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最为震惊莫过于黑河五凶。
陷阱既被叫破,那么便已毫无意义,五道剑光如闪电般袭来!
冷血手腕一转,竹剑幡然亮出!
不见剑光。
只有一道影子。
人与剑融为一道影子。
这时候,铁手反倒不再动了,饶有兴味地看着洞中的战斗。
反正都是来除凶的,铁手极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他的新朋友。
只要他的新朋友能胜。
即便在洞中,铁手的目力也是极好,他看得出,他的新朋友占了上风。
占上风的不是武功。
十二岁的冷血武功还没好到能轻轻松松胜五个成名已久的大人。
但他善于利用他的天赋。
这种洞穴,冷血平时常玩,在黑暗中也对地形烂熟于心。他人又小,动作又灵敏,左腾右窜,竹剑在洞中上下翻舞,居然引得对方五把剑撞在了一起。
五把剑相撞!
趁此机会,冷血给了对方一人一剑。
背部猛然受到重击,黑河五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竟是不能再战。
“认输吗?”冷血平稳的语气里却藏着骄傲,“你们——束手就擒罢!”
铁手不由失笑。
适才事出突然,此刻仔细分辨这个声音,再看眼前之人的身高,还是个孩子吗?
“认输,我们认输,大侠你放过我们。”黑河五凶忙忙求饶,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砰砰砰的声音在洞穴回响。
初次被称大侠,凶手又这样一副软骨头的模样,冷血一时倒不知如何处理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愿承认。
收剑立正,他步伐稳健地走上前去欲将五凶押去官府。
正是此时!
最好的机会,在冷血收剑的那一瞬间,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将手一扬。
——毒蜂针!
漫天都是毒蜂针。
黑河五凶曾经花大价钱买来的暗器,一次可瞬发百千,每一针皆剧毒无比。
——在狭窄的洞穴中,冷血要如何避过它?
冷血不须避,铁手当即伸出了一只手,忽然,那数不清的毒蜂针都凝在空中。
随而,它们徐徐聚拢,聚拢到一起,缓缓地飞到铁手的手中。
毒蜂针皆躺在了铁手的掌心,针尾微微泛着蓝光。
“好毒!”铁手为之乍舌,谁知说的是暗器还是黑河五凶的心,“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毒蜂针毒性强烈,不是什么好暗器——对不起,我救不还给你们了。”
黑河五凶绝望地瘫倒在地。
冷血亮着一双大眼睛,转头定定地望向了铁手。
可惜洞中太黑暗,他看不清。
出洞以后,蓦然而来的阳光刺了一下铁手的眼睛,一个音调如泉水激石的声音向上扬着,传进他耳朵里:
“你内力真高!”
而在这句话之后,在林间投射的日光下,铁手才侧过了头。
——真是个孩子!
十二三的年纪罢,个子已经很高了,森冷沉稳地站着,只有他那双黑漆的眼睛还在乌溜溜地转动着。
灵动如小兽的眼睛,透着恣意与张扬。
——好英俊的孩子!
冷血也同样好奇打量着铁手。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除却诸葛先生,冷血还是头一次见这般好看的人。但眼前的人比诸葛先生年轻多了。
风神俊朗如玉树,可这满山谷的绿树都不如他看起来赏心悦目。
想到对方方才的那一手的武功,冷血歪着头,心中思忖:
——长得好看的人武功都这么好吗?
“你剑法更俊得很!”铁手终于开口,算是回应了冷血刚才的话。
“剑法?”冷血摇摇头,却说,“我没有剑法。”
——的确。
铁手回想了一下之前冷血的出手,没有招式,但足够实用!
“没错,你的剑是好剑!”
“我的剑?”冷血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握在自己右手的竹剑。
“剑的好坏要看用剑的人,不是吗?”铁手一笑,扬眉。
冷血也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这话对我的脾胃!”
“刚才的事,谢谢你。”冷血真诚道谢。
没有对方的相助,那些毒蜂针他是否躲得过?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什么!”铁手赶忙开口,他眼睛里的光像冬日的太阳,不炽烈,但温暖,“他们五个可是你先给制服的,我才能在最后那么毫无顾忌地收拾了那些暗器。”
——是这样吗?
冷血看着对方如此信誓旦旦的表情,居然迷茫了一会儿。
但他觉得和这人说话相当愉快!
“为什么要来对付他们呢?”铁手又问他。
“他们杀了人。”
“杀了谁?是小兄弟你认识的人吗?”
(难不成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案子?)
“为什么你们都要问这个问题?”冷血莫名有些不满,不是不满这个问题,而是不满问这个问题的竟然是铁手,“我不认识他们杀的人,可他们杀了人,所以我要对付他们——这理由还不够吗?”
铁手一怔,随即笑起来,“当然够!你这话对我的脾胃!”
