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白泽令启引事端（1 / 1）
喻青若望向烛龙空空如也的背部，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极有可能是真的。
果不其然，烛龙盘桓在他们上空，道“白泽已死。”
三人一阵沉默，许久，方虔才开口“你回去吧。”
烛龙一声低吼，掉头离开。
突然，一道红光自天边而来，极快地划过喻青若头顶，在喻青若身边失去了踪影。
“啊――”一声惨呼，喻青若依稀辨认出那是方虔的声音。
喻青若扭过头“子谭你无事罢？”她话音未落，就看到旁边模模糊糊出现了方虔的身影。
她一喜，复又一忧，她能看到方虔，说明方虔的魂魄得到了修复，但她害怕方虔白得来的魂魄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毕竟，虚无之境已崩塌，这飞来的红光也必然不会是方虔已经消逝在天地间的魂魄。
方虔的身影在喻青若眼中愈发清晰，他蹙起的眉头渐渐展开，抬手揉了揉眉间刚现的花钿，终是转向喻青若。
在他未开口前，顾锡和道“我将先前的事都说明白了，这会就先告辞了，留步。”说完，未等二人答，踏云而去。
喻青若想也不想，追了过去，拦在顾锡和面前，微低下头，轻声道“父亲，保重。”说完深深一拜。
顾锡和受了拜，朗声大笑，远去了。
方虔亦踏云，与喻青若并肩而立，待顾锡和的身影彻底看不见后，方虔伸出手，握住喻青若的手，与她一起返回地面，趴在她耳边道“洹，我的魂魄已经完整了。”
喻青若收回眺望顾锡和的目光，细细打量着方虔，最终耳根微红，嗯了一声。
“洹，等我们身魂合一，你就嫁我，可好？”
“好。”
方虔欣喜若狂，紧紧搂住喻青若，许久才松开。
他们刚分开，喻青若就瞥见一位老头儿佝偻着身子向他们走来。
“小神叩见火德星君。”
方虔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我早就不是火德星君了，山神有何贵干？”
“是是是，小神冒昧。此山由白泽堵住了山眼，不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小神望郎君快些离去。另小神还有一不情之请，敢问郎君与混世四猴是否相熟？”
“与无支祁有过一段交往。山神找混世四猴做甚？”
“通臂猿猴白猿公有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的本领。如今昆仑山山脉命数已尽，小神的这小官儿也当到头了。小神不想因此沦为凡人，受生生世世轮回，故欲请白猿公相助，点山脉，延山之命数。”
方虔略一沉吟“我与山神做一场交易如何？山神将我与喻娘的躯体搬出，我为山神请来无支祁。山神知晓的，四猴分管四界，相交甚笃。”
昆仑山山神一拜“有劳郎君。”说完，用拐杖在地面上敲了三下，念了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很快，喻青若的身体和装着方虔的冰棺就移到了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喻青若看到，冰棺的合口处插了一支约两寸宽的玉签，上面用小篆刻了个“令”字。
方虔扫了一眼那两具身体，道“山神若是信得过我，便让我与喻娘身魂合一。离开一段时间去妖界，为山神寻来无支祁。”
昆仑山山神点点头。
“喻洹，你的魂魄先归体，再将冰棺上的白泽令拔起。”
喻青若依言，白泽令被拔起后，冰棺的盖子缓缓移开，方虔的魂魄飘了过去，与身体渐渐贴合。
就在方虔身魂合一的一刹，天边响起了惊雷。
在方虔睁开眼的同时，云端伤的人也见了分晓。
那人着紫色道袍，衣上有金色圆日为饰，他见方虔，朗声道“火德星君辰，擅闯冥界，枉顾人界生灵疾苦，轻杀妖界生灵，罪不容诛。玉帝派吾等将汝押至诛仙台。”
方虔从冰棺中出来，讥笑一声“我若不从，你又能奈我何？”转向喻青若“洹，吟白泽歌，启白泽令。”
白泽令出，四界生灵莫有不从。
随着喻青若的吟唱，玉色的白泽令发出耀眼的光芒，它渐渐变大，并竖了起来。
待光芒转柔，白泽令中出现了白泽的身影。白泽着人间帝王祀昊天上帝与五帝的大裘冕，双手背于身后，神情庄重，道“吾为白泽已千百年，白泽令向为四界治乱世、升平世、太平世而出。今此白泽令，吾不再为天下祈祥瑞，只为己讨公道。”
