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生病（1 / 1）
“我明天就回重庆了。”唐冉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接到林觉浅的电话，披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他站在走廊上吹寒风，城市里还是亮堂堂的，放眼望去满是灯光。
“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
“我买的凌晨的票，再过会儿就要收拾东西走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了，也给我报个平安。”他被风吹得有些冷，又想着半夜都不能睡觉，声音变得疲惫。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电流通过的“嘶嘶”声，唐冉知道林觉浅那头的信号又不好了，没聊几句便挂了电话，他熟练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看着满城繁华，心里难免有些寂寥。这里就连灯光都和重庆不一样。山城放眼望去的灯就好像撒在山涧中的星子，凉凉的，像沁在果冻里。也许只是心境的不同，看到的景才会觉得不同。同样是灯海，一个是无穷的寂寥，只觉得人类渺小，一个是漫长的幽静，只觉得风轻云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凭虚御空，乘风归去。
唐冉吹了许久的凉风，匆忙赶去火车站。凌晨的火车站人不多，稀稀拉拉向入口走去，结伴的欢欢喜喜，独行的沉默落魄。唐冉寻到了自己卧铺便沉沉睡了过去，中途昏昏迷迷醒来几次，头昏脑涨的。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唐母一看到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生病了，迎接的笑容僵在脸上。唐母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帮他提过行李，责怪道：“怎么回趟家还发烧了。”
唐冉迷迷糊糊地说：“妈，不用，这么重，你提不起。”
他被塞进出租车，唐母说：“我是提不起，可是有车啊。”
没想到他回到重庆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医院，他把枕头当靠背垫在身后，给林觉浅发了一条短信：“我到家了。”
早餐是唐母和宋清瑶一起送来的。宋清瑶剪了短头发，一副利落潇洒的模样，从唐母身后探出半个头，咧嘴笑道：“嘿，好久不见啊。”
唐冉笑道：“好久不见。”
唐母给唐冉煮了一碗饺子，放在唐冉面前便出门了，留空间给他们叙旧。宋清瑶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自然地说道：“你在上海过得怎么样啊？”
“还好，你呢，学校离家这么近，岂不是可以天天回家？”
“我也还好，天天回家倒没有，进了学校的学生会，有时候挺忙的。”
两个人客套地寒暄着。唐冉突然笑道：“你怎么剪头发了？还这么短，不过倒是符合你的性格了。”
宋清瑶“哼”了一声，说：“我什么性格啊！”她闻着饺子香，凑到碗边，“伯母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唐冉给她喂了一个，她嚼着饺子，陶醉地说：“这都多少年没吃到了。”
文理分科之后，唐冉选了理科，宋清瑶选了文科，两个人就不再同班了，唐冉带的饺子宋清瑶也没有机会馋走一两个。
气氛又回到了相熟的时候，宋清瑶讲话也变得随意：“过年你有什么打算吗？”
“吃吃睡睡呗，还能做什么。”
宋清瑶嫌弃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那么没有志气。”
“那你有什么打算？”
“你帮我补习数学吧？”
“怎么，你大学选的专业还学数学呢？不长记性。”
“我这不是就业形势所逼嘛，反正有你，怕什么。”
“补课费？”唐冉掰着指头算起来，“从高中开始算的话，差不多就五千吧，够我买台电脑。靠你了啊。”
“你怎么不算我给你讲英语呢！”
唐母推门而入，说：“不是我偷听你们讲话啊，我只是刚好要进来。”她笑道，“上大学也不能不读书啊，我说小冉，寒假就给瑶瑶讲讲数学，你要是英语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她嘛，两个人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你看你们从小关系就那么好……”
唐冉怀疑唐母再说下去就要给他指亲了，打断她，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他把吃完饺子的空碗递给唐母，“妈，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要不要有点表示？”
“好，等你病好了，给你□□吃的菜。”
宋清瑶一听，从凳子上站起来，激动地说：“伯母，我我我！我也想要点表示。”
唐冉嫌弃地说：“你瞎凑什么热闹。”
唐母笑意盈盈地说：“好，也做你爱吃的。都是一家人，什么叫瞎凑热闹，没礼貌。”
宋清瑶冲他得意地笑了笑。
唐母看着唐冉吃好药才离开，宋清瑶也随唐母走了。唐冉吃完药困意连连，刚躺下，就接到林觉浅的电话：“小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雀跃，含着满满的笑意。
林觉浅说：“那部电影，终于开始筹办了。在林家的时候，每天不能停止的两件事就是想你和写剧本。”
“难道不应该都是想我吗！”唐冉说完这句话，林觉浅轻笑了一声，他继续说，“那我就听听是什么剧本分了我的戏份。”
“你之前说，给阿晌和阿识写个故事，我构思了很久，才想出这个故事。是个同志题材的电影。”
林觉浅没有透露太多，他说：“到时候我带你去发布会上看。这是我参与的最后一部电影了，等忙完了这阵我就准备考研了。”
唐冉看向窗外，只想起“医学”两个字，但是不敢提起，问道：“什么？”
“可能还是当医生比较适合我吧。坦白说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下心里的担子，同样也时常想起一直以来的梦想。”林觉浅放低声音，就像在唐冉耳边呢喃，“以后有你陪着就好。”
从听到林觉浅说医生的那一瞬间，唐冉就已经泪目了，听到他的私语，更是控制不住情绪，就好像他即将要去完成的是唐冉的梦想，令人激动到泪流。“太好了……虽然你做什么都可以做好，但是果然还是做医生最好了。”
“傻瓜，哭什么。”
其实林觉浅离开后，林父有来找过唐冉，林父看起来很年轻，依旧看得到年轻时候的风采。唐冉坐在他面前很是窘迫，低着头不敢看他。
林父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挑主题：“小冉的事，你父亲还不知道吧？”
“嗯……”
“这件事闹成这样我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但是也足可见林觉浅把你看得很重，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林父说完这番话，唐冉诧异地抬头看向他，就在一眼之中，林父仿佛变得苍老，归根结底，他不过是个父亲，只是太好面子。
“我会找个机会和我父亲说的。”
“以我对老唐的了解，他比我更固执，你现在还小，他没有为你做全打算，等他做全了，你要是提出来，就只能等着吃苦头。所以这件事你还是早点说的好。”
林父这番到访来的突然，说的话更是令唐冉始料未及，林父离开了许久，唐冉才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思绪变得混乱，他不知道唐母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害怕一旦公开，就再也得不到唐母的原谅。
他一方面贪图林觉浅的温柔，又享受着唐母的关怀，他从来没有想过两者的关系是不并存的，知道有人把它提到台面上，开始逼迫他作出决定。
他吸了吸鼻子，还是决定和林觉浅说林父找过他的事。
林觉浅知道他潜意识还是想瞒住的，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总有一天唐父会知道这件事的。林觉浅却没有办法狠下心撕破他的私心，安慰道：“没什么，慢慢来，不急。”
如果真的有一天被迫分开了，只要他能够过得好就够了。林觉浅这样想着，却忘了如果生命中少了林觉浅的参与，他怎么会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