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直升机（1 / 1）
在沈既明眼里，这个地方与其被称作实验室，还不如被称作一间画风清奇的病房。四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人安静的躺在床上，手腕和脚腕都被一道铁环牢牢束紧，与他们身下的病床紧紧相连。
他从来没有见过可以这样对待病人的医院，简直就是在保存实验品。
楼心月带着沈既明走进另一个房间，伸手打开了头顶的无影灯，灯光之下，除了那四张病床之外，居然另有十张手术台，而手术台上，各自躺着一个裸体的青年，他们的肌肤雪白，骨肉均匀，如同流水线上生产出的人偶一般。
这些“人”都面无表情，而根据病床旁边的记录仪，他们又具有明显的生命特征，这整间病房就仿佛一个储存着活人的太平间。
楼心月看着沈既明的表情，不好意思的笑道：“这个小实验室是临时的，比不上师兄你们的大医院，千万别嫌弃。”
沈既明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去，伸出带着胶皮手套的右手拨了一下那个“人”的头，果然，在和白素一样的地方，耳朵后面的凹陷处，留着一个小小的记号，只是这个记号和白素身上的略有不同。
沈既明快速的走到外面的病房，皱着眉头查看了其中的一份用药记录，问道：“这就是你研究的疫苗吗？”
“恩。”楼心月解释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人造人是不会被感染的，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将人造人体内抗感染的血清转移到人的身上，只是人造人的身体毕竟要比正常的人类强一点，所以……我们的疫苗才一直没有研制成功……”
“那你们……”沈既明举起手中的记录卡，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楼心月微笑的面孔，皱眉道：“你们不会拿活人来做实验吧……”
楼心月飞快的点了点头。
“这也太不人道了。”沈既明皱眉摇头，“他们注射了疫苗之后有什么反应？你们将他们控制在病床上，是不是觉得他们会发疯？”
“师兄你别太激动了。”楼心月面对着沈既明的提问，轻声开口解释：“来做实验的都是志愿者，而且注射疫苗之后不一定都会有副作用，我们困住他们手脚，只是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志愿者？志愿者还需要注射镇定剂吗？那个白团长说你们的疫苗快要研制成功了，现在这里只有四个人，之前又牺牲了多少人！”沈既明很难镇定下来，他扬了扬那份用药记录，难以理解的冷笑道：“这一定是沈钰的主意，他还真是和以前一样……”
“这都是你的误解！别这样说沈老师！”一直在微笑的楼心月突然一扬手，将沈既明手里的病历打落在地，但她很快安静下来解释道：“虽然不知道原理，可是只有我们和m国合作的第一批人造人可以不被感染，可是第一批人造人的数量已经很少了，你知道它的造价有多贵吗？！”
“你说的对，人造人的价格很高，所以丧尸没有爆发的时候，沈钰研究人造人。”沈既明冷笑，继续在实验室之中走动观察，“现在丧尸潮爆发，沈钰和政府合作，开始研制疫苗，又指导你用人来做实验，我知道这一只疫苗的造价很贵，沈董事长真是一本万利啊。”
“你放屁！都说了是造价是造价了！贵的东西是成本！”楼心月伸手扳过沈既明的脸，严肃道：“贵的不是疫苗，是你能看到的这些人造人！你还记得严小鹤来接你开的那辆车吗，迈巴赫67s，在这里躺着的随便一个人造人，都可以买两辆半！”
沈既明愣了愣，接着说：“人和钱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楼心月笑着问道：“你知道那辆车多少钱吗？”
沈既明没有回答。
“也是，你这种大少爷懂什么。”楼心月无奈的看了看他：“不管你信不信，这些人都是自愿躺在这里做实验的，注射安定药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反正现在外面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就算你不帮忙，我们也会将疫苗完成，如果你愿意就去门口录入指纹，不愿意就该干嘛干嘛，反正你那个连声‘爸爸’都听不到的爹肯定会养活你的！”
