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正文 第162章 重踏征程（1 / 1）
“澄儿乖，不哭不哭。”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张滁沄轻轻拍着她的身子，眉眼间难免父爱流露。
从鬼门关中走了一遭，他大病未愈，仍需悉心调养，不可下地。偶尔夫子将观澄抱来，他逗弄一会儿，倒也没有气力再多陪陪小家伙了。
“主子，帝君主子到了。”扶月自门外而来，笑盈盈地从他手中接过了观澄，“小主子哭闹定是饿了，先让夫子抱回去罢。”
点点头，张滁沄拨开额前的碎发，简单地打理了一下衣衫，便见着伏灵均在韶溪的搀扶下，缓缓迈入了屋中。
今日前来只着了素色的便服，伏灵均与往日看起来，倒是削减了几分锐气。他进门后瞧见张滁沄依旧卧榻养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听闻昨夜贵君又发烧了，现在可好些？”伏灵均来到床榻边，探手抚上了他的额头。
张滁沄默默看着他，许久，方开口道，“臣伺已无大碍，谢帝君挂碍。今日，有些体己话，不知当不当讲？”
明白他的意思，伏灵均暂且道，“所有人都下去罢，不必伺候了。”
见屋内伺人尽数而退，独独剩下他们二人，伏灵均这才上前问道，“怎的了？”
“昨日太医来问诊，我方知晓，是你救了我一命。你那么恨我，为何要费尽心思救我？”张滁沄怔然与他对视，言语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意味。
淡淡一笑，伏灵均替他打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徐徐答道，“因为，本君是宛翕的夫君，而你是宛翕的男人。纵你终日想要对本君不轨，可那又如何？”
被他的话羞辱得周身一震，张滁沄知晓，眼前的男子还如当年自己进宫时一样，心性从未改变过。
指尖划过张滁沄的脸颊，伏灵均垂眸浅笑依旧，“你若和澄儿有半分差池，惹得宛翕不悦，那可如何是好？”
张目瞪向他，张滁沄抬手拨开伏灵均的指尖，不由咬紧下唇，眉头紧锁道，“帝君主子费心太多，如此看来，倒是臣伺多虑了。”
“本君没有想针对你，只是觉得，你近些年来的举动有些可笑罢了。你已身为贵君，后宫之中除却本君，还有谁能够在你之上？你家族门楣权倾朝野，又有何顾虑呢？”伏灵均重新扣上他的下巴，俯身与他对视道，“本君自幼生在深宫之中，你觉得还有什么手段，可以让本君看进眼里？”
“不知帝君主子今日前来，究竟有何用意？”张滁沄周身尽是寒意，终究将语气放低了些。
松开他的下巴，伏灵均掏出帕子，细细地替他擦去了额角的冷汗，终是开口道，“宫中难求寻常人家的和睦美满，宛翕她半生流离颠沛，久未饱尝天伦亲情，已是她心中大憾。其实，你与本君在这宫中的地位，并未有人可以危及。如今，我们又都身为人父。为何不可像寻常人家一般，和睦相处，还彼此一个安宁呢？”顿了顿，他又垂眸道，“哪怕，只是在宛翕面前如此。”
本以为他要再度挑衅自己，却不知伏灵均竟主动与自己讲和。张滁沄心中大惊，却又不禁一笑，“记得刚进宫时，臣伺与帝君主子如今的想法多么契合。然而那时，臣伺又怎会知晓，自己明明没有犯错，却像住在冷宫一样呢？陛下专宠于您，这便注定了您与臣伺永远无法共处。不是吗？”
“本君何曾……也罢。你且好生歇息罢。”伏灵均忽感小腹一痛，忙转过了身子，死死咬紧牙关向门外喊道，“韶溪，扶本君回宫。”
闻言，急忙从门外冲进来。韶溪惊慌失措地看着已然气力不支单膝跪倒在地的伏灵均，顿然心底一沉，忙蹲下身扶上他的身子，“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
“扶月！传太医！”张滁沄见这情形不对，艰难地坐起身子，又看向韶溪道，“本君身子不便，你先扶帝君去软榻上歇息。”
愣了愣，韶溪连连点头，吃力地扶着伏灵均向软榻行去。明坤宫里的伺人们闻声赶来，也帮着韶溪一点点将伏灵均的身子，放平在了软榻上。
过了一阵子，太医们匆忙赶来，使得明坤宫上下顿时乱做一团。隔着一丈距离，张滁沄看着对面痛苦不已的伏灵均，久久不再言语。
……
紧紧攥起石仁送来的书信，念及旧日种种，始终让褚宛翕难以释怀。深夜里，她辗转反侧，天色渐亮也不曾入眠。然而，就在动身再度回到齐都的前一天，她决定，放掉敌军将领石尚俭。
短短一月，虽调养得差强人意，但见其他几路人马已然自四面八方向齐都攻来，褚宛翕似乎已然卷入了漩涡之中，对一切即将发生的事物都无法抗拒。
天蒙蒙亮，时隔许久，褚宛翕重新跨上战马，却发现左手竟连马鞭也握不住。唯恐被旁人知晓动摇军心，她索性放弃马鞭，只靠扯动缰绳来驾驭马匹。
一路跋山涉水的大军，在城中休整一月后，已恢复了不少元气。迎着即将破云而出的朝阳，众人此刻正整装待发。
命各营清点人数后，贺副将行至褚宛翕面前，抱拳道，“苏将军，可以启程了。”
“派人把谭静嘉看好，不要让她在路上跑了。”褚宛翕凝眸望着东方的天际，沉着又道，“是时候，该变天了。”
闻言，她身侧打扮成军中小将的沉熙，忙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奇问道，“不会啊，天很晴。”
此话一出，赵副将与贺副将接连大笑了起来。褚宛翕瞧了瞧他这身女子打扮，只觉得甚是有趣，“会骑马吗？”
“不会。”摇摇头，沉熙看着四周的将士们，才意识到自己也许说错了话，分外尴尬地埋下了脑袋。
“上来吧，不然这一路有你走的。”褚宛翕伸出右手与他，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哄笑。
手本能地就要搭上她的手，沉熙觉得有些唐突，还是将手收了回来，“您是主帅，沉熙不敢造次。”言罢，他转身进入了士兵的队列。
“很好。”褚宛翕收回手，倒也没有再向他多言，便策马行至旌旗下高呼道，“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