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一百两一天的价,不能白付(1 / 1)
空旷大厅内,飘散着低迷气氛,中央地面上,赫然横躺着一具男性躯体,脸色泛绿,冷汗直淌,全身抽搐,嘴角还直冒紫色的唾沫,不时伴随着含糊不清的低吟——
“即使昏迷,却仍感觉到全身难以忍受的痛楚,这次这毒——太过凶猛,太医没二话,立即让我给抬来龙堡——”
欧阳磊皱眉,神情透露着不忍,再怎么说地上躺着的也是一同站在朝堂上的同僚,只是话还没完,就让身旁的高大男人打断了。
“你还真把龙堡当救难场所在用。”轻哼了声,龙震天扫了眼地上痛苦难耐的男人,又看向尴尬的欧阳磊。
“一时情急,我也没顾别的,这次确实思虑不周,但对龙堡,你知道我从来没看轻的意思,震天,你看——”欧阳磊遣退抬来中毒者的两人后,忙软下态度,好言说道,“该是龙堡的功劳,我会一一禀报给皇上的。”
龙震天弯唇,勾起一抹笑,笑纹邪气,浑身散发王者势在必得的自信。
“南方的航路经营权,龙堡要下了。”
闻言,欧阳磊垮下脸,哀声,“那也太难些了吧。”整个南方的航路耶,他龙大爷以为只是一间钱庄,一间酒楼!?
“哼,朝廷是天下的王,那龙堡就是江湖的王,河水不犯井水,我没必要冒这些风险。”
“可是江湖毕竟是隶属于朝廷,帮一些忙,也不为过吧。”欧阳磊粗着脖子,维护一直效忠的朝廷,跟龙震天讨价还价起来,只是他的话显然起了反效果。
敛笑,龙震天负手,傲然挺立,锐眸扫向地上打滚的男人,刚想开口驳斥,不经意间,他抬眸,视线移向门口走来的白裳男子,见那人脸色微变,转身就走,唇角一弯,添上邪邪笑纹。
“宋音,他的话你都听到了,一天一百两的价,我不能白付了你,所以,说服他!”
说什么鬼话呢,龙震天!?
蹙起秀眉,音韵旋过纤瘦身形,清眸恼怒地瞪向坐上太师椅的高大男人,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摆明了将摊子丢给无辜的她。
自从上次会面,在金钱的诱惑下,她昏头昏脑的答应作龙堡的帐房的一个星期来,她每天埋首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册中,哪天有偷懒,有休息过,一百两?哼,她还嫌亏了呢!
话说,地上滚来滚去,像在演特级的家伙是谁?
看他的惨样,貌似中毒了吧!
“喂,龙震天,先办该办的事,条件以后再谈。”清眸漾着同情,音韵实在没法漠视地上痛呼的男人。
事不关己,她应该将灯笼高高挂起,只是再无情的想法,也抵不过事实的催逼,太惨了,不说句求情的话,她感觉——太不像个人样了,于是就说了。
“龙堡不做损己的事。”龙震天搁下茶杯,俊颜风平浪静,说不出的恼怒或是生气,却益发令人悚然。
音韵握紧藏匿宽袖中的手掌,在心底骂了句‘冷血’,视线移向一旁的欧阳磊,见他满脸为难,显然龙震天的条件,他无法接受。
该死的,事怎么都堆到她头上,一来二回的,地上那条人命怎么好像就成了她家的事了!?
就知道该挂起红灯笼的!
“这是我整理过的账册,你看一下,有问题直接问我。”
音韵走上前,将手中拿着的账册放在太师椅旁的茶几上。
“你不愿?”龙震天扫了眼茶几上的账册,随后,轻轻扣上杯盖,低沉嗓音夹带淡淡讥嘲,“主子的话不听,按理来讲,可是要扣月薪的——”
欧阳磊狐疑地打量来者,虽眉目清秀,却身体羸弱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用一天一百两惊人价位请的帐房,有什么独到之处?他还直呼震天的姓名,而且很明显,震天在逗弄他,似乎还乐此不疲,能让只将目光放在娇媚美女身上的震天反常关注的男子,他——是谁?
“我说过不愿意了吗?”音韵撇撇红唇,“不准拖欠劳动人民的薪水,真要欠了,我就跟你拼命。”
位于人下,老板都说白了话,她有反对的机会吗?
