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1 / 1)
我抱着课本往办公室走,高二年级正在月考,我绕到程成的考室后门口,远远看到他坐在后面几排,一脸轻松地专心做题。
监考老师正好看到我,出来冲我打招呼,让我帮他监考几分钟,我欣然应允。程成抬头便看到了我站在门口,看我进去了而他们监考老师走了,便又低下了头。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看了一眼他那答得满满当当的试卷,以及工整的正楷字。他咬着笔头也抬头望我,我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绕了一圈后,我坐到了讲台上去,审视下座。接着我就看到,坐在程成后头的男生,非常大胆地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去看程成的试卷,而程成,却装作没感觉到的样子将试卷全部摊开。我望了一眼教室角落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
他后面的男生听到我的咳嗽声后便坐下了,飞快地涂了几道机读卡。程成坐在下面瞟了我一眼,见我看着他,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动作很迅速地将一个小纸条扔给了后面的男生,我看得清清楚楚,按道理……这种时候我是应该没收他们的试卷,然后记零分的,可我没那么做。我只是转开了视线,装作没看到。
我抬手看了眼表,那监考老师走了将近20分钟,这他妈是掉茅坑了吧……我烦躁地望了眼门外,站到了空调底下正对着冷风吹面,讲真……换个学生我没法忍了,而程乖乖之所以敢明目张胆这么干,估计也是看到我在,他知道我不会揭发他——他猜对了,我只会当自己瞎了,也最多下来后训他半小时。
过了一会儿,那监考老师可算是回来了,走时带走的见底的茶杯,掺满了开水回来的。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人,程成后面的男生似乎已经抄完了,非常懒散地趴桌上睡觉了。
回家的时候他四仰八叉地倒沙发上看电视,桌上放着两听啤酒,一盘松子,一盘松子壳。
“回来啦,”他看着我,然后蜷起腿给我让个座,“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迟?”
“不小心被别的老师拉去监考了。”我坐下后,他的脚立刻又抻到我的大腿上,然后,继续磕松子。
“待会儿咱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我奇怪看他一眼,是谁昨天说的再也不要出去吃了?谁昨天说的我手艺把什么饭店都给比下去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离开我做的菜了??
他继续说,“有朋友来了,我得带你见见啊。”
“女的啊?”
“不是,你别瞎猜,”他坐了起来,抓过我的手摊开,倒给我一把松子仁,“刚给你磕了半天儿的壳子,别一口就吃完了啊。”
“噢。”我应了一声,低头看在手心堆成了小山丘的可爱的松子仁,抓了一个扔进嘴里。他要带我见他朋友了……肯定是特别好的朋友的,这是好事儿啊,我又送了两颗松子仁进嘴里,他不发一言地继续开始磕,我看他,他只说,“再给你磕点儿。”
过了一会儿,节目进入广告了,他又想起来问我一遍,“你没跟我说你想吃什么呢?”
“随便吧,”我一答,而后想起,“请人家吃饭你该去人喜欢吃的菜馆啊,问我算怎么回事。”
“哎我管他爱吃什么,嫂子爱吃什么他就必须得吃什么,”他笑了一声,“哪儿轮得到他挑啊。”
嫂子?
我有一瞬间被这个称呼雷了一下。
等到见到本人,他二话不说毕恭毕敬的一声嫂子好更让我瘆得慌了,“别那么……叫我。”
赵寅杉这个兄弟,我上回见过,就是那个卷毛,耳钉,长得像个混血似的。而且他长的吧,我感觉挺符合赵寅杉审美的,居然只是朋友关系,不科学啊。
他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嫂子我叫赫乘风,两个赤那个赫,您管我叫小赫就成了。”
得嘞,还是不改口。我看一旁的赵寅杉,他笑得春风得意。
因为我想吃火锅,所以去了上次去过的那家火锅店,点的鸳鸯锅。看小赫那样闻到辣椒味儿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有点儿愧疚,在桌下拧了一把赵寅杉的腰,但他那硬邦邦的肌肉哪儿是我的力气能拧动的,所以他只当挠痒痒,一把抓住我的手心,握在手里当玩具似的玩儿。我瞪他一眼:居然不跟我说你朋友怕辣!
他挑眉以眼神回应我:管他去死。然后指头暧昧地挠了挠我的手心,我特敏感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立刻去看赫乘风,他非常有眼色地装作没看到般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茶。
赵寅杉勾了勾我的手指头,低着头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专心点。”
专心什么?专心让你玩儿我手啊?有意思没意思啊……虽然这么想着,我还是纵容他的,我感觉要不是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火锅店的桌子没有长桌布遮挡,他的腿必然已经勾着我的腿胡乱地蹭起来了,他的手势必摸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鸟了,要是更离谱点,他能按着我的脑袋来一炮了。
后来锅端上来了,赫乘风就一个人涮清汤吃。
他吃得嗨了,开始揭赵寅杉老底儿,“我以前读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老师了,每次老师又训我了我就去找大哥,然后他就会暗地里帮我欺负回来……”
我偏过头看他一眼,他在笑,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问:“你干了什么?”
