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八章(微修)(1 / 1)
他暗暗地放下手。
何希冉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有一个泉眼汨汨不断地冒出了酸楚,她低了低头,尽力堵住泉眼,抬头看入他的眼眸,试探性地问:“你,是因为梁总生气?”
语落无应。
她就猜到,梁凯霖一来他就唇枪舌战,不过他是风臣的主编,这样对风华的总经理似乎不妥,毕竟以后他们俩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在一个董事会下,难免会有一些合作,这样对谢桓他不太好。她心中打起小九九,打算化解一下矛盾,“其实,他人也没怎么样,挺好的,上次送我回......”
“何希冉,你回去吧!”他硬生生打断,语调没有多少温度,“你也把这个拿走!”
他冷冰冰地把怀里的东西砸在地上,掷地的巨响犹如远处滚滚而来的雷声,里面的东西哗啦滚出来散落一地,硬生生地给两人划出一条深深的鸿沟。
她怔住,也硬生生地,愣在了原地。
躲在暗夜的眉眼,无光又无神,那么的,那么的冷漠,疏远,冷得让她发抖,远得让她发慌。
他的温润呢?他的谦和呢?他的春风旭暖,他的温柔似水呢?是这该死的夜通通都藏起来了吧!对,就是这样的。她咬着唇,安慰自己。
地上无数的影子来回走动,影影绰绰,只有两幢影子,不动如山。
夜越是暗,灯越是明。街越是热闹,她的心越是冰凉。
看着他,她的眼眶一点一点红了,偏过头俯身一件一件的装回塑料袋里。
谢桓听到碎碎的塑料袋声响,心里隐隐作痛,紧锁着眉峰的痕迹更深了,忍不住一把拉她起来,“别捡了!”
何希冉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你这是心疼我吗?反手握上他的手,谁知道他反射性一颤,往后缩,有些抗拒的抽了走了手。
她抓了一把空气,心又是一凉,倔强地视线又落在他染着凉意的脸上,不甘心又向前一握,固执地执起他的手,拎起地上一大袋东西塞到他手上,赌气地说:“真不懂你生人家梁总什么气。”
不知是醋意灌醉了他,还是罪恶掩埋了他。就这一句,像导火线一样,猛地蹭起一把熊熊烈火,瞬间燃尽了他的理智,“何希冉,你什么意思,可怜我?怜悯我?是想给我温暖,还是给我施舍?对不起,我不需要,留给你刚刚说的那个人吧!”
她怒瞪着他,为什么要曲解我的用意?
她几乎歇斯底里反驳,“我没有!!!”
手上的牛奶又被他重重扔在地上,一把就拽着她的肩,力道几乎将她揉碎,“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盲人,盲人,与色彩无关,与世界无关的人。你们能看到天看到地,我不能,你们能接收光接收亮,我不能,我不能!我渴望光明,渴望有人给我光亮,何希冉,你懂不懂,我需要光亮,但不止这一点点,我要全部,全部!!!但是,如果不能全照亮我,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轻易给我希望。”
“啊!”她的肩痛死了,她闷了那一声回去。
他猛然发觉他捏得多用力,他颓然松开手,她的肩就那么柔弱,她肯定痛得要命,他心痛极了。幡然醒悟,他对她说了多重的话。他脸上满是懊恼。
她震惊,也不管肩上还隐隐作痛,静默地看着他。
她分不清听到这些话给她是什么感觉,是心酸吗?是的,他竟然说她可怜他,怜悯他,他竟然这样看她;是痛心吗?嗯,非常,他第一次对她道尽无光世界的痛楚;是欣喜吗?有点,他竟然说她能给他希望,给他光亮;是悲恸吗?嗯,很强烈,他竟然叫她不要出现在他生命里。
“我没有可怜你,也没有怜悯你。我只是,只是......”她不敢说下去。
“木落明。”他往后面叫了声。
“什么事?”
“麻烦送她回去。方伯随后就到这里。”
木落明慢慢悠悠的走上前,嬉笑道:“谈得愉快吗?”
