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杀猪刀抵在许莲的脖子上。
二十七个人影从屋子里猛然冲了出来。
铁手拍出了一掌。
三件事，第一件事速度最快，后两件事则发生在同一瞬间。
掌风澎湃。
所有人的脚步都不由顿了顿，有两人的兵器不由自主落了地,便在这一顿的瞬息，铁手到了他们的面前。
铁手想要快时，即使比不上无情与追命的速度，也绝不会太慢。
动手了！
这还是一瞬间的事。
许莲狠狠地盯着杀猪匠，“你到底是谁？”
“我姓冷。”冷血眼睛都不看她一下，刀柄一转，旋即点上对方穴道，转身，掠步，他已与铁手站在了一起。
铁手空手。
冷血一柄杀猪刀。
对面的人手中尽皆是好兵器。
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为兵器所拖累。
空手夺白刃是一种听起来容易但其实没有几个人会的功夫，然而铁手如今便使了这一招。
刀剑或枪戟，他一只手，最多两只手，夺了过来。
不费一点力。
夺的都是神兵利器，可是铁手压根不看它们一眼，更不用其施展一招，他所做的事就是将它们都扔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对方半数人与铁手一样，都变成空手了。
对方没有铁手的本事。
一旦空手，他们似乎便不知该怎样施展武艺了。
铁手的每一招，则很稳。
冷血的每一招，却很快。
用一把杀猪的刀，竟然还能有这般如风如电的速度？
——速度本在于人，不在于刀。
可是原本，他们以为冷血使杀猪刀会很不顺手。
世上没有哪个江湖人士用的兵器会是一柄杀猪刀。
何况，普通的刀剑长。
而杀猪刀短。
握着杀猪刀，就必须与敌人近身战斗。
这根本不在冷血话下。
他本就擅长前进。
而不擅长后退。
这是一柄用了许久已有些生锈了的杀猪刀，而今再一次地沾上了血。
不是猪血。
是人血。
许多人的人血。
铁手与冷血两个人，在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解决了所有的敌人。
旋即响起的，就是求饶的声音。
冷血冷着眉头，他一直厌恶这种声音。
铁手倒好像是当这些人不存在似的，先看了看冷血：这一回，冷血只伤了一道伤，这时已自己包扎了起来。
铁手想了想，道：“四师弟，我去看看黑姑娘那边。”
冷血点点头，便要跟着铁手一起去，忽然脚步一停。
“二师兄，我等你。”
“好。”
铁手转身走了。
冷血放出一枚信号弹。
黑目女在一间柴房。
柴房里里的人却也不仅仅只有一个黑目女。刘娘子抱着她才五岁的儿子，躲在黑目女的身边。
一旁，有两个不能动弹的人，那是黑目女才制服的；还有两根绳索，那是黑目女才从刘娘子母子身上解开的。
此时，黑目女正对刘娘子说着安慰的话。
铁手进了柴房。
刘娘子身体下意识地一颤抖，小心翼翼地抬眼一望，这才发现来人并不是那天突然闯进自己家中的恶人之一。
来人很好看，眼睛里有温和的善意。
铁手的善意是从心底发出的。
于是总会让人在一瞬间感受到。
铁手在进柴房前已卸了易容，恢复了他本来的面貌，而长相俊朗的人总是容易让人有好感的。
“他是铁捕头，真正救了你们的人之一。”黑目女解释着，又冲着铁手道，“你们这么快就都解决了？”
“四师弟的剑确实是快。”铁手确定了刘娘子母子无恙，才算松了一口气，回答黑目女的问题。
“哦，可是，冷四爷他、他今天带剑了吗？”黑目女很茫然。
“剑意。”铁手笑道。
这是一种武学境界，黑目女并非不懂。只不过现在却不是思考武学问题的时候，她扶着刘娘子起身，出了柴房门，铁手则与刘娘子保持了一个恰好的令其心情放松的距离。
直到他们快到了前院。
铁手蓦地停步。
“怎么了二爷？”黑目女问道。
“你带大嫂和那孩子去屋里歇一歇，喝杯水。”铁手小声道，“暂时不要进院子，我去去就来。”
黑目女不明所以，但点点头。
院子里依然许多人。
不一样的人。
之前躺在地上犯人已再看不见一个，取而代之的，是衙门里的捕快，冷血正在与他们一起打扫院子各处的血迹。
不一会儿，院里便干干净净，谁能看得出在刚刚这里经历过一场战斗？
铁手站在院门口，没有动。
——还需要做什么呢？
