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正文 第17章 螳螂捕蝉(1 / 1)
车轮滚滚,一行人飞驰在这被白雪覆盖的林间,极少停歇。随着行程越发靠近北地,外面也越发得冷了,大家也都添了衣物。
裹着斗篷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苏维祯的思绪被拉扯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年少的她随着燕地难民行进在荒原中,顶着那样大的风雪,日以继夜地逃避齐国追兵。后来因身子单薄,且连续多日不曾妥善进食,最终她又累又饿地昏倒在了雪地里。
本以为就这样丢了小命,可是她却苏醒了。重新张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时,她第一眼却看见了他温和的笑脸。
尽管多年后再次相遇,终日与他相伴,他却始终没有想起,自己便是当初他在雪地中救醒的小女孩……
就在苏维祯走神之时,只闻外界一阵马声嘶鸣。马车猛然减速,苏维祯一把扣紧默玦,一把抓紧了马车,险些翻出车厢。
待马车被逼停,苏维祯只觉不妙,便提起佩剑冲出了车厢。寒冷的林间道路两侧,一时间竟被陌生女子们团团包围!
被对方刀刃的寒光所震慑,苏维祯知晓,该来的终是来了。
探出头向外望来,见着众陌生持刀女子,默玦不禁问道,“何事?”
“默玦,你先回车里,外面我来对付。”苏维祯警觉地用身子护住默玦,一手拔出佩剑直指众女子,一面低头唤道。
为首的女子见此场景,竟是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五皇女当真宅心仁厚啊!只可惜今日,您终是插翅难飞了!”
“你们主子还是不肯放手?”苏维祯略一皱眉。“今日离机堂高手在侧,你们确定可以取我性命吗?”
那女子听闻此言,却是笑得更大声了,“当然。十余年前,我们主子创建离机堂时,五皇女不过还是孩童……”
苏维祯心底一震,只觉得一切匪夷所思。这离机堂竟然是褚宛懿所建!
猛然转身看向默玦,苏维祯尚未言语,却已然察觉到了默玦面上复杂的神情。倘若离机堂的主子当真是褚宛懿,那么默玦无疑是褚宛懿的人。
她只是觉得可笑,自己是潜伏在伏灵均身侧的探子,而默玦竟然是潜伏在自己身侧的探子!这些年来,她的一举一动果真都在褚宛懿的目光下进行着……
“宛翕,对不起……”默玦紧咬着下唇,埋首轻唤道。
自嘲地笑了笑,她没有再多瞧默玦一眼。苏维祯跳下马车,持着佩剑,却是一步步向那为首的女子逼近。
“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上!”为首的女子一怔,立刻发号施令道。
众女瞬时间皆然向苏维祯扑来,毫不迟疑!
苏维祯反手一挑,出其不意地划过那为首女子的脖颈。翻身而过,她避开两个女子挥舞而来的刀刃,回身将剑刺入另一个女子的胸膛。
被猩红的血液蒙蔽了双眼,她疯狂地击杀着这些向自己进攻的女子,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她的仇恨,这些年她从未平息过的仇恨!
既然褚宛懿想要自己的命,这些年她为什么不直接让离机堂的人杀了自己?世间倒也当真可笑,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然登基称帝,自己对于她根本毫无利害关系。究竟为何,她又要一心取自己的性命呢?
忽然间,一个蒙面女子翻跃而来,挥刀死死抵挡住了对方挥来的刀刃。她随手丢开一包石灰粉,四周瞬间烟雾弥漫。折身而返,女子挡在苏维祯面前,继而抓着她的胳膊趁乱离去,一时间便消失在了众女子的视线中……
寒冷的冬夜里,树林再次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不断卷着雪花飘入山洞中,使得她们周遭越发得清冷。
白日里逃亡数里路,二女皆已是精疲力竭,周身酸痛。此时此刻,她们靠在山洞的墙壁上,只觉得惬意非常。
抬手握着树枝拨弄一番火堆,将火烧得更旺了些,沈振鹤侧眸打量着苏维祯,不禁一笑,“五殿下若是乏了,便快小憩一会子罢!”
“想不通很多事,倒也睡不着。”苏维祯叹了口气,自嘲道,“这些年我在离机堂里的日子,难道真的,都是我皇姐安排的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沈振鹤浅笑,“亦真亦假,真假参半罢!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微臣有幸得与舍妹重逢。舍妹只道,五殿下起初进堂的几年,默玦堂主曾有隐瞒,确实陛下并不知情。只是前几个月……”
“我的好皇姐发现我在她的离机堂中,所以命令默玦假意与我成亲,然后诱骗我离开崇安王府。这样,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我,是这样吗?”打断了沈振鹤的话,苏维祯将心中疑虑毫无保留地吐露了出来。
没有否认她的话,沈振鹤点了点头。
一声叹息,苏维祯沉默了片刻,却又是自嘲地笑了出来,“其实,默玦与我成亲时,我已然猜到了些许。但我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这样快便会动手。不过沈大人,既然令妹是在为我皇姐卖命。你如今贸然救我一命,会否牵连令妹安危?”
“沈家已然因陛下而凋零,舍妹应不会再为陛下卖命太久。不过,微臣还是要多谢五殿下关切之恩!”沈振鹤自身亦然是颠沛流离,倒也觉得心中不甚畅快。
“沈大人救命之恩,宛翕早已无以为报。”苏维祯亦然笑道。
沈振鹤似是想起了甚么,微微蹙眉,复而道,“不瞒五殿下,长久以来,那些人不敢接近您的缘由,无非是因为您久居于大齐崇安王府之内。她们费尽心思让您离开崇安王府,也是为了下手方便。”
不晓得沈振鹤为何有此言语,苏维祯不解问道,“依沈大人之意,这……”
“陛下终究忌惮大齐。而如今,能够庇佑五殿下的人,似乎也只有大齐崇安王君了。五殿下在外界一日,只能徒添一日危险。倒不如想个法子回到王府,再做长远打算。”沈振鹤直言道。
闻言,苏维祯只是苦涩一笑,忙摆手道,“终是不妥!”
不解地看向她,沈振鹤复而问道,“这是为何?莫非您也听闻了这谭驸马被发配流放之事?如今崇安王府的确内忧外患集于一身,倒也是多事之秋啊!”
猛然打起了精神,苏维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谭静嘉被发配流放?这样大的消息,自己如何会不得知!
“离开齐国后,倒是少对崇安王府之事关切。宛翕愚钝,还请沈大人详谈。这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苏维祯故作淡然问道。
点点头,沈振鹤感慨道,“听闻是谭驸马酒醉掌掴了崇安王君,又出言不逊,说了些不得体的话。齐国皇帝大怒着要杀驸马,后来因为王君去求情,这才保住了谭驸马一命。如今,谭驸马已然被贬为庶人,被流放岭南。”
面露惊讶之色,苏维祯顿了顿,复而问道,“倒是不知,沈大人口中的‘外患’,又是何有所指?”
“大齐的朝堂,看似平静,实则也是狂涛暗涌。五殿下自是明晓,那崇安王君与谭家的利害关系。如今坊间四处散布崇安王君与女子有染,名节不贞,刻意陷害谭驸马等诸多流言。这些流言自是对崇安王君大有不利……”沈振鹤将手中的树枝暂且搁置到了一旁。
沉默许久,苏维祯这才缓缓开口道,“也便是说,这谭家要对伏灵均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