无人回应。
木落明尴尬一笑,细瞧他俩的脸色,一个沉郁,一个沉闷。秒懂。他暗暗总结,看他俩一副便秘似的表情,应该不愉快。
何希冉也不管地上的那一袋东西,坚决扭头就跑。
谢桓听着突然急促的脚步,连忙叫住了她,“何希冉。”
他听着脚步声停下来,继续说:“时间,我需要时间,整理。”他迟疑了一会儿,柔声道:“对不起。”
她一个字也没有回就跑了。
木落明吹了一声口哨,戏谑:“东西都扔地上,不要了吧?”他弯腰想拿起,“那我要了。”谁知道盲杖就一棍子落下,幸好他躲得快。
“我的东西,你别想动。”谢桓冷冷语调,弯腰拿起。
木落明瞄了几眼那袋东西,不屑的说:“切,现在倒贴给我,我也不想要。你看,你看,还买了咖啡,分明是气死你嘛!”
“我甘之如饴。”他嘱咐说:“送她回学校,要安全,毫发无损地送回去。”
木落明甩他几个白眼,打电话给何希冉,“希冉,你在停车场等我。”
“这样总行了吧!”
木落明走后,他静静站了一会儿,街上人声鼎沸,热闹不凡。他无意留恋,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身后的路灯火通明,他眼前的路暗无天日,璀璨,却悲凉。
我努力寻找希望,深怕幸运就在身旁,却被我粗心错过。希望我永远不会。
......
停车场。
何希冉恍惚的走着,眼睛的焦距一下有一下无,她一直回想他那句话,“如果不能全照亮我,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轻易给我希望。”她叹了口气,对着空气私语,“谢桓,你的意思是,我根本不能照亮你,还是,我照得不够亮?”
夜凉如水,她只穿了一件薄衬衫,有些冷。她环着手,抱着文件袋来回的走,不时跺着脚,驱赶冷意。
木落明从夜色中寻来,看着何希冉环手跺地,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瞧地,叹息得花都落了。哎!你们两个真磨人。
“希冉,希冉,希冉。”他连叫几声也无回应。
他干脆按了车钥匙,路虎“滴滴”响。
何希冉才回过神,只见木落明从夜色中缓缓走来。
“想什么这么入迷呢?不会是谢桓吧!”木落明有意调侃。
被看穿心思,她的脸生出几片红晕,幸好夜太暗,木落明看得不真切。她笑了笑,有些别扭,“木大哥,说什么呢!”
木落明走近路虎,顺势背靠在车身,看了她一眼,笑道:“希冉,你买了咖啡给谢桓啊?”
她点点头,“嗯,怎么了?”
“恐怕要气死他了。”他忍着笑意,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解释:“他刚在E饮你问他为什么喝咖啡,他怎么说?”
她想了想,说:“他好像说喝的是心情。”
心情,咖啡,苦涩。
她顿悟,“他是生气了才喝的咖啡。”
“Bingo”他打了个响指“他平时不是爱喝茶么,只有生气了才喝咖啡。你送了他咖啡不就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
“那怎么办?”
他摆摆手,“没事,其他人这样做他可能会介意,但对你不会的。放心!呃......希冉,我问你一件事,你真不知道你对梁总说的那串数字有什么含义?”
“一路顺风。”她打量一下木落明的神情,显然是未语先笑。她不解,问:“难道还有其他解释?”
“对,不对,没有其他解释,就一个。”他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含糊其辞,“反正不是什么一路顺风。”
瞥眼一副不求解不死心的何希冉,尴尬道:“希冉,你就别指望问我了,我只能告诉你,谢桓今天发这么大脾气就是因为这个。”
“那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不合适,你还是哪听来的问哪啊!走,送你回去。”他顺手开了门,提醒道:“希冉,记得别随便跟人说这串数字哦,很麻烦的。”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能随便跟人说,这么严重!难道是一座金矿的入门密码?还是保险柜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