沈既明气愤的走出实验室。
“小楼，干嘛非要留下他？”楼心月身旁，一个中年医生转过身来，轻声道：“沈公子不就是个急诊科的主任吗？也许是借了沈董事长的光才……”
“你懂什么！”楼心月向实验室外瞅了一眼，故意提高声音说：“人家22岁就读完博士了，你本科还没毕业呢吧，人家就是不愿意借光才离开科研中心的，你……”
沈既明又返回来，重新回到了实验室里，冷冷道：“之前的数据呢？有记录吗？”
“有有有！”楼心月立刻举手，“沈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既明瞪了她一眼，“就算没有我，你们还是会研究疫苗，我至少能减少点伤亡。”
楼心月开始调出资料，用沈既明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批志愿者……”
#
超市之中，人群乱作一团，不断有小股的丧尸沿着和超市连通的地铁通道走上来，他们似乎挤烂了地铁轧机旁边的玻璃护栏，许多丧尸的衣服都被挂烂，露出长着尸斑的蜡黄色肌肤。白素和其他的十几名队员走在人群之后，不断开枪扫射丧尸。
“把人带出去！能不能扔炸弹！”白素冲着唐辛大叫，准确无误的崩碎了一个丧尸的脑袋，她也没想到，躲在超市里的人足有一万人之多，这里的食物倒是很充足，如果没有地下通道的话，的确是个很适合躲藏的地方。
白素想把人带到空旷的体育场里，然后像之前一样，直接炸毁超市。
“炸弹只能炸伤，它们根本不怕。”唐辛面无表情的继续扫射，他的身材没有其他特种兵那样强壮，射击的准头却很好，“除非能将整栋楼炸毁，可是这楼大概能抗得住七级地震。”
白素：“……”
“反正先把人带进体育场，等直升机过来。”唐辛补充，“活人一走，就可以炸了。”
“好。”白素举枪点头。
博物馆地铁站之前，丧尸越聚越多，将夏临祎和他身后的队员困在中间，霰弹枪的声音不断响起，而在他们的脚下，已经躺着三具尸体。
这三具尸体上落满尸斑，还带着烧灼痕迹的脑袋侧面不断流出浓稠的鲜血和脑浆，很明显，他们刚刚死于夏临祎手中的子弹。
人被丧尸抓伤之后一定会感染，虽然夏临祎也不愿意相信，所以他们谨慎的等待着队友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才无可奈何的将人打死。
“妈的，这有没有五万人！一个地铁站，哪来这么多人！”
夏临祎身后的队员李乐凑上来，一枪打死了刚刚向他们涌来的丧尸，比起来刚刚的移动速度，现在的丧尸动作明显变快。
“地铁站比较封闭，里面应该除了死人就是丧尸了！这里破开了口子，其他地方的丧尸也会涌过来……妈的我跟你废话什么！打死就行了！”
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的耳机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夏临祎扭头看着李乐，大声说：“唐辛跟我汇报，他们已经把体育馆的门封好了！”
“直升机还要等多久！”夏临祎冲着耳机大喊，“我们要扛不住了！”
“这里的人太多了！直升机还要从另一个基地调来！”
唐辛冲着耳机大喊，向着体育馆外扔出一颗震荡手榴弹，“轰”的一声之后，却只有小部分丧尸真正倒了下去，剩下的依然在血肉模糊的往前涌。
唐辛继续大喊：“你们那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夏临祎大喊着实话实说：“我们打算把他们引到地铁站里，直接用炸、药把地铁站炸塌，工程有点大，不知道行不行，你们再坚持一下！”
“炸塌？！”
夏临祎没有说完，白素已经凑过来大声喊叫：“那你们不就也死了吗？”
耳机的另一边突然没有了声音。
体育场之中，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十余架大型军用直升机迎着灰蒙蒙的天空赶来，人群开始欢呼着让出一片空地，唐辛对着耳机大喊：“直升机快来了！别管丧尸了！向着博物馆的顶上！跑！”
耳机中只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根本分辨不出来有没有人声。
