钟？”
希亚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先对哈拉尔德鞠了个躬，再转向梅林女士，仿佛朗诵诗歌般地说道，“在遥远的西方有座石头山，这座山有两英里高，两英里宽，两英里深;每隔一百年有一只鸟飞来，用它的嘴来啄山，等整个山都被这只鸟啄掉时，永恒的第一秒就结束了。”
话音已落，全场鸦雀无声。
许久，只听见餐桌尽头的“啪、啪、啪”的掌声。“说得好，”哈拉尔德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道波光，“女人，你的这杯酒免了。”哈拉尔德扫了场上宾客一眼，“这还有三十多人呢，继续吧。”
“谢殿下。小人全心全意为殿下效劳。”希亚道。
全场这时才继续骚动起来。
宾客们都纷纷讨论着自己想问的问题。希亚全神贯注地用余光注意着身边哈拉尔德和卡尔扎罗的脸色，要让哈拉尔德脸上有面子才是加设这个环节的重点。毕竟像这样答题闯关，她也蒙混不了多久。
下一个问题，是来自一位白发老者。
只见他坐在座位上，眼中带着精光看向她，“有没有办法可以长生不老？”
这个问题让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竖耳倾听。
哈拉尔德起初一副不满的神情，但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摆手示意希亚回答。
“有的，”希亚淡淡说道，“只是和您想象中的长生不老可能不太一样。”
白发老者两眼放光，“是什么方法？”
希亚瞄了一眼哈拉尔德，只见年轻的亲王也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
“方法虽然有，但是我只能对殿下一个人说——很抱歉，我不能解答您的问题。”希亚说端起葡萄酒杯，“这杯酒，当做对您的致歉。”说完将微微仰起头将杯中葡萄酒一饮而尽。
见她拒绝，哈拉尔德脸上的表情顿时由阴转晴。
场上更是议论纷纷，有不少人已经有意无意偷偷地瞄向了希亚，大有想在饭后私下询问她的趋势。
于是喝酒问答的晚宴继续了下去……
同一时刻，萨罗斯塔庭海湾边的一艘普通客船上，鱼贯地走下来一排乘客。其中有两位身背包裹的黑衣男子，一位黑发紫眸，一位褐发灰眸。他们正是从雾都泽胧北上萨罗斯塔庭的艾尔杰克和布雷克。
两人先到了商会交易所，找到查尔斯商团的线人取了情报，然后找了一家城市里的酒馆，租了一个僻静的房间，稍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