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正文 第140章 故历南征（2）（1 / 1）
静静地坐在窗边煎着茶，陈峰微微笑着，垂眸在一张桃花笺上，题下了一句词，复而看向他道，“楚英，这次事关重大，我可能需要亲自过去一趟了。”
用小勺挑起一些香末，俯身间，他闻言沉沉地一笑，“想不到，我们这位燕皇，竟是对南征有这样大的执念。短短几年，我才坐上贵君的位子不久，燕军怕也要打到这里了。”
“你觉得可惜？”搁下手中的笔，陈峰直勾勾盯上卫楚英，笑容难免有所收敛，“还是，你对那个女人，当真动了情？”
心底一颤，卫楚英茫然看向他。待回过神时，方故作无事地将香炉的盖子扣好，闲散地理了理衣袖，“她的军队，杀了我们全家人。你觉得，我会对她动情吗？”
陈峰将手搭上他的肩，眉头已然紧紧拧在了一起，“楚英，你绝对不能犯下我当年的错。我不希望看见你受伤，也不希望让你成为第二个我。待燕军攻入齐都，你便与我远走高飞，从此隐姓埋名可好？”
深深屏息，卫楚英只是静默地点了点头，然而他那双涣散的眸子，已然将自己的心思展露无疑。
收好自己方写下的暗语，陈峰见他这模样，不禁叹息，“这几日的消息太过重要，我必须亲自送去。你好生照顾自己，明日去谭玉笙那里赴宴，定要当心。”
卫楚英欲言又止，只好悻悻地抿了口茶。
雪渐渐化了，路上泥泞不已，甚是颠簸。驾马行进，褚宛翕凝眸盯着前路，久久沉默。
日头破云而出，阳光撒在人身上暖意融融。沈振鹤驾马之余，不忘笑道，“快到祁州城了，这一路走来倒还不赖。”
赵副将闻言，忙附和道，“都是将军英明。”
“维祯，这几天你魂不守舍的，究竟怎么了？”觉得赵副将言过其实，沈振鹤干咳了一声，忙转移话题道。
茫然侧眸看向她们，褚宛翕尴尬一笑，只好答道，“没什么。”
众人继续前行，抵达城郊之时已然天黑。为低调行事，全军在城外二里处就地扎营，且等侯三军会师，不再向前行进。
深夜里，将积雪煮化，褚宛翕半蹲在林子边，简单地用热水擦拭着冻得早已无知觉的脸，稍感释怀。
越往南边走，她心内越是惴惴不安。这些天，似乎每每在梦中，自己都会看见伏灵均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满目绝望地瞪着自己。
由始至终，他恼的只是伏德佩与谭玉笙，并非整座大齐江山。可若当真，自己亲手毁了他伏家的百年基业……
“擦点雪玉霜罢，你手上的冻疮总不见好，莫要留下病根子。”倚靠着树杈，男子随手便扔下了一只药瓶。
一把接住小瓷瓶，褚宛翕抬头瞧向他，不由得站起身来，“你怎么还跟着大军？再往前走，若打起仗来，你可就难以脱身了。”
捏起自己鬓角的一绺青丝，他低头望着她的双眸，不禁一笑，“纵使我不求名分委身于你，你还那般决绝。如今，你这位好陛下，还会在意我的生死吗？”
“我？我始终不知自己有何值得托付终身之处！若在前路，我死于战场之上，你只怕会得不偿失罢。出卖军情已是死罪，此番我只想劝你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褚宛翕紧紧攥着那小瓶，却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他掌心残存的余温，心中有所动容。
自树上飞身跃下，默玦在她身后翩然落定，抬手夺过那药瓶，不由分说便扒开塞子，抓起了她的手。
“我送去齐国的消息，不过是为了引君入瓮。若非如此，齐军如何屡次作茧自缚！”耐心替她擦拭着药膏，他借着营地里微弱的火光，握着她红肿的手分外揪心。
褚宛翕怔然望着他，半晌却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在这样绝望而寻不到边际的夜晚，他的掌心怎么会那样温暖炽热？
“宛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在意你……”
无数男子的声音，在她耳畔此起彼伏地响起。明明站在原地，褚宛翕眼前却又浮现出了许多人的脸，他们在她面前晃动、交织，最后消散不见。
俶尔，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替伏德佩斟上一盏茶，紧了紧脖颈间的紫貂围衾，谭玉笙转而吩咐着伺人取了一碟子蜜饯，呈与了她。
刚用过汤药，伏德佩接过茶盏漱了漱口，仍觉得舌根发苦，不由得一笑，“如今吃药，朕倒还像孩子一样，由着你用糖渍青梅哄。”
“良药苦口，经得过大风浪，用几只梅子犒劳一下自己，倒也无妨。”谭玉笙亲自捏起梅子，喂给了她，“说来，这桂花糖渍青梅，却也是崇安王君的最爱呢。”
略略蹙眉，伏德佩不自在地侧眸看向了他，“好端端地，怎么提起了皇兄？”
抿嘴笑了笑，谭玉笙道，“陛下的眼线，盯了褚宛翕一路，却在两国边境将人跟丢了。如今，燕国人那边丢了陛下，已是急成一处。若此时，崇安王君知晓此事，又会做如何？”
“这倒是有趣了。玉笙，你让燕国那边想办法把消息透给皇兄。这样的喜事，皇兄定当需要知晓。”伏德佩终是展露笑颜，却不禁又咳嗽了两声。
谭玉笙轻轻俯身点头示意，复又道，“臣伺已派人去查了褚宛翕的下落，却有些棘手。”
“若能够先于皇兄寻到褚宛翕，朕定要让此女生不如死！”桌上的拳头已紧紧攥起，伏德佩猛地捶上桌子，笑意尽散。
“哟，今日赶巧陛下驾临，臣伺倒来得不合时宜了。”赵贤君自门前行入，见到伏德佩，便忙俯身行了礼。
重新端起茶盏，伏德佩稍感释怀，故作无事道，“难得贤君每日都来帝君这里请安，这份心思难得，有甚不合时宜之处？”
谭玉笙见状，也附和道，“哈哈哈，是啊。贤君弟弟出身自大族，知书达理，每日皆会过来一趟，实属难得。倒是元福宫那位，素日鲜少得见他。也不知，臣伺是如何……”
“楚英他素来喜欢独处，你且见谅便是。”伏德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却让谭玉笙好生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