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正文 第157章 肇州一役（1）（1 / 1）
“真是辛苦韶溪总管了。”宁伺君的伺人董雁儿瞧着各式的没见过的南地瓜果，仍在源源不断地往自己主子宫里送，只能一个劲儿道谢。
嘉良人在侧，挽着宁伺君只莹莹笑道，“岭南要属荔枝最为清甜，帝君主子惦记着咱们，特意派人快马加鞭送来呢！内务府怕麻烦，可是不常供应的。”
“荔枝？难为帝君主子有心。”宁伺君觉得嘉良人的掌心滚烫，不大愿意被他生生拽着，便稍稍挪了挪身子。
捻起托盘中的一颗荔枝，嘉良人仔细地替他剥去鲜红的壳，捏着莹白散发着浓郁甜香气息的果肉，递与他道，“宁哥哥，尝尝可好？”
垂眸瞅了他一眼，宁伺君欲言又止，只得暂且拨开了他的手，“本君近日身子不适，你若喜欢，便将这些都拿去你宫里罢。”
“宁伺君有礼，容小的一言。这些窖冰、葡萄酿、瓜果，可都是帝君主子费尽心思派人送进宫的。良人主子那里也送去了些，您这里的份例更是帝君主子特别吩咐过，依照君位给您贡上的。”韶溪察觉到宁伺君满心的不情愿，特意笑了笑上前俯身道，“陛下外出巡防，远离京城。宫中暑热难消，您应惜着玉体不让陛下与帝君主子担忧才是。”
见他言语至此，宁伺君不好再多推辞，只好作罢。但他心里非常清楚，伏灵均如今正在下的哪步棋。凭借张滁沄那混沌心思，万是看不透其中蹊跷。
后背阵阵发凉，他恍然才意识到，自己如今陷入了何等的困境。
天色蒙蒙亮，被急切的战鼓声惊醒，褚宛翕猛然从睡梦中起身。发觉胸前一片冰凉，她低头瞧去，不知何时冷汗已然将衣襟浸透。
“苏将军，齐国人发兵了！”匆然从帐外行来，赵副将神色慌张，喘着粗气满头大汗道。
忙换了衣服蹬上靴子，褚宛翕提上佩剑抬头问道，“为何如此突然？如今我们将肇州围下，她们不顾守城，一味进取难道不怕马失前蹄吗？”
“是援军。”贺副将自帐外而来，面色铁青，“伏德佩派了谭姝华之女谭静嘉，率领一万大军前来支援肇州。”
谭家与石家相争已久，既是石尚俭带兵至此，谭家一定也会有所动作，这是必然。
褚宛翕念及于此，不由得笑了一声。
“苏将军这是何意？”紧张到一脸肃色的贺副将，兀自听见褚宛翕的笑声，很是好奇。
连连摆手，褚宛翕先行下令道，“我们带上五千精锐迎战，其余人马分三路由后方跨河攻城。今日，必要一举拿下肇州。”
“为何要如此布局？”贺副将分外费解，“前方援军至少有一万人，更不必说守城之士。您只留五千人马对抗强敌，怎能……”
摆了摆手，褚宛翕抿而笑道，“不为什么，只是因为那带领援军之人，乃是谭静嘉。”
赵副将的眉头已然拧成了一团，“肇州城可不比其他城池，若攻下这里，齐都不过是我们俎上之肉罢了。这些年，家伙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到这里。您万不可意气用事！”
被她这样一点，褚宛翕的笑容一僵，想起沈振鹤和大燕将士们的战死，不由得心生愧意。对方是谭静嘉，是那个耽误灵均年华，毁坏灵均名声，让灵均背井离乡家国难归的谭静嘉。
她和她的兄长，将灵均和自己一步步逼上绝路。如今战场相见，褚宛翕怎能克制住自己手刃仇敌的欲望！
“赵将军所言甚是，望苏将军三思而后行。”贺副将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劝解道。
长长吐出一口气，褚宛翕觉得头脑发涨之后，全身尽是寒意，便就此作罢，“且按原计划行事罢，这几日是我得意忘形了。”
相互对视了一下，赵副将与贺副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草草吩咐下属去传令了。
“你们先行带兵迎敌，我随后到。”褚宛翕的指尖轻轻叩着佩剑，侧眸云淡风轻地道。
夏日的骄阳已破云而出，照射得南方大地分外炽热。大燕中路军马纷至沓来，早已集齐在了旌旗之下，入列阵型。
浩浩齐军泱泱集于肇州城近郊，与燕军正面交锋，战鼓喧天，气势蓬勃。此等架势，与当年北征之势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穿银色重光甲，朱缨高束，谭静嘉手提□□，纵马疾驰，飞奔至两军之间的空地正中央。扫视了对面燕军一圈，她仰天大笑，眼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分外狰狞。
“好一个苏维祯，莫非是听见谭某人之名，不敢露面了吗？”手里紧抓着缰绳，谭静嘉恨得她咬牙切齿，“有本事就亲自出来迎敌，我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苏维祯，你个粗鄙的下等人，毁了我的一生，我今天就让你不得好死！”
隔着老远，就听谭静嘉骂得这么凶。一向不太爱听小道消息的贺副将，忍不住侧脸看向了身边马背上的赵副将，“这什么情况？我还真没见过，两军交战，不开打先上来臭骂的！”
摇了摇头连连叹气，赵副将道，“这谭静嘉，以前是帝君主子在齐国的驸马都尉。因为怀疑……怀疑帝君主子和府里侍卫有染，就动手打了帝君主子。当年，这事可闹得齐国朝堂沸沸扬扬。”
“哟，驸马敢打皇子？”贺副将听了一阵唏嘘，“然后呢？”
赵副将瞪了她一眼，便接着道，“然后这人就被流放了，路上不知道是怎么把同行的囚犯或者官兵给得罪了，被打得容貌被毁且不说，还失去了……你懂，她以后都不能做娘了。”
“这种相府里出身的大小姐，脾气怎么能好，都是咎由自取吧！”贺副将嗤之以鼻，回过神见对面还在叫骂，顿然对此人颇为反感。
赵副将听了许久对面的动静，忽然觉得今天褚宛翕的那句话是对的。对面派来这样一个草包，五千人对付一万人，当真绰绰有余了。
“唉，不会有诈吧？齐国人派个草包来，我觉得像是障眼法，故意让我们轻敌。”贺副将隐隐觉得不安，环视一周，发现褚宛翕仍没到场。没有军令，她并不敢轻举妄动。
赵副将端视着前方，平静地道，“不必担心，就当听谭静嘉说书。你没发现咱们队伍少了五千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