他之所以独自先来到院子，便是想将犯人都弄回监狱，再把院里血迹清理干净，免得刘娘子与那个孩子再受到惊吓。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些事冷血已做了。
许是察觉到院门口有人，冷血终于回首，因为炎热，他的额头有汗水。
但他的脸颊很红。
阳光晒过之后的健康的红。
“二师兄。”他笑了，有阳光的味道。
“四师弟。”铁手快步走过去，瞧了瞧四周，问道，“你刚才留在这儿，就是为了打扫这里？”
“是啊。二师兄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我还当……”铁手微微一笑，“你是不想见黑姑娘。”
冷血脸一热，这下子却是从耳根红起，且低下头，半晌道：“也有这个原因。”
见冷血这般老老实实，铁手倒不禁愣了，想笑，可又不忍心再逗他。顿了顿，铁手才道：
“那些人呢？”
“我让人押回大牢了。他们的伤都不轻，我又点了他们身上几重穴道，他们翻不出花样的，二师兄你放心。”
“我倒不是担心他们还会耍什么花样，不过——”
“还有赤日阁？”
“是，我们现在只抓到了紫煞阁的人，可如今赤日阁依然逍遥法外。”
以同样的办法，探查出赤日阁的下落，当然是可行的。
——被挟持的百姓等得及吗？
铁手与冷血低下眼皮，沉默地想了一想。
一刻都不能再等。
冷血先行离开，回到牢房；而走出院子前，他做了一件事。
——杀猪。
杀那头白肥的大猪。
用的自然还是手中的杀猪刀，刀光一亮，刀尖瞬间便刺入了猪的心脏，抽出刀，刀上只有一滴血，猪已毙命。
然后，冷血就走了。
带着捕快衙役们走了。
铁手没有离开。
紫煞阁的人既然都饿着肚子没饭吃，那他们便更不会给刘娘子母子食物，所以此时最饥饿的莫过于刘娘子与他的儿子。
带来的那头猪是买来的。
银子已付了，那就不要浪费，铁手决定蒸些饭，再煮点猪肉配上菜。
这个费不了多少时间，然而审问犯人的是一刹那儿都耽搁不得。
这就须铁手与冷血分工合作。
厨房里冒起了炊烟，黑目女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铁手，有点愤愤不平：
“二爷，原来你也会骗人。”
“我骗人？”铁手切着猪肉，没有抬头。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无论接下来有什么行动，冷四爷都得和我一起。为什么他刚刚走了，你都不告诉我？”
“事急从权，老四要回去审问犯人；而黑姑娘你救了刘大嫂，她对你最为信任，所以你留在这儿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相信姑娘你能理解的，对吗？”
“理由冠冕堂皇，好罢，我暂时接受。可是——”她话锋忽然一转，“你敢说，他没有躲我的心思？你敢说，你没有帮着他躲我的意思？”
铁手静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不敢。”
黑目女得意洋洋：“承认就对了，他就是在躲我。”
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忽地靠上了门板。
“二爷，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听到这句，铁手终于停下来切肉的动作，回首看了看黑目女，而后笑道：
“你很漂亮，心很善，武功很不错，性格很好，和你交朋友会很愉快。”
铁手答得很认真，很诚恳。
这样的言辞在他口中说来没有半分调笑味道，反倒显出了两分对妹妹的爱护与对朋友的尊敬。
黑目女笑了：“那他干嘛要躲着我？”
铁手也笑道：“我家四师弟没有眼光，你别怪他。”
黑目女挑眉：“哦？那你觉得你四师弟是怎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不好答。
要夸别人，铁手可以在一瞬间找出百千的好词，可在这一刻，他竟然想不到该如何形容冷血。
太喜欢，太在意，反倒不知怎样去描述了。
黑目女等得不耐烦，干脆直截了当问：“你觉得他人好不好？”
“他当然很好。”
“那就是了，所以就算他没有眼光，我也是有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