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1)
接弄玉的马车停在梨园外面,弄玉整理了一下着装抱着琵琶上了马车。和往日一样都是由丫鬟领着她穿过抄手游廊,然后再是弄玉自己一人走到前面不远处的小亭中,今日丫鬟却带她走了另一条小路。弄玉心里虽有些不解,倒也没有问。能称得上“姑娘”二字的真没有几人,戏子们的身份卑微的连扫地的丫鬟都不如,若是没有王爷的赏识只怕弄玉不知何时能有个出入。
“姑娘,王爷就在里面。”领路的丫鬟推开门,看到弄玉进去轻轻的将门合上。
屋内的摆设极其简单大方,无不彰显着其主人的身份地位。弄玉环视着四周,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九王爷虽风流成性,倒也是爱好风雅之人。往里走,刺鼻的酒气铺面而来,九王爷不省人事的趴在桌子上,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几个空酒瓶。明明已是醉了的人,却还是能听到脚步声,慢悠悠的抬起头看着站在远处的弄玉开口道:“弄玉,你来了,过来陪本王喝几杯。”说着,拿起酒壶往杯中倒酒。
“王爷,你喝醉了。”弄玉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抱着琵琶准备离开,身后的人猛的拍着桌子。
“本王叫你喝,你就得喝。”九王爷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弄玉面前,抬起酒杯往弄玉嘴边送。
弄玉极力反抗着,“王爷,弄玉不会喝酒,王爷醉了,弄玉唤人服侍王爷安歇。”
准备离开,却不料九王爷有力的手拽住弄玉。有些神志不清的看着眼前的美人,眼睛通红的布满血丝,迷乱的竟上去要吻弄玉。弄玉极力反抗着,奈何力气太小根本不起作用。怀中的琵琶掉在地上应声碎成两半,弄玉拔下头发的发簪,尖头的地方指着自己白皙的脖颈看着九王爷。
“王爷再是这样,弄玉只好死在王爷面前。”
白皙的脖颈流出一滴血红色的血珠,顺着发簪缓缓流下。九王爷摇了摇头看着弄玉,声音有些沙哑。“弄玉,本王待你不好吗?难不成,你心里真的有顾寻?”
“王爷待弄玉好,弄玉心里明白,只是,弄玉无福罢了。”弄玉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警惕的看着他。“王爷让弄玉回去吧。”
他的心意她怎会知道,摆了摆手让她离开。弄玉转身走时,手腕上的镯子从腕上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两半,如同他的心一样。弄玉怎会明白,那些送来的东西每一样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就连她手上戴的镯子,是他命石匠工从上好的玉石中一点一点的打造出来的。在弄玉看来那不过是他的任性罢了,可又有谁懂得生在帝王家的他的痛苦。
弄玉落荒而逃的逃离王府,发丝凌乱的显然和刚才的判落两人。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寻,她曾有几日故意躲着他不见,竟没有想到会在王府看到他,还是这么狼狈的一面。弄玉冷笑一声从他身边过去,顾寻修长的手臂揽过她将她深深的拥进怀中。
得到了安全感,弄玉在他的怀中放声的哭着。他们都说戏子无情,却不知在那厚重的妆容下她们也留着自己泪。
自那以后,九王爷极少再来梨园听戏了。所有人都以为弄玉失了宠,却不料但凡有些好东西都送进梨园中。弄玉望着那堆积如山的礼物淡淡的扫过一眼,心道这九王爷的道歉倒真是有意思。送来的东西弄玉虽是收下了,却被她统统送给了梨园的姑娘们,这些首饰她也用不着,唯一惋惜的便是那把琵琶。
顾寻又被皇上派出去攻打敌国,这一走却不知几年能回来。弄玉心有余悸的喝着手中的茶,那一是顾寻走了整整两年,手中的茶杯从指间滑落,茶水溅的满地都是,浸湿了脚下的地毯。弯腰将碎片拾起,指腹却被刺伤,鲜血顺着指间缓缓的滴下。门被打开,弄玉站起身将手上的手指藏于衣袖中。
巧儿焦急的说:“姑娘,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说,说,说顾将军战死沙场了。”
她早该料得到,一生戎马的他注定会是这样的下场。那天,弄玉画上旦妆,穿上戏服看着铜镜中的她,抿嘴一笑,却流出两行清泪。
王府中,九王爷气急败坏的将桌子上的物品全部摔在地上。“为什么不拦着她,说啊!”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言语。
弄玉一身戏服,站在沙场上,水袖轻甩,朱起唇。“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匕首架在脖子上,轻抹,笑容在嘴边绽开。纵使情深奈何缘浅,只愿黄泉路上能有你。
我轻叹一声,转过身离开。与她来说这未必不是一场好的结局,只愿来世他们能在相遇。宋亦追上我,问:“我们刚才所看到的便是那戏子的记忆?”
我点点头。似乎,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名怜的声音。泪泫低分,汗融先拭,红袖遮来媚转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