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询问的他(1 / 1)
周萄怕影响大家,背着包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人群后。
孙正瞥见她回来,把周萄拉到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葛大姐晚餐做晚了,容暄生气了。”
周萄心下一紧,怕葛翠菊是因为帮她才耽误做饭时间,更怕因此给葛翠菊带去麻烦。
她提心吊胆地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祁容暄注意到悄悄站在孙正旁边的女孩,视线一扫,最终明晃晃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应该很着急,脸上还带着奔波造成的两团红晕。
被他这么直直的盯着,周萄垂眸,避开这道凌厉的目光。
祁容暄看向葛翠菊,态度比周萄没来之前缓和了些:“告诉我晚餐为何没按时送到?你在祁家做事,只负责厨房的事,连菜都是孙叔叔去买。这么宽裕的时间,你却没按时送来,最好能给我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葛翠菊淡定地说:“因为小周回寝室拿东西,我看院里的被单没收,就去收起来。可一时没找到该放在哪里,就费了些时间。”
原来真的因为自己!
周萄才想起白会芝临走前提醒要收被单,可她竟然忘了告诉葛翠菊!
周萄自责地握紧拳头,懊恼地看向葛翠菊。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走到前面,愧疚地说:“祁先生,是我的错。是我麻烦葛阿姨,你别为难她,要罚罚我吧。”
祁容暄双臂撑在轮椅扶手上,他支起身体,仰头盯着周萄:“罚?你说我该怎么罚,做错事,就该回家!”
啊?周萄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第一天上班就被炒鱿鱼。她下意识的用手挠挠额头,却在碰到创可贴时,将手收回。
一时紧张,忘记额头受伤的事了。
祁容暄见她苦闷的脸,一副有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的样子。看着她额头的创可贴,想起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事。他扶额,垂眸盯着地板。
孙正看看满脸歉意的周萄和咬着嘴唇无奈的葛翠菊,走上前,对祁容暄说:“容暄,这事的确情有可原。小周要住下总不能不洗脸不刷牙不换衣服吧——”
他向周萄使眼色,周萄上前说:“情况确实是这样,但事实已经造成。我只希望你不要怪到葛阿姨身上,她是好心帮我。”
见状的何慕诚也说:“就算了吧。”
祁容暄抬头看向众人,想了想,说道:“既然她帮你,那你也帮她做饭好了,今天的晚餐,你负责!”
周萄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听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祁容暄勉强露出笑容,他操控着轮椅转身。见他远去,何慕诚对周萄说:“没事了,别担心。”
说完,他快步跟上祁容暄。
见事情总算解决,周萄走到葛翠菊面前,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葛阿姨,害你被骂,我真的非常抱歉。”
见周萄耷拉着脑袋,葛翠菊反而安慰起来:“你葛阿姨好歹一把年纪,哪能那么容易被打倒。小周,这事过去了,你别自责。”
虽然依然愧疚,但葛翠菊这么说,周萄不好再苦着一张脸,她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嗯,我知道。刚才说了抱歉,现在要谢谢你帮我看着,让我有时间回去拿东西。”
葛翠菊笑着说:“行,我接受你的感激。”
两人往厨房走去,周萄有些信心又有点忐忑地问:“祁先生今晚准备吃什么?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他的口味。”
见她真的准备做饭,葛翠菊开导道:“当然是我来做啦小周,你别被吓到,虽然他平时像一颗定.时.炸.弹,但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
可以葛阿姨做吗?
周萄答应做饭,如果不自己做,恐怕嘴刁的祁容暄吃出来。如果因此再惹到他,那就惨了。见葛翠菊开始忙碌,周萄却只能站在一边,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无地自容地小声问:“不是我做的,真的没问题吗?”
葛翠菊见她不放心,走到周萄身旁,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不会有事。如果你来弄,说不定还嫌弃你做的味道不对,到时候又多一档子事。”
周萄想想也有道理,既然葛翠菊敢打包票不会有问题,那么她应该相信在祁家时间比她长的葛翠菊。她不再执意做饭,而是在旁边打打下手。
——
按照葛翠菊的指示,周萄端着托盘来到二楼祁容暄房间。她心里有些忐忑,怕他吃出来这份简单的蔬菜沙拉是葛翠菊做的,不是她。
把沙拉放在床尾的小桌上后,周萄走到边上。等待他用餐完之后,将餐具收走。
何慕诚走到周萄身旁,仔细打量了她的额头后,关心道:“额头怎么样,还疼吗?”