“是你要请龙震天帮忙?”
黑白分明的清眸,不畏惧,不迟疑,不羞涩,不胆怯,这样定定地直视着的视线,让欧阳磊暗暗赞赏。
“是朝廷,只是,我与震天交好,此事就交由我周转。”
“朝廷允诺过龙堡什么利益没?”
音韵看了眼悠哉的龙震天,见他勾唇魅笑,不觉没趣地撇撇红唇,朝她笑得这么‘淫荡’做什么,现在的她可是男人哦,乱恶心一把的!
“有付出就有回报,我不信以龙震天这样的精明人,会平白伸手援助。”
欧阳磊见她对龙震天大为不敬的表现,咧嘴笑,“确实不会,朝廷给的优惠是,协助龙堡在商业上的发展。”
震天向来不会轻饶对自己或是龙堡不敬的人,那些惩戒手段——啧,想来那些人现在看见他,都还会打哆嗦呢!
“原来两者间真的有存在交易——”音韵摸着光滑下颚,勾唇,笑,笑意点缀清秀脸庞,让整张脸瞬间明亮。
有意思,跟前这人!
“你叫什么名字?”欧阳磊脱口而出,全然忘了客人该有的礼仪,将龙堡的真正主人——龙震天,撇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打断音韵的话。
“救——痛,唔,痛——救我——”地上滚动一团的不明物体是人,没错!
音韵止住话,愕然,秀眉隐隐跳动。
这人,问这些不搭界的话,做什么?
地上还躺着个人,嗷嗷痛呼呢!
他老兄耳朵不好使,可不代表她也白目呀,那叫声实在太凄惨了,听不下去了!
刚想开口,太师椅上的男人发了话,“他叫宋音,欧阳磊,顾好地上那人的事,他是龙堡的人,无需你多介怀。”
话溢出性感薄唇,在空气中飘散着淡淡不悦的气息。
龙堡的人吗?震天看来很是看中这书生,只是这种反应未免太过夸张了些,对方若是女人,他或许能欣然接受震天这番言辞,只是男子的话——有趣的关系!
欧阳磊深思,随即注意力被宋音吸引过去。
“龙震天刚才的提议,虽然在你听来有些狮子大开口,但也有道理,龙堡帮了朝廷,无疑是与朝廷暗藏的敌人做对,门面上的事,迟早会让龙堡惹上煞星,在难以预料的风险面前,若没有适当可口的利益当作诱惑,龙堡确实不该做些份外又会惹麻烦的事,这笔帐不合算,更不合理。”
“可是,龙堡也隶属天下——”欧阳磊一时语塞,思想了会儿,话锋一转,“确实龙震天没必要帮朝廷,但没了朝廷的庇护,龙堡如同少了最强有力的盾牌。”
音韵叹了口气,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眼龙震天,见他骤然变幻的锐眸,又将视线移向欧阳磊,“你认识龙震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你以为这样的威压,他会认同吗?”
欧阳磊偷觑了眼龙震天,见那章俊颜上没了悠闲,徒留紧绷冷淡的神色,脸色一变,苦笑,“不会。”
“我只能说,作为谈判员,你,是没天份的。”一出嘴,就得罪人,还有什么理由再谈下去。
“朝廷需要龙堡,是毋庸置疑的事,既然需要,那龙堡就有潜藏的筹码,所谓潜藏,是不便显露于形的,但这场拉锯,真正存在筹码的是龙堡。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能盈利都在朝廷那边吧。”
她真是太佩服自己的这张嘴啦,一出口,黑的白的蓝的绿的还什么颜色,一概说成自己的彩色。
清秀脸颜渐渐浮现得意神采,音韵轻咳了声,掩饰心中所想,接下话,“当然,龙堡不会威胁着说,一定要怎么样的回报,一切主权还是在朝廷手里。”
尖锐的咄咄逼人的言语后,再将话兜回来,巧妙的给出奉承话,既不得罪朝廷,又将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圆润明显,这人——真有趣!
欧阳磊被说的哑口无言,片刻后,畅笑,“哈哈,震天,你总算舍弃青非那‘二愣子’,给自己寻了个会说漂亮话的下属,恭喜,恭喜!”
二愣子!?
欧阳将军,我青非啥时候欠你啥东西了吗?