他一脸正经,“没干过什么。”
“听他瞎说,以前他最不受老师待见,扎轮胎啊往老师椅子上倒胶水儿倒红墨水什么的……”
我没忍住笑出声,“真是你干的啊?”我以为这种事只有那种调皮捣蛋的小学生能干出来。
他觉得丢脸,死活不承认。
“老师吧,就怀疑这学生有多动症,”赫乘风喝了口啤酒后继续开始揭短,“就让家长带医院去检查检查。”
他还打算继续说,赵寅杉黑着脸打断他,“给我留点脸!”
敢情傻狗他还以为……他搁我这儿还有脸呐?
“没事儿,”我笑弯了眼,批准小赫,“你继续说,我爱听。”
赫乘风先是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眼脸色难以评判悲喜的他大哥,咳嗽了一声又笑出来,“哎我是不敢再说了,说点儿别的好了。”他往嘴里送了口香菇,边嚼着边说,“哎对了,前些天我上部队看了眼大侄子,训练的特认真,他们长官说这年轻人身体素质好,前途无量……我看呐,送部队是送对了,性格也变了不少,见着我没表情也没话,长高了点儿……黑了不少,”他搁下筷子叹了口气,“我看着挺心疼,问他累吗,他说不累,问他想你吗,你猜怎么着?”
赵寅杉虽然在笑,可那眼睛里没多少笑意,“怎么着?”
赫乘风摸了摸鼻子,“他说不想,我就纳闷啊,以前被雯佳接走个十天半个月的,两天不到就憋不住给你打电话说想你了…这下怎么……”
“大概长大了吧,”赵寅杉说,“孩子越是长大,就越不爱理家长了。”
我不插嘴,但凡涉及赵景阳的话题我都不能插嘴,我怕赵寅晚上能给我来一场捆绑蒙眼的情`事。
我低着头使劲嚼着嘴里那块儿怎么也嚼不烂的黄喉,我感觉傻狗似乎是转头看了我一眼,那么一眼后,我抬起头看他,他只是在跟兄弟说话。
“…小诺?”我听见这声以后,第一反应是在叫我呢,第二反应看过去,妈蛋真的是在叫我!
“呃……沈知。”上次不还是有距离的一声程诺吗?这下怎么突然自来熟地换成了昵称?我瞟了赵寅杉一眼,他的脸色……相当不好形容,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包含的信息是:晚上回去收拾你!我头皮发麻地移开视线,尴尬地问沈知,“你也吃火锅呢。”
大堂里热气熏天,我被沈知嘴角那颗鲜艳的痣刺伤了眼,没等他回答我就低下了头。
赵寅杉从底下抓着我的手掌,我下意识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他使劲捏了我一下,对我说,“小小,你不介绍一下?”
“噢…我大学同学。”我这样说,没敢去看他。我心虚,即使早已经把这段感情放淡,我还是很心虚。
“您好,”我听见沈知温和的声音,以及友好地伸出来和赵寅杉握手的手掌,可赵寅杉装作没看见,沈知只得收回去,“我是小诺大学室友。”在他说完后,傻狗立刻怒气冲冲地揉搓了一下我的手掌。
完蛋了,今天晚上我完了,明天得瘸着去上班了。
下一刻我便听到赵寅杉耀武扬威的声音,听在别人耳朵里是那种特别讨打的得意洋洋的语气,“噢,”还隐约含着不屑,“我是他男朋友。”
妈蛋……我几乎想要捂住脸了。
沈知知道了我的性向之后,他那么聪明的人只要细想一下……肯定能知道我以前对他的心思吧。
我的眼睛仔仔细细地在地砖上搜索着缝隙,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合适的地缝钻下去。
为了达到炫耀的目的,傻狗的长臂伸过来,握住我的腰,将我向他怀里带。
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沈知的脸色……没有吃惊,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可我隐约,能看到那深黑的瞳孔中的不爽,大学四年,我还暗恋他,足够我了解这个人,我知道——他现在是一种相当不高兴的状态,但沈知这个人,忍耐力极好,至少我很少看到他生气过。可他现在……为什么会不爽?他凭什么不爽?
傻狗手上的力道让我感受到,他在逼我赶紧老实承认,我无可奈何,正打算说“是,这是我男朋友”的时候,从沈知背后走过来一个人,扑到他身后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哎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朋友啊?”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同时,他也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感觉怎么说?就好像有人朝着我掀翻了桌子,烫了我满身热油,灼痛地有那么一瞬,我感觉到心都被抽离了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