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正文 第133章 贵君滁沄（1 / 1）

坐在窗边，一只手盘着一串黑檀佛珠，一只手托着下颚，褚宛翕的脑子空荡荡的，迷茫与困惑简直让她头痛万分。

这几年，她虽然为了应付差事，偶尔会在张滁沄那里过夜。但终究两个人规规矩矩的，每次只是谈谈天就入睡了，并未做出甚么出格之事。忽然间太医报来这样的消息，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早年知道他对那个侍卫有意，不过这样的事，凭张滁沄那性子，应该是……男儿家的名节金贵无比，若当真与宫中其他女子有染，他每日在自己面前也不会是那般模样啊！

“陛下，茶凉了给您换换。”端着一盏热茶行来，临槿见褚宛翕手边的茶点丝毫未动，心里倒是有了些许盘算。

将那串佛珠紧紧攥在手心里，褚宛翕稍稍正座，接过新茶忙不迭便看向临槿，低声问道，“查到了吗？”

噗嗤一笑，临槿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忙俯身收拾起了旧的茶盏，“小的可是头一回听说，陛下临幸过男子，倒还不记得的事！我的好主子，您忘了上次在贵君那里，给观心郡主过生辰的那天吗？您喝得大醉，然后……”说到这里，她又是一笑，“这种事，起居舍人都帮您记得一清二楚。方才小的去内务府翻了翻册子，立刻就明白了呢！”

“什么？”她被吓得不轻，险些丢开了自己手里的茶盏！

“张贵君进宫也有些年头了，为陛下再添个女儿，是件喜事。”临槿笑个不停，却让褚宛翕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祖宗家法，传宗接代，一切自是理所应当。如临槿所言，宫中添丁明明是件喜事。只是，她不晓得自己为何竟会如此焦虑？

“陛下，帝君主子求见。”门外伺人的通传声，忽然间传入她的耳中。

手中珠串顷刻自指尖滑落，褚宛翕回过神来，轻轻点头许可。许多话涌到嘴边，却也不知如何说起了。

让韶溪暂且在门外等候，伏灵均独自穿过前厅，徐徐步入内间。知晓褚宛翕一直望着自己，他心内难免有些异样。不知为何，隔了几日不见她，他竟会觉得她变得陌生了不少。

“这两日外面风大，有事让人通报一下便是，怎的还亲自来了？”褚宛翕瞧他鬓角有些细微得凌乱，转身且将漏风的窗子合上了。

伏灵均细细揣摩着她言语里的意思，进而答道，“我许久不曾上朝，也见不得你。今日心血来潮，过来看看罢了。”

“这几日要安排的事情有些多，一些棘手的问题，朕都派人抄了与你送去了一份。”抿了一口茶，褚宛翕见他依旧站在那里，忙道，“过来坐朕这里罢，怎的一直站着？”

伏灵均垂下双眸，面色冷然，“见你一切安好，我便放心离去了。宛翕，告辞。”

知晓他心里有闷气，可她也清楚这样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或许，只有让他自己冷静一下，才真真地是为他好罢！

没有出言挽留，褚宛翕静静望着他，唯有心平气和答道，“既然累了，你回去歇息便是。晚些时候，朕再去崇安殿陪你。”

“不必了，你国事繁忙，理应注意歇息。”见她没有挽留，伏灵均的心似是针扎一般。一直以来，心高气傲的他，何时会料想到自己能够卑微至此！

欲言又止，褚宛翕见他眉尖已然拧成一团，唯有故作平和应声道，“好，路上当心。”

“陛下！陛下！沄儿好怕啊！”穿着件杏色百花戏蝶的衫子，手里抓着一本翻开的医书，张滁沄忽然间大喊着跨进了门内，惹得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

猛地对上伏灵均那双冰冷的眸子，张滁沄惊讶地一愣，忙俯身向他见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埋头间大气儿也不敢再出一下了。

“张贵君既是有了身子，举止便应得当妥帖。如此喧哗入室，惊了圣驾是一罪，伤及腹中孩儿更是罪加一等！”伏灵均面色阴沉，幽幽训斥了他一番，随即拂袖向门外行去，不作久留。

从小就娇纵惯了的张滁沄，被伏灵均这样一顿责骂，委屈得泪珠子直掉。默默低着头啜泣，他倒也没了刚才那股子劲头。

临槿见状，望望门外刚走不远的伏灵均，又要瞧瞧这边的张滁沄，只好无奈地看向了褚宛翕。

“沄儿，你先过来让朕瞧瞧。”冲着张滁沄抿而一笑，她又暗自与临槿交换了眼神。

抹着眼泪，他不情愿地挪移到了褚宛翕跟前，把手里那本被揉皱的书，递给了她。

接过书，褚宛翕略略翻了几页瞧了瞧，便拉过他的胳膊，笑着掏出帕子替他擦起眼泪，“男子生育时虽然需要剖腹，但是可以服用麻沸散止痛，没有你想得那样可怕。”

“陛下说得轻巧，您又没有生过孩子，怎么知道有多痛呢！”他捂着自己的小腹，脑海中已然对生产之事，浮想联翩，“如果沄儿没看到医书，可能就一直被蒙在鼓里了呢！”

他的一番话，让褚宛翕彻底得哑口无言！

面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她悻悻地将帕子收了起来，徒添严肃之色，“进宫这些年，你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身为贵君，理应有六宫表率之态。帝君他替朕养育一女一子，时而兼顾政事，日夜操劳皆无怨言。同为男子，为何你却隐忍不得？”

“可是陛下……”

“那天的酒里加了什么东西，朕不想追究。不过既然你想要孩子，朕给了你，接下来的苦自己都吞下去，莫要再在人前喧闹便是！”褚宛翕松开了他，随即也将书还递于他手中，“沄儿，朕喜欢你，是因为你原本心思单纯，天真洒脱。不要让朕失望，今日且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