大厅内,一直隐藏暗处的青非委屈不已。
不爱说话又不是他的错,实在是用不到他开口的地方,久而久之下来,就变得不会说话了嘛!
深邃黑眸嵌入几许笑,龙震天启唇说道,“那他可说动你那颗死忠朝廷的脑子。”
欧阳磊愣,随即笑着说道,“你的要求我一定会同上头的人说,不过,成功与否,我不保证。”
“只要你同意,这事就能成。”
“震天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两人相视而笑,信任与友情,不言而喻。
音韵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了戳渐渐安静下来的男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心跳骤快,慌忙叫道,“喂,你没事吧,喂——龙震天,他——”
“他昏过去了。”龙震天只看了眼,便开口说道,声线轻描淡写,让音韵没来由起了一股火。
“知道昏过去了,还不快救?”
“我,无法救他!”
该死的男人,还语调冷漠呢,一条认命横亘跟前,真能这样子云淡风轻!?
“怎么无法,既然抬到龙堡了,不是你救难道还是我来救吗?”
音韵粗着嗓子低吼,眼神充满指控,直瞪着龙震天,见他一脸嘲弄,气更甚。
“我知道你在嘲弄我明明冷血,却还嚷嚷着救人,但,死人每天都有,也不是我宋音生来心善,说实在,我的冷血功底确实深不可测,只是,人要死就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在跟前却不去救,我没法接受啦!”
闻言,龙震天轻抚下颚,眸中嘲弄益发浓烈。
这番类似不打自招的话——哼,这宋音也不是全然聪明嘛!
冷血吗?
一个不顾场合,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大声嚷嚷的人,他可不认为这能称之为‘冷血’。
“宋音,你误会了,震天确实不会解毒,把人送到龙堡,是想请朱雨秋过来诊断一下的。”
欧阳磊站起身,走近,蹲下身扛起地上的男人,说道,“看来他又昏过去了,震天,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官员,你找间房安置一下他吧。”
“青非。”淡淡启唇,轻唤声刚落,一抹矫健的黑影已快速闪至龙震天跟前。
“带欧阳将军去西厢的房。”
“是,堡主。”青非抱拳,随后面向欧阳磊,见他满脸尴尬笑意,脸颜依旧保持面无表情,“请,欧阳将军。”
看着跟前疾步行走的欣长身影,背后拖着一个大男人的欧阳磊叫苦连天,“青非啊,我少说也是客人,帮把手总要吧?”
语毕,只见跟前的男人走得更是急凑,欧阳磊脸一垮。
下次说话可真得注意点,背后不好说坏话,因为现世报来得太过快!
“朱雨秋?南方医药世家的朱雨秋?”音韵怔愣,呐呐开口问道。
龙震天抬首,黑眸瞧向她,眸间闪过沉思。
宋音果真是与朱雨秋相识?
不过,即使相识也不为过,毕竟他与——朱家两兄妹——纠缠不清!
不经意抬眸,扫了眼房顶,随即,锐眸黯下,龙震天微微垂眸,睨着手中的茶水,瞬间,没了喝茶的兴致。
“宋音,你去请朱当家的过来龙堡。”
“啥米?他的家很远耶!”
“他前些日子,已到这里,现在栖身在龙堡旗下的福运客栈。”
怪不得朱雀灵这几天的来回行程明显缩短,往往她拿起筷子进餐,然后放下筷子时,她就回来了。
看着宋音韵恍然大悟的神色,龙震天抿紧薄唇,忆起某事,黑眸流转着难以捉摸的神色。
昨天,他刚去见过朱雨秋,言语间不经意提到宋音,那时朱雨秋的反应,让他一直难以释怀,那种神色,他不会看错,当年朱雨秋看上那人,也是一样,充满迷离,却又隐忍的神色。
可是,宋音,是男的,为什么朱雨秋——他——不想了,烦人!
“朱雨秋是专门为了解毒的事来的吗?既然他能解,而你不能,为什么朝廷的人不直接联系他——”
音韵好奇,随口问道。
“出去。”
冷冷像是寒冰般动人的两字自唇齿间溢出,音韵微愣,随即清眸恼怒地瞪了眼无缘无故发火的男人,甩袖离开。
搞什么,自从当帐房以来,龙震天这臭家伙还从未用这么冷厉的态度与她讲过话,今天好好的,他又发什么神经啦?