说到这里，白泽毫无征兆地跪下“臣，以此白泽令召元始天尊！”话毕，白泽令中飞出一道白光，没入云端。
白泽依旧跪着，眼神坚毅，无形中散发出属于帝王的威压让云端上的太阳帝君一滞，他明白，他在无意间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中。他从云端下来，面向天边，效仿白泽跪下。
没过多久，天边泛起片片紫云，昆仑山山神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伏拜在地。
元始天尊执混元珠而来，他一脸慈悲“白泽因何事召吾？”
白泽微敛眉目“容臣禀。臣已逊位千年，自退位来，寄情山水间，仅在得四界之主诏令时为生灵祈福祉。
自散人舆为臣寻得此宝地，白泽令几无出世，臣鲜少插手四界之事。臣此番求见天尊，为劾仙界尊主，玉帝之过。”
元始天尊微微蹙眉“说来便是。”
“臣劾其心胸狭窄，难容他人。臣自愿逊位，定无再复位之理，玉帝虽为臣之弟子，然臣深觉贤能不及，甘当一闲人。
而今玉帝趁臣打开虚无之境，耗去大量灵力，精神不佳时，以乐音诱臣入婆娑河。幸臣心志尚坚，才有些许魂魄得以存留。”
元始天尊眉头展开了些“张简之过，你一一道来。”
张简是玉帝的姓名，喻青若听了元始天尊的称呼，心中就明白了，元始天尊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向白泽这边倾斜了。
“臣在劾玉帝妄修天条，以私胜理。依臣愚见，情由心生，自不可免。玉帝将断绝七情六欲列在天条中，实是强人所难。仙与仙结为佳侣，诞下儿女，何罪之有？
再者，万物生而平等。以火德星君说开，人不自爱，何言博爱众生？且天地有常，火焰谷之火乃开天辟地而存，神力岂能磨灭？玉帝逼火德星君以身祭火焰谷，火德星君再三禀明，却不得不从，如此明君风范何在？
臣代火德星君祭之，火焰谷之火仍存，若为贤明君主，理应明示人间皇帝，迁火焰谷之民。然玉帝非但无作为，还对此事耿耿于怀，谋臣性命之时，又毁火德星君所筑幻境，欲再谋火德星君性命。
臣斗胆问天尊，玉帝所为，与暴君何异，与昏君何异？”
元始天尊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人，道“众卿平身。”
众人皆起，独白泽未起。
元始天尊又问“白泽，汝可愿再任玉帝？”
白泽叩首“臣，不愿。”
“也罢，此事再议。太阳帝君，汝去报与玉帝，伊若是再对白泽与辰下杀手，那他便再不必入轮回。”
太阳帝君领了命，驾云而去。
喻青若明白，元始天尊对张简，已经起了杀心。
“山神，此等机密汝本不该听闻，速归。”
只剩喻青若、方虔、白泽三人了。
元始天尊问白泽“汝还有事未决？”
白泽磕头“臣请求诛杀玉帝。”
元始天尊扫了一眼白泽，轻笑一声“汝与火德星君，是父子。”
白泽猛地抬起头，一种唤作绝望的东西爬上了他的脸。
方虔只是看一眼元始天尊，又看一眼白泽，便低下头，脸上无悲无喜。但喻青若分明看到，方虔垂在身侧的手，已不自觉地将衣服攥成一团。
“吾在三十五重天上，并非不问四界之事，张简罪孽深重，吾早想诛之。而今，吾问汝，汝可愿在玉清境中弹劾张简？”
喻青若清楚，白泽一旦上了玉清境，那么他与张简，必有一人会上诛仙台。且白泽若能扳倒张简，那么他必然不能在拥有像过去前面那种平静悠闲的生活。
“臣……愿。只愿此风波不祸及臣之子。所有责罚，臣愿一人担下。”
喻青若疑惑的看向方虔，方虔向她无声一笑，她的脑海中出现了方虔的声音“仙界可以说凌驾于三界之上，所以位于三清之下统领仙界的玉帝并非世袭，而是贤者为帝。为防止玉帝有私心，仙规第一条，便是玉帝不可有子女。玉帝的后宫，并非未子嗣而备，而是为玉帝的欲望而备。”
喻青若表示明白。
这时元始天尊再次发话“吾从婆娑河神处得来汝之残魂，除汝主魂外，尚有人魂、仙格缺失部分，吾将强取汝子之魂魄。”
话音落，元始天尊拇指与食指一靠，一弹，白泽就不见了。与此同时，方虔两只手紧紧握成拳，指关节有些泛白。
喻青若猜想，烛龙离开后没入方虔魂魄里的那道红光，大概就是白泽的魂魄；白泽爱子心切，将那缕魂魄给了方虔。此时元始天尊做的，可能是将方虔魂魄中属于白泽的部分抽出，再讲白泽的魂魄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