正在吃东西的祁容暄抬眸,看向两人的背影。
周萄的心思都在怕祁容暄数落沙拉仍旧是葛翠菊做的事情上。何慕诚的问候惊扰到她的思绪,她整个人不自查的颤抖了一下。
周萄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笑着说:“没事,过几天就会好。这么小的伤口,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娇贵的人。”
是啊,相比起腿上的烫伤,这点疼痛又算什么呢。
既然她这么说,何慕诚也不再追问,他笑道:“在这里工作还习惯吗?虽然是第一天,但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慢慢适应,有什么需求就告诉我,别怕麻烦我就什么都自己扛着。”
周萄明白何慕诚是因为她受伤自责,她说:“何助理,我真的没事。如果有需要,我肯定会向祁家人求助,你放心吧。”
何慕诚这才展露一丝笑容。
祁容暄听到谈话,见两人有说有笑,心里一下子堵得慌。他拿起餐巾纸粗鲁地擦了擦嘴,黑着脸瞥向两人的方向,低声道:“收走吧!”
周萄立即结束与何慕诚的对话,转身走回床尾,却见他没吃几口,还剩了一大半。
刚伸手去拿,何慕诚快一步的端着托盘往外走,正在周萄不解他此举之时,他说:“我来送下来,你留在这里。”
留下周萄在这陌生的房间,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她见祁容暄往后退身,试图回到床头,他一面往后挪,一面拉着腿上的被子,以免双腿露出来。
周萄走过去,躬身拉住被子,说道:“我帮你吧。”
祁容暄突然松手,停下动作。
他忽然大力地将被子朝床尾扔去,露出穿着长裤的残疾双腿。他盯着周萄,自尊心受挫的他冷冷地说:“你认为我连这样的事都做不到吗?”
周萄慌了,立即起身,站直在床前,心里惴惴不安。
她解释:“不是,我知道你可以做到。只是我在这里总觉得我的身份应该要做些什么,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祁容暄挪着身体回到床头,伸手拿上靠枕塞在背后。
他见周萄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没那么尖锐,缓和了情绪,说道:“帮我把被子盖在腿上吧。”
周萄小心地将被子盖在他腿上,见他已经闭上眼睛,似乎在休息。房间骤然安静,周萄有些不适,她小声询问:“祁先生,我可以出去了吗?”
祁容暄嘴唇微启:“你是学生?”
周萄站在旁边,笔挺地站着,她回答:“嗯。”
他仍旧闭着眼睛,又问:“什么大学?”
周萄:“D大。”
他猛然抬手,将被子拉到胸前。周萄想上前帮忙,但又没上去,怕她的举动引来不满。将被子掖好后,祁容暄问:“什么专业?”
周萄也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些,只得回答:“计算机……”
猝不及防,他陡然睁开眼,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周萄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她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见她有些不安,祁容暄问:“你在这里多少钱一个月?”
周萄回答:“是按天算,周一到周五每天兼职两小时,每天四十。如无意外,周末两天全班,一百块一天。”
他蹙眉,反问:“全天班一百块,两个小时却是四十,这是孙叔给你开的工资?什么逻辑?”
怕他误会到孙正身上,周萄说:“虽然是全天班,但并不是一天到晚都要做事,也没那么多事可以做。而且,孙叔叔给我安排这么自由的兼职时间,我很感激。”
他想再问些什么,但见她如坐针毡,不得不打发道:“帮我把电视打开就出去吧。”
“好。”周萄这才敢松口气,她走到电视柜前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后问:“这个频道可以吗?”
转过身看他时,祁容暄又闭上眼,他根本就不在乎看的是什么频道,说道:“你出去吧。”
见他要休息,周萄怕弄出声响,打扰到他。她蹑手蹑脚地朝门边,忽然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你这样,特别像贼。”
周萄眼珠转了转,明白指的是她现在含胸驼背的样子。她只得回归正常状态,走了出去。关上房门那一刻,如释重负。
周萄在门前深呼吸后,才往楼梯处走去。她回想刚才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祁容暄厌烦的脸庞。开始反思不该多管闲事的去帮他拉被子,最后惹到难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