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正文 第28章 携游旧京(2)(1 / 1)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伏灵均时而打量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各色路人,时而又侧首去瞧街边的小贩们,觉得一切都很是有趣。毕竟在宫中与府中待得久了,他能够这样无拘无束地穿梭在集市中,实属难得!
出行宫前,得伏灵均一语点破,苏维祯如醍醐灌顶。一路上,她竟都在反复思索着他的话,不能自拔。每每望向他的背影,她都只觉得自己似是陷得更深了些许。
“哟,这位客官快来瞧瞧,我们这里上好的香囊。做工绝对一流,价钱也公道。您买了去,送夫君,送情郎,都是绝妙的!”路边的一个摊贩见着苏维祯靠近,忙热情招待道。
回过神来,苏维祯尴尬地摆了摆手想要离去,却见着伏灵均徐步走到了摊子前,拿起一对绣着并蒂莲华的香囊,仔细地嗅了起来。无奈,她只好驻足停留在了他身侧。
“这位公子真是识货啊,这香囊在这世上可只有这么一对。嘿嘿,它们是我夫君亲手绣的,绣工可是比其他香囊要好上千倍万倍。我与我夫君成亲二十余年,孩子都有七八个了。公子若与您的妻主随身佩戴这香囊,必当鹣鲽情深,多女多福啊!”摊主笑意盈盈,款款而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苏维祯面上苦涩的神情。
伏灵均紧紧握着这对香囊,不经意间与身侧的苏维祯对视。心间一暖,他终是开口道,“那便托老板的齐人之福,我且买下这对香囊罢!”
汝幽见状,连忙去问摊主价钱,并付了银钱。
对手中的一对并蒂莲香囊爱不释手,伏灵均将其中的一只匆忙塞进苏维祯之手,便装作不经意地继续向前面行去了。
茫然地攥着伏灵均送给自己的香囊,苏维祯犹豫不决地看着远去的他,只觉得心里很是复杂。但今日这街上鱼龙混杂,她需要时刻提防他的安全。没有再想太多,苏维祯将香囊暂且挂在了腰间,便急忙提着佩剑追上前去,回到了他身侧。
“走一走,看一看了!新鲜出锅,热气腾腾的包子咯!”
看着店家将笼屉掀开,白色的香气扑面而来,直教人欲罢不能。苏维祯稍有驻足,且掏出几个铜板,买了几只昔日大燕风味的鲜肉包子。
隔着牛皮纸,那肉包子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苏维祯捧着包子快步来到伏灵均的面前,一把拦住他的去路,随后便一手将包子递给了他。
伏灵均一怔,见苏维祯脸憋得通红就是不肯开口,只好耐着性子问道,“怎的了?”
闻言,苏维祯只觉得被他的眸子盯得脸越发滚烫,索性开口道,“给……给你吃……”
接过她手中的包子,伏灵均仍旧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她,心中不免又惊又喜。
谁料,刚将包子递给他,苏维祯便复而抱拳躬身道,“维祯多谢少爷赏赐。”
“这不是赏赐,这是……”伏灵均简直快被面前的女子气昏过去!
汝幽看到这样的场景,险些乐得岔过气去。他默默跟在伏灵均身后,继续向前行去。走得远了,他却忍不住又回头冲着苏维祯笑了一下。
苏维祯本想送几只包子给他,且当做对除夕夜那盘饺子的还礼。可谁知,她竟莫名其妙地气跑了伏灵均!如今,她又只剩下了一脸茫然。
男人心,海底针……
跟在伏灵均身侧穿梭在人群里,汝幽见他一脸怒色,只好开口劝解道,“少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她此番,是明摆了在羞辱我。她难道不明白,男子赠女子香囊,是……是甚么意味吗?”毕竟是在街上,伏灵均碍于男儿家颜面,还是压低了些声音。
许久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变得这样有失分寸,汝幽只觉得苏维祯像是一剂能够让自家王君性情大变的猛药!
