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长夜漫漫(1 / 1)
房顶上半天没个动静,在音韵以为自己只是得了妄想症,冷冷自嘲过后,想着重新窝回床铺数羊过日子时,上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几块瓦片被人熟练地掀掉,下一瞬间,一抹黑影从天而降,身轻如燕,除去全身的黑以及满脸的阴霾,衬着那张精雕细琢的美颜,来人还确实带了那么点出尘的飘逸。
黑衣少年扫了眼随风摇曳的红烛,“烛快点完了,其它的放在哪里?”
“咦,你今天怎么格外的殷勤啊?”
为此,音韵倍感兴趣,只见她直起腰,原先懒散的神色瞬间神采飞扬。
长夜漫漫,若不寻点乐子,岂不太闷了?
闻言,朱宣武阴阴地横了眼总是在别人身上找漏点取乐的女人,冷声道,“废话少说,快说烛台放哪里?”
“诶,我说你讲讲理,一会儿说要我废话少说,一会儿又让我快说,那朱宣武,我到底是废话少说,还是快说?”
她喊他朱宣武,他是朱宣武吧?在这双清明没有彷徨的黑眸注视下,他感觉不到一丝虚假,仿佛倒映在她眼中的这副躯壳里里外外就是朱宣武。
“你快说啦!”
朱宣武气急,想着原本自己就失魂落魄,现在被这女人一搞,更是火上浇油,差劲透顶,早知道不要下来,就蹲在屋顶上吹凉风冷静一番得了,省的到她这儿活受气!
“这---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你让我说我就说,你说,这样子,我会不会太没骨气些了?”
可是,他又觉着听她的话下屋顶也没错,起码他不会再因凉瑟的夜风而显得孤寂无助,起码还知道他还有会有人将他当成朱宣武在闹在惹他生气。“你---干脆成哑巴算了!”朱宣武任性地丢下话,索性自己去找烛台。
一生气,就蜕变成小孩子的任性啊---真有趣,不过,仔细想来,他确实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清眸流转好玩的光彩,音韵低笑,看着耐不住性子翻箱倒柜的朱宣武,唇角翘得更高。
“啊,找到了!”终于在底层的柜子中翻出烛台,朱宣武直起腰,举着烛台,挑衅地瞪着故意刁难他的音韵,俊颜上成就非凡,看得音韵几乎忍俊不禁,扫视满地的狼狈,除了他手上的烛台,柜子里的东西几乎无一幸免,全部被某个罪魁祸首扔到地上,亏他还真敢直着腰杆子有成就感。
“等一下记得帮我把房间收拾好,我最讨厌替人做白工了!”音韵不冷不热地戳了一句,下床拿过他手里的烛台,凑近桌上的那盏点燃放好。
朱宣武没好气地拍掉袖口的灰尘,薄唇溢出嘲讽的话,“打理房间本来就是女人天生该做的事,你到底是不是女---”
“别老是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音韵劫走他的话,没好气地翻翻白眼,“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验明正身一下?”
“没节操的女人。”赤红着俊颜,朱宣武没了下话,总不能跟她较真,真要她--脱衣裳吧!?衣裳?
来了这么久,朱宣武总算注意到跟前女人诡异的装束,“宋音韵,你竟邋遢到连就寝都不脱外裳!”
“谁邋遢啦,小子,警告你留点口德哦。”冷眼瞪向语带控诉的少年,音韵弯身巡视了下桌下,见没异常东西存在,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越过她,朱宣武看着扔在地上的棉被,又见她谨慎戒备的模样,他随即恍然大悟,几乎对自己的大惊小怪而心怀内疚。
“你知道谁要害你吗?”
他淡声问道,神色严肃。
“知道,但现在又不确定了--”音韵叹了口气,突然发觉自己的处境真不是惨兮兮足以悼念的。
“什么意思?”
蹙起挺秀的眉,朱宣武不解她的意思,什么叫知道又不知道?
“小孩子家家的,别掺和大人的事。”
“女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挺起薄弱的胸膛,朱宣武毫不示弱,“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的法子确实有效,这段时间我长高不少。”
上下扫视了眼,清眸中漾出笑意,音韵点头称是,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调侃他,“的确是长高了,但有身高没年纪的话,一样是小孩子。”凑近看,她才发现他的眼睛明显红肿,甚至隐约可见其间的泪渍,在屋顶上时,他在哭吗?
“你---想说不说随便你。”朱宣武重重地坐下。
这小子向来情绪浮动有限,这次是为什么哭呢,还是别问了,给他留点作为小男人的面子吧!
音韵单手支额,伸出另一只手,纤长的食指在烛火中来来回回把玩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想帮我,我知道,但害我的人可能布下的只是很简单的一场局,若下棋的人变多了,只会让这场局显得更混乱,相对而言,也会增加局中人也就是我的危险指数,所以,这次,你别插手。”
清清浅浅的话让朱宣武的郁结彻底消失,他别扭地抿了下红唇后,抬起黑眸,迎视那双清亮异常的眸,“但,我想帮你。”这双眼睿智冷静,似乎早已看透局面般的豁然,或许,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好啊。”音韵收回手,将手摊平,伸到他的眼皮底下,“拿来,把你引以为傲的药全部拿来,当然除去那些会要人命的。”
二话不说,朱宣武从怀中掏出所有的药放到桌上,“给,我身上只有这么多。”
音韵眼眸一亮,看着整堆药包中显眼的那一小包药,里头依稀隐隐透着蓝晕,秀眉微微拧起,“这药拿回去。”
“你太心软了。”漂亮的黑眸中闪出煞气。对害自己的人心软只会吃亏。
“就算再恨对方,我也不能起杀心,朱宣武,你知道吗,杀人时要绝对要偿命的,不管被杀的那个人是否罪犯滔天。”
“我没听过这种事。“少年执拗地站起身,不愿拿回那包药,“我再去拿些药给你。”
音韵耸耸肩,决定妥协,不再与他争执,反正她不用就是。
她站起身送他出门,在临近门之际,朱宣武突地停住脚步,说了句,“我想做永远的朱宣武,你说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别忘了,你就是朱家的朱宣武。”虽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音韵心明如镜,听出他口吻中那薄弱却又殷切的希翼,所以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
“宋音韵,就算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你也千万别死。”
少年没有回身,强自冷静的声线里隐藏着难以自制的起伏波动。
“当然,不用你说,我也会活的很久。”音韵翘唇,明丽的笑靥几分清艳几分稚气。
“哼,妄自尊大。”
朱宣武冷嗤,随即以诡异的速度快速离开音韵的视线,让她不禁再次感叹轻功的神奇之处。
只是,朱宣武为什么要质疑自己的身份,莫非他不是朱雨秋亲生的?
音韵失声笑道,为自己的荒唐想法,这是哪门子洒狗血的电视剧啊?不过----她敛笑,或许真让她猜中了也说不准。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轻灵绝俗的美丽容颜,他与她似乎吓死人的像呢,这下子伤脑筋了!
朱宣武口口声声质疑自己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朱家的人,所以也不是朱雨秋的儿子,但唯独不变的是,他确实是柳絮生的,子承母相,连让别人怀疑的机会都横扫一空。
若接二连三与王翩儿联手害她的真是柳絮,她该怎么处理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