白素皱了皱眉头，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另一只备用的枪，沉声道：“我去救他们！”
唐辛还没来得及说话，白素已经举着两把枪爬上了爬满了丧尸的金属网门，她站在狭窄的金属门上，冲着下面的丧尸一阵扫射，鲜血和脑浆糊满了她的靴子和迷彩裤。
下面的人有点发愣的看着她，有人轻声说：“卧槽这特种兵还是人吗？”
白素一直打完了备用枪里所有的子弹，直接拔出腰间的锤子跳了下去，一□□一手锤子往前猛冲，她用左眼瞄准远处丧尸的头部射击，余光开始用工具锤猛砸着身边丧尸的头，一点一点的向着博物馆侧面的方向挪动，她一锤打烂了博物馆侧面的防弹玻璃，直接冲进了丧尸堆中，迎着一堆血肉模糊的人穿了过去，夏临祎就站在博物馆的正中，看着白素像没有感觉一样冲进来，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
夏临祎帮白素解决掉身后的丧尸，大声问：“直升机来了没！”
“来了！”白素大叫，“别吸引火力了！跑！往上跑！你的耳机呢？”
夏临祎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耳机已经掉了，他开始带着剩余的几个队员往上冲，丧尸跟在他们的后面，发出一阵阵瘆人的声音。
博物馆大约只有两层，他们走的那条楼梯上，通往天台的居然是一架梯子，白素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最后一个，她一边扫射一边说：“我刚才就说人太少了！”
她的话音未落，身边的李乐突然瞳孔上翻，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向着她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他的面孔上满是尸斑，眼睛里缓缓流出脓血。
巨大的疼痛骤然袭来，白素抖了一下，差点将枪扔在地上。
“你都看到了，人再多也没用的。”夏临祎抬起手，半是颤抖着打碎了李乐的脑袋，“只要没有疫苗，人受一点伤就会被感染……”
“快上天台！”
唐辛震耳欲聋的大喊从耳机里传进白素的耳朵，白素的精神振奋起来，她强忍着疼痛站在最后，等着夏临祎他们上梯子。
夏临祎身边只剩下五个人，他们用着最快的速度冲向梯子，夏临祎走在最后一个，向着下方的白素招手。
白素将锤子□□背包，强忍着疼痛扒上梯子，用尽全力向上移动，她的脑门上不断涌出豆大的汗珠，意识也渐渐变的模糊。
“妈的！”
夏临祎爬到口上，伸出手直接揪住了白素的背包，拎着捆在她身上的带子把人往上扯，就在这时，一只丧尸冲上来，一口咬在了白素的腰上。
白素的失去意识的身体猛烈抽动了一下，夏临祎的手也跟着抖动，就在这时，白素扒着梯子的双手失去了力量，直接垂了下来，她浑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夏临祎的手上，恍然间，白素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她的身体也猛地跌在了地上，而夏临祎的身体被拖下去将近一半，又被他身后的队员拖了上来。
“白素——！”
夏临祎冲着楼梯口大吼，准备继续下去。
就在这时，直升机准备路过博物馆的顶层，向着机身下的大楼垂下了悬梯。
“队长！快走吧！”
队员冲过来拉着夏临祎的手，把他拖到了悬梯旁边，夏临祎朝着博物馆狠狠的望了两眼，转身爬上了梯子。
就在他们走后片刻，身后的轰炸机俯冲下来，巨大的爆破声在博物馆的一角响起，博物馆失去平衡，大棺材一样的楼歪歪斜斜的倒下来，空气中瞬间扬起无数粉尘——
夏临祎趴在舷窗上，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有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湿热液体淌在小麦色的脸颊上。
实验室里，沈既明握着全面调试好的疫苗，缓缓的注射进一个志愿者的血管里。
Ermenegildo Zegna的定制西服之下，他的汗水沿着锁骨缓缓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