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婚姻义务(1 / 1)
夜黑得深沉,四周死一般的静寂,只能听见自己的急喘声。
她在跑,一直跑,跑得飞快,跑得好累,路似乎永无止境。
但,她知道不能停歇,一停,魔鬼就会追上来撕碎了她——
跑,跑,再快些,为什么脚步越来越缓慢,为什么身体越来越沉重——跑,快跑!
猛地瞠大猫眸,云亭怔怔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表情一片空白。
许久,她才坐起身,神色恍惚地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未予,起床——”声线嘎然而止,她沮丧地垂下脸。
都忘了,小家伙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睡了!
安浩给未予另外安排了全托制幼儿园,是间学费高得令人瞠舌的贵族幼儿园,师资力量和教学硬件设备都是顶尖。
想起当天失态的恸哭,她不禁抿紧红唇,清秀眉眼间闪过苦涩。这样也好,免去未予因为大人的过错,在幼儿园受到非议。
她了解好的教育能给未予带来不一样的未来,但想念的心情总是无法压抑。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梦魇无数次地找上她。没了未予的陪伴,她像是失掉了所有抵抗梦魇的能力。
还有——接下去,她该怎么带着未予离开安浩呢?婚姻的锁链还在——她要怎么样让安浩切断这条链?
下床走进卫生间,她静静地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脸益发削瘦苍白,长发失去了光泽,整个人好像是一朵渐渐枯萎的花,而这样丑陋残缺不全的她竟然还是安浩的妻子!?
安浩,这么多年了,你又何苦呢!
她叹了口气,走出卫生间——纤细的身子募地僵住,房间内,白馨菲正拿着口红在墙纸上胡乱涂画,艳丽的红蜿蜒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见她出来,笑容纯真的女人转过脸,认真地问道,“保姆,你看,画的漂亮吗?”
云亭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朝她走近的女人,“好看,可是白小姐,口红要涂在唇上,不是画在墙上。等一下我们拿蜡笔——”
“唇上?”白馨菲歪着脑袋打断她的话,咕噜噜地转着漂亮的眸子,好像在思索她的话。
募地,她的视线被吸引住,直勾勾地盯着目标,笑嘻嘻地说,“保姆,你唇好看,帮你画画好不好?”
还没等云亭反应过来,她一个猛扑过来,揪住纤细的手臂,拿着断截的口红往她脸上涂。
她大惊,连忙挡住白馨菲的手,猫眸焦急,直往门口看。王婶怎么又不在?
“白小姐,你冷静点,白小姐——”从没遇过这种架势,云亭简直不知所措,却见刚才还笑嘻嘻的白馨菲一下子扭曲了脸色,阴郁怪异,“不是白小姐,是徐太太,是徐太太,我是徐太太,我是徐太太——”尖锐的叫声中,她挥舞着手,就想抓云亭的脸。
清秀的脸刷的一下子泛白,云亭往后倒退了一大步,不小心踉跄了下,直直地跌坐在床沿。迎面而来的尖尖指甲,让她反射性地闭紧猫眸——
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只听见耳旁传来白馨菲的痛呼声,“好痛。”
印入眼底的英俊男人,此时正瞪着她,一脸愤怒地吼道,“你该死的不会躲开不会逃跑吗?”
云亭愕然,被暴狮般的男人吼得有点儿小委屈,坐在床上无所适从。
徐安浩紧扯着挣扎的白馨菲,朝门口探头探脑的人发飙,“王婶,这是你第几次看不好她了?再有一次,你就别来了!”
语毕,他甩开白馨菲,见她怯怯地不敢再上前,薄唇勾起冷冽的笑,“现在怕了?再一次,我让你待在原来该待的地方——”
白馨菲瑟缩了下身子,委屈地垂首玩着裙角,“阿浩,陪人家玩啦,好寂寞好寂寞——”
徐安浩冷笑,朝王婶不耐烦地挥挥手。
“白小姐,别说了,乖,我们出去吧。”
临走之前,白馨菲心有不甘地回首看着房间内的男人,转而投射到云亭身上的视线,癫狂毒辣,让她不禁森然起了鸡皮疙瘩。
她受惊地垂下眼,蓦然发现徐安浩垂在身侧的手上几道血痕,鲜红的印记戳痛了她的心。
惊呼出口,她连忙捧起他的手,急切地说道,“啊,你受伤了!”
嗓音温柔细致,显而易见的担忧,但都是骗人的!
徐安浩紧蹙剑眉,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将手放进裤袋里,“不用你管!”
该死的无辜,该死的柔弱!
如果不是深知这女人的绝情绝义,他一定会再次被轻易欺骗,假象,一切都是这女人的惺惺作态——更唾弃的是,出手拯救这女人,甚至不惜受伤的自己!
“安——”云亭咬住下唇,“家里有药箱,我帮你擦药吧。”
眉宇间划过一道压抑的痕迹,徐安浩冷淡地说道,“尊贵的徐太太,连丈夫的名字都不屑喊了么?”
云亭垂首,眸底浮现黯然,“安浩,真的很抱歉给你带来的各种伤害——”
猛地下颚传来痛楚,她吃痛地抬高脸,猫眸慌乱地直视着表情冷酷的男人。
徐安浩俯下身,冷酷稍缓,蓝眸直直地锁着水晶琉璃般的猫眸,“没关系,会让你一一偿还的。”
低喃声犹如情人细语,近在咫尺的鼻息,让云亭不觉红了白皙的脸颊。但,璀璨蓝色钻石中闪烁的冰刃,又迅速切开她的心口。
褪去了满脸胭脂的红,徒留满目苍凉的白——
“徐太太,首先你该尽尽义务了——”
声线渐渐隐没在贴近的唇瓣间,高硕的身体霸道地压制住纤瘦的身子。
接触冰凉床面的同时,云亭猛地一个激灵醒过来,瞠大眸子,慌乱地推拒身上放肆的男人。
“安——安浩,不行,不行的——”还没离婚的事实,已经让她乱了分寸,怎么还能再发生关系——如果有了,有了孩子该怎么办?
狠狠地吻上一直诱惑着他的红唇,辗转反侧,徐安浩几乎将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怨恨都倾诉在这一吻当中,满口的血腥,满口的甜味——
他微微抬首,视线牢牢地锁住苦苦挣扎的女人,表情霸道冷酷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费云亭,你是我徐安浩的妻子,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就算你有贪慕虚荣的丑陋内心,但这具身体是属于我的,只要婚姻还在,谁也夺不走!”
冷漠却又势在必得的语气,让云亭的心渐渐沉入谷底。
她缓缓阖上悲伤的猫眸,任由男人吞噬她的一切——狂风骤雨般的情,让身子一点一点温暖,心却一寸一寸,益发冰冷——
安浩,世界一直在下雨,下了好久的雨,安浩,我多想痛快地向你撒娇,告诉你,我好冷,好冷——
但,安浩,我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苦苦祈求,上帝能让所有我爱的人都忘了我,不再爱我——安浩,原谅我,原谅对你最抱歉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