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十二章 今夕何夕（1 / 1）
清晨和煦的阳光穿过层层轻雾，散落在她的脸颊上，剪出静婉的光华。
云湮睁开眼睛，只见明暄正俯身看着他。如此贴近，她似乎感受到他鼻尖冰寒的气息。
她的脸上蓦地染上一层霞光，在薄纱之后更添清媚。
“云湮，你们这里的人长得奇形怪状，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可是，为何我觉得你那么好看？”
“我……我不知道……”
“你们有句诗，叫作‘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我不太理解什么叫作‘情人’，什么叫作‘西施’，不过，我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解释了。”
他有些犯难，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非要找出答案。
所以，他目光恳切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在等待她的解释。
然而，他却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云湮心跳如雷，结结巴巴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很难看？”
“不，云湮，原谅我还没有学会正确地表达自己。”
“诗句不是这么用的……虽然我从没听过这句……但也能够猜出……这句诗说的是……”
他求知若渴地注视着她，她却无论如何也羞于启齿。
他只听到她的心跳声，那是不同于他的生命特征。他很好奇，自然而然地想要探究一番。
眼看着他的目光不对劲，她慌忙拉紧衣领，推开了他。
明暄，原来你学坏了！哼！
天知道他真的只是想探索生命啊喂！
她跑到清泉边，背对着他，摘下了面纱。等他走近时，又迅速地戴上。
“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会有面纱情结吗？可明明什么都遮不住啊！”
“爷爷叮嘱我，不可随意给人看见我的容貌。”
“我也不行吗？”
“嗯。”
“就一次好不好？”
“一次也不行。”
明暄，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全部的真实。当你发现，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如同这世间的每一个平庸之人。那时候，你还会不会在晨光中对我露出明亮的笑容？
他没有听到她心里的声音，却也并不懊恼。叫了一声“云湮”，让她转过身来。
云湮转过身，却不由得惊呆了。
只见他的手里捧着一袭长裙，不知是用什么织就而成。轻如羽，明如月，隐约流转着皎洁的清晖。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昨夜给你做的，试试看。”
“你……你不用睡觉吗？”
“嗯，不用。”
“那……这是用什么做的？”
“你猜？”
事实上，她根本就不用猜，因为他毫无掩饰的神情已经将他的想法暴露无遗。
不过，即使是知道答案，当她尝试着说出‘月光’二字，而他也满脸笑意地夸她聪明时，她还是感到震惊万分。
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将月光谱成曲子，甚至织成衣裙？她无法想象。而她以后的岁月里，穷尽她一生的时间和智慧，也仍然理不出头绪。
在他期许的目光里，换上衣服的她，缓缓从花雾深处走了出来。清风中，她似乎不胜娇羞，不胜寒凉。
看到她的瞬间，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话：今夕何夕，见此佳人。
果然，也只有她才穿得上这样的衣服。
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她有些羞赧：“不好看的话，我这就换下来。”
“不……云湮，以后我每晚都会给你做一件。你想要月光，还是星光，甚至太阳，都可以。你喜欢什么颜色？虽然转换颜色需要更多的能量，不过只要我愿意！”
“月光，星光，太阳……”她目瞪口呆，“你真的不需要睡觉么？”
“事实上，睡觉对我来说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我不需要睡觉，就如同我不需要吃饭。我们自然有更好的方法补充能量。而月光，星光，太阳，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可以加以利用的能量而已。”
“你真的是神仙么？”
“哈哈，在你们的传说里，神仙也是需要睡觉的吧？”他明朗地笑着，关心地说，“云湮，你应该饿了吧。我记得以前这个时候，你都会给我送早餐。”
他将她带出洞穴，穿过丛林，来到一棵果树下。
“要吃多少？”他问。
她还懵懵地不知时月，他突然牵着她，跃上了果树。
那是……那是轻功吧……她不敢确定，不过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想吃哪个，想吃多少，你告诉我。”
她忍俊不禁，树上的果子不都差不多么？况且她又能吃多少？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过体贴，暖的她从心里笑出来。
看见她笑，他更加欢悦。若不是她及时阻止，整棵树都快被他榨干了。
手臂上的伤口虽然奇迹般的一夜愈合，但是依然隐隐作痛，她本来抓着树枝，一阵疼痛刺来，她不由得松开了手。
眼见着她脚步踉跄，就要往下跌落，他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飞了下来。
稳稳地落在地上后，他拉起她的手臂，急切地问：“云湮，你怎么样？还疼么？”
云湮摇摇头：“我没事，都怪我不小心。”
她拾起地上的果子，洗干净后，递给了他。
他本来是不能吃这些的，但是想要陪她一起做任何事，所以也吃了起来。才咬了一口，他就感到浑身难受。他努力地藏起这种情绪，想要笑，却比哭还难看。每一口都万分艰难，终于是哭笑不得地吃完了。
看来他并没有适应这里的食物，有些自然生长的东西，他依然是碰不得。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们怎么什么都能吃啊！谁能告诉他，他们到底是怎么把这种东西跟食物联系在一起的？
云湮吃着香甜的果子，无意中见他脸色不妙，懵懵地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他虽然很想让她看看，但是又怕她看出什么特异之处。毕竟她现在医术高超，即使不能理解他的特殊，但肯定也会有所察觉。
“云湮啊！”他突然牵起她，“我带你出去吃吧！”
她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他带着翻山越岭地穿梭起来。
他自然而然地牵着她的手，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而她，也顺从着他，紧随着他的脚步。
风驰电掣地跑着，他突然察觉出不妥当，蓦地止住了脚步。她一个没留神，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双手扶着她，她懵懵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有清风拂过，有花香散落。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刹那。
看着她脸色娇红，他突然打横抱起她：“我不该让你太累。”
他却不知道，她的娇红并非只是为此。
她将脸颊埋进他的怀里，宽厚的胸膛，恍惚透出冰雪的冷香。
“云湮，昨夜的歌声好听吗？”
“昨夜真的有歌声？我还以为只是梦境。”
“嗯。我给你唱歌吧。”
在那遥远的歌声里，她恍惚看见星河漫天，也看见风花雪月。她还隐约看见，流逝的时光在她的眼前回旋。
她不知道的是，曾经在无数个日夜里，他将自己放逐在风雨里，终于渐渐地适应。只因他记得，她喜欢。
“云湮，以后我每天都会唱歌给你听。”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想看见你在阳光下欢笑。为此，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云湮，这就是我现在对你的心。尽管我仍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你能够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