试想,昔日里的王君,无论在府中或是朝堂之上,何时会变成如此模样?
三个人在街上一直逛到了晌午,伏灵均却是气得没有再跟苏维祯说过一句话。汝幽向路人打听到了城中最好的酒楼,当即,他便引了二人前去用午膳。
在楼下给店小二多加了赏钱,汝幽又点了一桌伏灵均爱吃的菜色,以及几道北地特色佳肴。替主子打点好一切,他这才匆匆回到了楼上包厢。
刚上楼梯来到走廊中,汝幽远远一瞧便见着了守在包厢门前的苏维祯。见状,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快步上前道,“苏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保护少爷。”简单地吐出四个字,苏维祯笔挺地提着佩剑站在门前,面色平静使然。
“我的好姐姐,你快进屋罢!今天我在门外面守着就行,你快进去便是。”汝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好半推半搡地将苏维祯哄进了包厢。
其实伏灵均的心思,苏维祯完全明了。只是一直以来,她根本无法正视自己的心。眼下,也只有装作半知半解,她方能将对他的情愫压制得最低了。
进了包厢,苏维祯根本不敢看伏灵均的眼睛。她只好重新站在一侧,继续当起了侍卫,任伏灵均如何目光投射,她终是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饭菜陆陆续续地被店小二呈了上。一张空桌子,逐渐地铺满了各色的菜肴,直教人食指大动。
独自坐在桌边,眼看着屋里又只剩下了两人,伏灵均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道,“坐下,这是本君的命令。”
迟疑地看了看他,苏维祯垂下头,缓缓来到了伏灵均正对面的凳子前,这才沉下了身子落座。与他隔着一整张桌子,她却仍觉得不自在。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无需拘谨。”伏灵均依旧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反倒拆开了那牛皮纸,取出了一只她给自己买的鲜肉包子。
伏灵均咬了一口这包子,复而看向苏维祯,面上的神情这才稍稍缓和了些许,“这几日,你虽处处回避,本君却想通了许多事。维祯,今日本君只想证实一件事。你……心里可有本君?”
“属下……”
“不必着急。在你回答本君问题前,本君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在你心底掩埋的苦衷究竟是甚么?”伏灵均又咬了一口包子,沉沉一笑,“本君阅人无数,你的一举一动,又如何可以欺骗本君。你在意本君,可是心里总是一直在抗拒与本君亲近。可有此事?”
苏维祯猛地抬起头,满面震惊。
见状,伏灵均倒是更加自信了几分,便又看向她道,“告诉本君,你的苦衷究竟是甚么?究竟是甚么东西,让你一直对本君避而远之?本君知晓,那苦衷自然不在你夫君身上。或许,你夫君本身只不过是你疏远本君的借口罢了。维祯,告诉本君。”
她早该料想到,以他这样终日在朝堂上与各方势力相斗的男子,又如何看不透自己的心思呢?只是,他太过聪慧,对一切事物也太过观察入微了!
一旦,他发现自己多年来潜伏在他身侧的真正意图……后果不堪设想!
站起身来,苏维祯深深屏息,随即躬身抱拳道,“王君主子,可曾记得十二年前,您在北地曾救过一个女孩?”
“十二年前?”伏灵均细细思索,不禁道,“确有此事……只是你怎的知道?”
“维祯自幼生在佃户穷苦人家,后又因战乱而家破人亡,险些而死在北地荒林中。幸得王君一饭之恩,才能够得以存活。后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维祯阴差阳错地进入王府做了侍卫,都是有赖王君相助。”顿了顿,苏维祯又道,“维祯身份卑贱,见识短浅,根本配不得王君千金之躯。王君待维祯有恩,维祯即便无以为报,也不敢有损王君在人前之清誉。还请王君成全,维祯只愿做王君身侧的贴身侍卫,此生足矣!”
伏灵均细细打量着她,却是不禁一笑,“你只道你是穷苦人家出身,可你的谈吐却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