他一笑,冷血又笑。
(原来这人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冷血莫名又开心了。
好心情和坏心情都来得快也去得快,冷血果然还是个孩子,喜怒皆形于色。
铁手很喜欢。
在官场和江湖中看惯了许多人虚伪的面孔,铁手很喜欢眼前少年的直来直往与朝气蓬勃。
“他们杀的是一个卖花的姑娘。”冷血既高兴了就解释,“那姑娘每天都来山谷采花,我在山里住,有时候会看到她。可前几天她都没出现了,我觉得奇怪,探查之后才知道她已经被人杀了。”
——这个少年不但够善良,心还细。
铁手微笑看向他,道:“你在山里住?”
难怪,只有大自然的山水才会生长出如此灵气的少年。
“是啊,我一直住在山里。”冷血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此时面对铁手,他的话却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见着喜欢的人了,那就多说啊!
说话的时候,他们都站在一株大树边上。
茂盛的绿叶帮他们遮挡住了烈日的照射。黑河五凶被点了穴道扔在一边,动弹不得,开口不得。
“我姓铁。”铁手忽然想起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对方姓名,“小兄弟你呢?”
“我姓冷!”冷血见对方一口一个小兄弟,自己却总是你啊你啊地称呼对方似乎不怎么好,“那我叫你铁大哥?”
“荣幸之至!”铁手展颜一笑,想了想,又道,“你要叫我二哥,那更好!”
他的朋友都习惯称呼他一声:
——铁二哥!
由于他在诸葛先生门下排行的缘故,但他极也喜欢别人对他的这个称呼。
因为在他心中,他与他的师兄弟们永远是一体的。
冷血却道:“那难道还有大哥三哥吗?”
——还真有。
铁手笑道:“有啊,他们是我师兄弟。”
“那我不这么叫。”冷血执拗地道,“我把你当朋友,可我又不认识你师兄弟。”
铁手从不能容忍有人在他的面前对他的师兄弟不敬。
可是冷血的话他却没觉得有什么不敬之意。
那只是一个少年的率真与执着。
铁手笑道:“等你见了他们,你会愿意与他们做朋友的。”
冷血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喜欢你。”
少年人的喜欢,说出口仿佛是那么容易,但却是那么真诚。
铁手欢喜道:“要不要跟我去京城玩?”
“京城?”冷血的眼睛霎时间亮如繁星,可很快又失落道,“去不了。”
早想去京城了!
那可是诸葛先生住的地方!
正因为是诸葛先生住的地方,冷血才不敢在没有他准许的情况下擅自前去。
铁手误会了他的意思。
看着冷血犹豫的样子,铁手心中想:是啊,自己光把他当小兄弟了,却差点忘了他的年龄。
他应是有父母师长在的罢?
他的父母师长怎么可能允许一个陌生人把他们的孩子拐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呢?
“尊师怎么称呼?”铁手问道。
“我没有师父。”冷血却这样说。
“没有师父?小兄弟的武功是家传吗?”
“不,我的武功是跟我教练学的。”
教练?这个词新鲜?
铁手笑道:“那小兄弟的教练怎么称呼?”
冷血认真道:“之前的教练姓韦,但他是教我读书的。现在的教练姓贺,才是教我剑的。最早的教练姓陈,可只教了我半天,不,我最早的教练是野兽。”
“野兽?”
“是,我在山里住,常会有野兽想伤我吃我,我为了活命只好和他们打,是它们教会了我该怎样生存。”
“你、你最早打得赢他们吗?”
“打不过啊,后来想办法就打得赢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想办法,铁手却从中体会感受到了少年的坚忍。
冷血说着说着便也对铁手有了好奇,“你呢?你武功这么好,是谁教你的?”
“我师父。”铁手说起诸葛先生的语气有着自豪,“我的武功不算好,我师父的武功那才叫好!”
冷血明亮的眼睛望着铁手。
“你想什么?”铁手展开笑容问冷血。
“我们打一架罢!”冷血道,“我是说,我们来比一比!”
“好啊!”铁手极爽快地答应。
哪个习武之人不期待能酣畅淋漓地痛快打一回?
铁手不喜欢与人无意义地比拼生死,可与欣赏之人切磋武功,那是非常有意思的!
可他接下来一句话又道:“不过现在不行,我得在日落之前把黑河五凶押回官府。要不,小兄弟你陪我一起去?”
“好——”冷血差一点便答应了。
还是没有答应。
他忽然记起,他与贺静波约定好了:日落之前不回去,贺静波便把他的死讯报告给诸葛先生。
“我不能陪你去。”冷血闷闷不乐地道,“我该回去了。”
“你该回去了。”铁手以为冷血的家人在等他,“我们再见!”
“再见。”
——有缘一定再见!
他们向着彼此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